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美丽的误会
（……时云南监察御史陈荩，因被落草为寇的朱龙虎绑票而不得不泄露帝之行踪。而后，帝请自前往嵫山迎接陈荩，却不料山民热情无比，帝只好暂缓陈荩之事。不曾想陈荩以为是贼人获胜，而撞墙自尽。幸天赖忠臣，未死。帝知其原委后赞曰:御史陈荩，乃国之栋梁也……摘自《大明中兴录之忠臣烈士传》） 半柱香后，我们亲爱的鲁王殿下摆平了这群在狂欢的人群。朱龙虎也在鲁王殿下的示意下，也是脱光了上衣，将荆条负于背上——这是要玩负荆请罪的节奏啊。 不过，朱龙虎一脱完衣，朱以海就蛋疼了。因为这看起来瘦弱的朱龙虎大哥，居然有不少肌rou，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八块腹肌。而朱以海呢，虽然长的比较帅，比较高，比较苗条，但这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的腹肌是一整块的。 ……………………………… 众人来到奎星楼后的小地窖边，打开地窖口，有股子异味弥漫在空气中，不过众人也不甚在意。借着阳火向里望去，只见一个本是姿容上佳，英气凛然的监察御史，此时因为囚牢的折磨，已是躺在了墙边的干草之上。 朱以海见到陈御史也是万非欣喜，用礼贤下士的语气说道:“陈御史，陈御史。我乃兖州鲁王朱以海，听闻陈御史有难，今日特来相救，还请陈御史赏脸应一声。” 过了数息时间，御史陈荩还是躺在那里不答话。这可惹恼了鲁王府邸里面的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倒不是鲁王殿下，而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一个人仪卫正——赵不凡！ 殿下什么时候自称过我？尼玛的，殿下给你好眼色，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忒的是个无耻之徒。越想越生气的赵不凡爆喝一声“大胆陈荩！见到鲁王殿下，不思行礼悔过，也不起来迎接，汝是想谋反耶？” 朱以海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威武雄壮又对他忠心耿耿的汉子，感觉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训道:“小凡，不得对陈荩御史无礼！” 赵不凡辩解道:“殿下，您什么时候在人前自称过我，这厮太过放肆，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卑职实在是气愤不过。” 朱以海挥了挥手，阻止了继续发牢sao的大汉。寡人在朱由检面前就自称过我，还有，寡人上辈子都自称了二十多年的我了，在陈荩面前礼贤下士又有何不可。当然这话朱以海没说出来。 此时有一眼尖的仪卫出声大叫道:“殿下，恐有不妙，地窖里有血迹！” 一听说有血迹，朱以海慌了，难怪陈荩是躺在墙边，而且不答我的话。难道他撞墙自尽了？ “不好，小凡，速速跳下去检查陈御史鼻息。来人快将梯子拿来，寡人要下去。” 除了朱以海以外，还有一个人慌了，那就是朱龙虎。 此时朱龙虎心里念叨着。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的太上老君，救苦救难的嵫山山神昭烈惠应侯……求求你们保佑陈荩大人不死，我愿以我两年阳寿，不五年阳寿来换。只要陈荩大人不死，我定会给你们重塑金身，让你们在这嵫山享受香火………… 这边朱龙虎为了几百弟兄的前程在不断祈求满天神佛，无论是本土的还是外地的，都被他求了个遍，甚至连嵫山本地的山神都求到了。 那边赵不凡也在检查这个令他不那么喜欢的监察御史到底死了还是没死。手指一探鼻息，居然还有微弱的鼻息。蒋正武倒是个大度简单的汉子，丝毫没有把这陈荩弄死的想法——此时朱以海还在找梯子，只要捂住陈荩的鼻息，不出十余秒，这陈荩必死无疑。而且如果这陈御史死了，那么能威胁他仪卫正地位的朱龙虎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殿下，陈御史福大命大，还未曾身死。” 听到这句话，地窖外两个朱姓的人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比起朱以海的轻松，朱龙虎却是稍显郁闷。五年的阳寿就这么没了——早知道昨晚就不该贪那一口红烧rou啊，早派弟兄们回来安排一下不就好了。村口那个算命先生曾经说过，我能活到九十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稍后朱以海也从梯子上下到了所谓的地窖里，走进地窖之内，里面的事物还没有看清楚，和地窖外空气完全不同一股浓郁的刺鼻之气却当先迎面扑来，那是一种恶臭的马草与潮湿的粪便交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嗅了头晕脑胀，腹中翻江倒海。 两辈子都娇生惯养的朱以海乍一进入这种环境，一个反胃之间差点就没吐出来。 “呕——” 干呕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检查陈荩的赵仪卫正。 见千金之躯的鲁王殿下居然亲自下到这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的地窖中来，赵不凡赶忙说道:“殿下，这里的环境不是太好，赶紧上去吧！” 已经捂住口鼻的朱以海听闻此话，甚是赞同。只是走之前用手指了指赵不凡这边。 赵不凡自然也是明白鲁王殿下的意思。 “殿下放心，稍后卑职就将背陈御史上来。” …………………………… 两人都上来后，朱以海对朱龙虎略带抱怨道:“朱龙虎啊，不过寡人说你，这种环境就是普通百姓也受不了。你居然把朝廷命官关押于此。难怪他要自杀，还好，人没事，否则本王真不知如何对你了。”这朱以海，果然还是对明末士大夫自杀不了解，居然以为陈荩是因为环境差而自杀的。 自从文天祥的《正气歌》问世以后士大夫对于外在环境的逼迫就不是那么难以应对了。明朝的士大夫自裁以前，会先向家人交待好后事安排，向同僚讲明自尽的原因才从容赴死。 儒家的士大夫一旦下定决心，别人的劝说大多没有意义，而家人和同僚也不会撒泼一般地去阻止。恰恰相反，受儒家的熏陶，家人要带着笑送老爷上路，表示对这种高洁志向的理解，收拾完尸体后才能开始发泄心中的悲痛。这种自裁，充满了凄凉的美。 “殿下，卑职有罪，请殿下责罚。”朱龙虎惶惶不安道。 朱以海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赵不凡的声音打断了。 赵不凡此时用非常恭敬的语气说道:“殿下，这伤口尚未结疤，看其新鲜程度，应是半柱香前的新伤。那时正直那群贼……山民欢迎我等，陈御史怕是以为山民在欢呼朱龙虎取得胜利，而殿下您被朱龙虎带人袭击……” 朱以海把话茬接过:“他以为我败了？所以才自杀的？” 赵不凡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朱以海长吸一口气，用钦佩的口吻缓缓说道:“此，国之栋梁者也！” PS: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