第29章 今晚 我不关心人类

    平头们的行动很快结束了，不费一枪一弹，过程是这样的：士多店老板娘7点半给303打电话，约他下来打麻将。303毫无察觉，边剔牙齿边往外走，一只脚刚踏出家门，平头的同事一拥而上，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现场搜查，303家里有现钞60多万，麻古等各类毒品十几公斤，制式手枪两支。据说，303是控制沙井及周边毒品买卖的贩毒头目。

    平头离开后，我和王小玉下了楼。

    士多店前聚起上百人。有人说，老板娘你完了，303的同伙肯定报复你。老板娘嘴一撇，才不怕呢，又不是我主动打电话骗他的，是警察让打的，敢不打吗！又说，“303平日夹个包，见人三分笑，牌风也够硬——输多少都不急眼，不骂人，不说脏话。还以为是个包工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大家都唏嘘。唏嘘完了又开始拼局打麻将。

    深圳每一个人都有故事，303有，王小玉有，我也有。303的故事稍显离奇，仅此而已。这上百人里有没有另一个303，或者比303更狠的主，难说。

    “刘，今晚别回去好吗，我有点怕。”王小玉轻声说。

    “怕什么？”我侧脸问她。

    “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怕。”王小玉抓紧了我的胳膊。

    “开车出去转转吧。”事实上，我也心绪难平。

    打麻将，买海鲜，晚餐，警察，枪，303，一切像在梦中，飘渺，虚幻，不真实。这种不真实让我慨叹人生苦短，命运无常；这种不真实让我想抓住某种真实，当下，能抓住的只有王小玉。

    我们开车往海边走。路上的车越来越少，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重，是大海在召唤。

    我们下车，手拉手漫步在堤岸上。繁星满天，耳边传来海浪的歌唱。这种感觉真好，我愿意一辈子这样走。

    “你在想什么？”王小玉问我。

    “今晚，我不关心人类。”我说。

    “你关心得了人类吗？心那么大。关心好自个得了。”王小玉说。

    王小玉不是叶丽，如果是叶丽，她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这是一句诗，海子的诗：“今晚，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王小玉的无知让我感伤：愿意陪你这样走的，不懂你说什么；懂你说什么的，却不愿意陪你这样走。

    “冷不冷？”我问她。

    “有点，咱们回车里吧。”她说。

    天窗打开了，音响也打开了，温柔的歌声在车内流淌：“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是“流星雨”，平常觉着忒俗，这会觉着动人。

    我侧脸去看王小玉，她的眸子在黑暗里熠熠闪光。我伸手揽住她的腰，她就势坐到我腿上。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们开始热吻，相互摸索。既然说的不懂，那就做吧。

    王小玉忽然停下来：“对不起！”她语带哽咽，“对不起，今天不行。”

    “为什么？”

    “不方便。”

    “骗人。”她穿的短裤，我并没有感觉到护舒宝ABC之类。

    “我用的OB。”

    “OB是什么？”

    “OB是棉条，塞里面用的。”

    “那你，在家里脱我的衣裳？”

    王小玉哭出声了：“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我生气，就脱你的衣裳。。”

    我一阵悸动。看似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大洋马，内心其实柔弱敏感。

    王小玉从我腿上下来，蹲在跟前，动手解我的皮带。我一把抱起她，在她耳边说：“别，别这样。等你哪天方便了，我们还来这里，好吗？”

    王小玉泪眼婆娑：“说话算数？”

    我说：“算数！”

    我们相偎相依。头顶，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