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骂退来俊臣
看到公主久久地陷入沉思，那个小丫鬟沉不住气了，小心地提醒道：“殿下，来人还在门外候着呢！” “那就让他们再多等一会儿。”公主没好气地回道。小丫头吓得唯唯诺诺。公主转念一想，光给个下马威也没用，人都已经到了门口了，总归要接见的。她心里感到很困惑，昨天那三个人才被悄悄地带进府里，今天来俊臣就找上门了。这内卫的神通也太大了吧！她接着追问：“他们来了多少人，把具体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本宫。” “诺，殿下，”小丫头紧张兮兮地说道，“他们是骑马来的，总共是九个人，也可能是十个。奴婢没有看清楚，殿下。前头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的生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高个的那个倒是慈眉善目地，是他走到前面来叫门的。其他人都是带着刀的侍卫，最前面的那个个头特别大，跟一座山似的。比那高个的还要高出一头。” “好了好了。”公主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琢磨了一会儿后，她向那丫头吩咐道：“去把客人领到大厅里，告诉他们本宫稍后就到。” 等到小丫头跑开后，公主把千儿叫到身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千儿领命后速速离去。公主则径直回到西花园中，回到树下坐着悠然自得地挑逗着追逐着裙摆的小猫。过了一刻钟，千儿回到她身边告诉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公主点了点头，又故意耽搁了一段时间。觉得让客人已经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领着人慢悠悠地朝会客大厅走去。 来俊臣人正在客厅里闷闷地坐着，两个手下站在一旁。差不多等了大半个钟头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他窝了一肚子火，平时到哪儿都是趾高气扬的，即使是王公贵胄也得惧他三分。何曾遭过这等下马威？等了好久，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太平公主驾到！” 来俊臣慢吞吞地起身，只见太平公主拖着曳地长裙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太平公主进门后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堂内正座前，优雅地转过了身。紧跟其后的丫鬟弯着腰抬着她那长长的裙摆，在其转身时帮她摆好了位置。 “臣内卫府大总管来俊臣参见殿下。”来俊臣身体微微前倾，拱手向她参拜。报自己名号时刻意抬高了音量，以壮气势。 公主淡淡一笑，道：“诸位免礼，请坐吧！” 三人谢过主人，都坐了下去。公主瞥见那几个随行的卫兵竟也进了府中，此时正在殿外院子里静候着，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怒火。这个家伙，看来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竟敢把狗腿子带进本宫府里。尽管内心翻腾，公主还是尽力地掩饰着，有些做作的微笑着问道： “来大总管，今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诶，这两位大人本宫看着有点面生，似乎未曾谋面啊。” 其中一人谄媚地笑着回道：“回禀公主殿下，下官是内卫府主簿朱南山，这位是侍卫长卫遂忠。今日得见太平公主殿下，真乃小人之幸。” 坐在他旁边的卫遂忠也向公主拱手致意。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她并非是没听过这俩人的大名，只是故意地想给个脸色。尤其是那卫遂忠，就他那个块头，恐怕整个帝国都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就连庞忠那么高壮，跟他站在一起恐怕也稍逊一筹。内卫四处抓捕时大都是他来带队，其狠毒残忍、杀人不眨眼的恶名也随之广为流传。据说这卫遂忠本是胡人的后代，从边疆逃到内地被一户人家收作了上门女婿。由于一次与妻子争吵，一时气血上头的他竟然拿刀捅死了她，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又把岳丈一家都给宰了。后来他被押运到神都准备进行三堂会审，基本上逃脱不了当街问斩的结局，没想到却遇到了来俊臣。当时来俊臣刚刚受命全权彻查宗室谋反案，看到这卫遂忠人高马大的，心里特别喜欢，便擅自改了判词把他收到了自己麾下。从此，来俊臣多了一条令人望而生畏的恶犬。