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机缘(一)
卓阳接道:“好在凉国公之女嫁于蜀王朱椿,并未受牵连,凉国公也算是有了后代血脉。” 朱楚嫣乃长女,母妃兰氏,算是与卓阳有些渊源。 我、沈正心、云非凡,我们三人牵扯出的人脉,回回转转,丝丝连连,一切冥冥注定! 我问道:“我记得被绑去李家的路上,早已换上喜服,玉佩未曾随身携带,他怎的拿了回来?” 卓阳丢来一个包袱,笑道:“何止玉佩,你瞧瞧这个。”我疑惑着打开包袱,有我存玉石的木匣子,还有扇袋。原也想问玉扇何处。转念一想,此事保密为上,即便他知晓,我亦不便开口问询,只待静观。 我惊讶问道:“他取了回来?” 卓阳笑道:“把你救下后,偷偷潜回沈家拿的。” 我喃喃自语:“真是怪人,也不亲自给我。” 卓阳挑眉笑道:“有些事、有些话,不用当面言明,寓意会更好,懂么?” 我心中一喜,故作不明白的样子:“我不懂,我只知有些话该说便要说,否则错过了,是一辈子的后悔难过。” “嘴硬。”卓阳指着我的鼻尖责怪,说完闪身跃上树枝,眯着眼躺在树枝上休恬。 我回身坐在茅草屋前石阶上,细细抚摸手中长剑,寒气逼人。因龙为五爪,剑鞘上镌刻的花纹比龙少一爪,故称蟒。圣上会赐予有功大臣,认作为是极大的荣宠。 看来云非凡所当之职,不仅尽忠职守,在圣上面前亦是履建功绩。 我不住地颌首,卓阳突然问道:“空灵丫头,你了解玘儿多少?”我疑惑未开口,他接着道:“想了解玘儿的过去么?” 我欣然起身,上前几步,问道:“卓先生愿意倾谈?” 卓阳嘻笑道:“当然,不过我要你答应做成一件事。” 果然别有目的! 我怏怏道:“何事?” “建一间竹屋。”卓阳漫不经心,我却犯了难。 我驳道:“自建一间普通木屋,也要伐树修木,更何况竹子韧性大,我一人建谈何容易?” 卓阳笑道:“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卓阳未说多少道理,只是说了些劈竹子要领,让我牢牢记住。还说用有弯头的柴刀,因用力砍竹头时万一刀着地,弯出部分先着地,可保护刀刃。我见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不再辩驳,坐回石阶上。他直说到我有了倦意才停下:“明白了么?” 我拖着犯困的脑袋,指了指天上:“卓先生,已是晌午了……” 卓阳道:“你记住话就好。” 我无奈叹息,话都说到此份上,无非是想考验我,事是非做不可了。我干笑两声,去寻柴刀。搜刮了每个角落也不见一把利器,再想寻卓阳,他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在故意给我出难题! 回到我所住草屋,我收整玉石木匣子和扇袋,细细看了玉佩和剑柄挂绳断口,思来只好重新穿根绳。 我挑了细软出门,摸索下山进城的路。 好在山脚下就有一乡镇,我昂首阔步地行在大街上。许是扮相男儿,不少妙龄少女向我投来倾慕的目光。我心中窃喜,原来我英俊模样也是不输男儿! 寻了一家铁铺,我进了铺子,高声问道:“师傅,可有柴刀?”出来迎接的是位姑娘,虽穿着市井,却是性子温静。 姑娘羞怯笑道:“有何可为公子效劳?” 我怔怔一笑:“可有柴刀?” 姑娘问道:“公子做何用?” 我答道:“劈竹。” 姑娘笑答道:“家父今日有些忙,要为城东的刘家配两把菜刀,城南的徐家配一把剪刀,城西的……” “得,我几日后来拿?”我打断她。 姑娘递给我一张货单,让我填妥,我交于她后,她复核一遍皱了眉:“公子姓甚名谁,总该填好,他日来取货皆凭货单。” 我回道:“你仔仔细细认得我这张脸不就好了。” 姑娘掩手遮笑:“公子当真幽默,但不可坏了规矩。” 我张口欲报姓名,思索着不便透露,玩心大起,撑在柜台上,学着云非凡读书人的腔调,凑近她笑道:“在下姓凌,凌空。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羞红了脸,呆了一瞬,痴痴道:“小女子姓韦。” 我恍然大悟:“哦,韦meimei!在下何时来取?” 韦姑娘含羞道:“后日此时来取便好。” 我微微一笑:“顺道问一句,不知附近可有绣坊?” 韦姑娘笑不露齿:“乡村小镇哪里来的绣坊,我们这儿只有西街的赵婆子做针线。” “多谢,在下后日再来。”我浅笑向她抱拳施礼,韦姑娘手足无措,匆匆向我万福行了一礼。 做男子的感觉真好!不必学着三步金莲,不必顾及女儿家斯文,不必笑不露齿,畅快! 赶到西街,问赵婆子买了红丝线后回桃花涧。 回到屋子,天色渐晕,我坐在石阶上搓红线。赵婆子没有粗红绳,我只好买了线自己搓。好在时常陪着沈明月去妙姝居,学了些女工,丝线打理不算难。如今生了嫌隙,姐妹情断,我也未遵守许诺,若要如丝线般重新接起,是难上加难。 我暗自叹息时,一股劲风从天而降,诧神瞬间,我护住红绳跳起,怒道:“何人!” 卓阳一把夺过未完成的红绳,上下打量一番,出手之快来不及眨眼,我伸手要道:“还给我。” 卓阳憋住笑意:“想用红绳绑着玘儿?” “胡说!云玘果然没说错,卓先生为老不尊!”我收手整理袖口,无措答道。 卓阳笑着扔回红绳,我思虑一瞬,开口道:“卓先生手脚灵敏轻盈,功夫深厚,空灵欲拜你为师学功夫。” 卓阳错愕道:“拜我为师?何故?” 我道:“你既说要我建竹屋,我一介女子并非肩不能扛,未曾试过怎知我不如男子。可即便我想法如此,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的力气的确不如男子。” 卓阳笑弯了眉眼:“你已有师父了,就不必再拜我。” 我疑惑不解:“我有师父?” 卓阳环臂浅笑:“我看出你身形步法灵活,也算练家子。不曾练过,怎能轻易从我掌下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