当丫鬟向太平公主描述客人模样时，她心里对这三个人的来路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来俊臣眯着窄窄的眼缝，恭敬地向太平公主说道：“殿下，微臣奉圣喻正在捉拿三个逃犯。听闻这三人此刻就在贵府之中，特前来将其缉拿归案。” 公主哈哈大笑，道：“来大总管，你的意思是本宫窝藏了这些逃犯？真是荒唐，来人，送客！” 来俊臣愣住了，脸色表情有些僵硬。见此情景，朱南山连忙站出来解围道：“殿下息怒。大总管是听闻那三个贼人偷偷潜入贵府中，心系殿下安危，故而火速赶来缉拿逆贼。” 公主冷笑了一声，“是吗？” “额，千真万确。” “真是笑话，这府里多了三个人本宫竟然不知道，你们又是怎么得知的？” “内卫的职责就是捉拿叛贼，自然有办法打听逃犯的下落。微臣担心那些贼人会危害到殿下的安全，还望殿下准许我等进府搜查。”来俊臣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公主。 他真是太狂妄了。公主冷冷地说道：“难得大总管对本宫的安危如此上心，还带了这么多持刀武士前来。看来本宫一定得把大总管的这番美意一一禀报给皇帝陛下，不然可就辜负大人的美意了不是？” “这儿，”来俊臣与朱南山面面相觑，脸色非常难堪。朱南山甚至太平公主的威胁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要是跑到皇帝那儿告一状，说内卫跑到她府上闹事。万一惹得龙颜大怒，这几个人的脑袋全搭上也不够砍的。他赶紧赔笑道： “殿下这是何必呢，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啊！若是那些贼人恶向胆边生，万一伤了殿下您一根寒毛，我们就承担不起这个罪责啊！” 来俊臣此时默不作声，心里则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给他一个下马威，现在更是仗着皇帝的宠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甚至琢磨着若是下令让手下强行进入府中搜查会有什么后果。 公主冷哼了一声，把茶杯往案上使劲一拍，喝道：“哼，你们也太狂妄了！小毛贼本宫没见到，倒是见你们冲将进来想进就进、想搜就搜，难道我府上的人都是摆设吗？” 话音未落，忽然从两侧内后冲出了二十来个人。有守护府邸的卫兵，也有壮硕的杂役，甚至连高壮的马房总管都来了。他们个个手持大棒，把三人围得水泄不通，大棒齐刷刷地使劲往地上一敲，继而齐声断喝。登时声如炸雷，似乎要把屋顶掀翻。来俊臣浑身一颤，险些跌坐回椅子里。朱南山被吓得面如土色，竟然失手打碎了杯子。卫遂忠站了起来，护在来俊臣身前，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院子里的内卫们听到了动静，这时也冲到了门外，拔刀出鞘声纷纷传入了屋内。 来俊臣回头看向太平公主。只见公主嘴角撇起一抹微笑，忽然站起来厉声斥道：“想干嘛，谁让你们来的？狗奴才，没长眼睛啊，都给我滚回去！再敢这么放肆，本宫就扒了你们的皮，滚！” “诺！”家丁们拱手一拜，提着大棒排着队沿来路离开了。只剩下一群神色慌张的持刀内卫在门口傻站着，一脸迷茫地不知所措。这时，太平公主微笑着说道： “下人不知好歹，恐怕惊吓到了三位大人和弟兄们。这些狗奴才欠管教，有眼无珠。本宫真是惭愧。千儿，给大人们看茶。” 显然，公主并不是真的要跟他动手，只是震了他一下，顺带指桑骂槐地羞辱了他一通。如果此时面前有一面镜子，来俊臣一定会惊异于自己的脸色竟有那么难看。他识趣地闷声说道： “殿下，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扰茶了，告辞。” 于是拜别而出。走出公主府，几个人重新上马离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颇显狼狈。来俊臣更是心里窝火，气得要发疯。他竟然能憋住没有爆发真是奇迹。太平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地羞辱他，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回到内卫府，来俊臣走进正堂，旋即摘下乌纱帽狠狠地摔在地上。跟在后面的朱南山连忙跑过来跪着捡起来，这才使它免于被来俊臣踩坏。来俊臣一屁股跌到椅子里，双脚搁在了桌案上。朱南山捧着乌纱帽慢慢走过来，小心地把它放在案上。 “大人，您消消气，消消气。” “消消气，怎么消？”来俊臣冲他吼道，“卫遂忠，你也是废物一个，带了几十个人都能把他们三个给放跑喽！我真想，我鞭子呢，来人，鞭子给我拿来！” 他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想要把失职的侍卫长胖揍一顿。不过他即便使出全力跳起来，也很难碰到侍卫长的肩膀。卫遂忠杵在旁边，低着头沉默不语。朱南山连忙抱住来俊臣，好说歹说劝慰了一通。待他大喊大骂完稍稍平静下来后，朱南山谄媚地笑道： “大人不要着急，小的倒是有个办法，能把郭子仪三人从太平公主府里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