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里着迷
小燕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斜倚在床边，脑袋枕着卫九州的手臂，而卫九州侧着身子睡，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肩头，下巴碰着自己的头顶，两人挨得很近，对方悠长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卫九州随之醒来，见到自己正搂住别人，忙缩回了手。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小燕抬起头，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无声地嘘了一下，示意他别出声，然后扭动了一下睡得酸痛的脖子。 敲门声停下来后，听到一个女人在门外叫道：“燕！燕！你在里面吗？” 小燕反手揉着脖子，答道：“妈，别叫了，我在里面，人家还没睡醒呢！” “死丫头，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也不起来吃早餐。” 她mama在门外嘟囔着骂了一句后，道：“我煮了小米粥，你快点起来吃，我和你弟弟去外婆家玩两天，你去不去？” 小燕道：“妈，我不去了，下午我还要出去找同学。” “早知道你不去，问了也是白问，别一天到晚往外面跑，晚上要记得锁好大门。” 她mama啰嗦了两句，再次叮嘱：“记得起来吃，别天天不吃早餐，中午兰英过来帮你做午饭。” “妈！你啰不啰嗦呀，人家知道了！” 小燕对着卫九州偷笑，装作不耐烦地道：“你还不赶紧去！路上注意安全，把那小子看紧点，别让他到处乱跑。” 她mama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小燕凝神倾听，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直下楼去了，便站了起来，笑得乐不可支：“好了，我妈去外婆家了，我的耳根终于可以清净两天了。” 卫九州坐了起来，道：“你妈是个好mama，小燕，你这样骗她，会不会不太好啊！” “那我还不是为了你！”小燕停止了笑，扭头盯着他，“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吧？若是我爸回来见到，把你当小偷抓起来就麻烦了。” 卫九州一声苦笑，巧言如簧的他竟无言以对。 是啊，说什么好呢，自己一个呆在她家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这样说“你要去只管去，那我就先走了”，那会不会太伤她的心，因为她一直都盼着再次见到自己！ 小燕见他不作声，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便道：“好了，我也不是全为了你，外婆我当然很想见，可是她家里的三姑六婆多得很，她们最爱问东问西，乱嚼舌根，就算你不来，我一样不太想去，现在正好你来了，我就更不想去了，我妈不在家更好，就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我俩的二人世界了。” 说到“二人世界”这几个字时，她的神情羞涩，双颊都红透了，卫九州想要调侃她几句，但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半句幽默的话来，所以还未开口，脸也跟着红了。 小燕微微一笑，在她的印象里，卫九州的话本来就不多，对他这样的反应也早已习以为常，不等他说话，又笑了笑，道：“我们不说这个了，现在你先转过身去，闭上眼，不许回头看我哦！” “哦。”卫九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依然转过身，面对墙壁闭上了双眼，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呆子！女孩子换衣服你也想看呀！”小燕满脸娇羞地嗔了一句。 卫九州吓了一跳，更加紧闭双眼，连声道：“不敢，不敢，我绝对不会回头的。” “哼！谅你也不敢！” 小燕见到他惊惶失措的样子，暗暗好笑，转身走到衣柜前，明知道他是背向自己闭着眼睛，还是忍不住扭头瞥了他一眼，才飞快地脱下身上的睡衣。 衣服与肌肤的摩擦声传入耳里，卫九州知道她已脱下了身上的睡衣，却不敢运用任何想像力去幻想她的美妙躯体，但此时的思维似乎已挣脱了大脑的控制，身不由己地往背后飘。 他只好拼命地去想其他的人和事，反复纠结，正在心猿意马之际，“啪”的一声，肩头被人打了一巴掌，顿时将他心里所的杂念都拍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卫九州回过头，只见小燕已站在身边，身上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宽松T恤，搭配一条淡红色的百褶彩条短裙，刚好盖住膝盖，露出了两条光滑的小腿，更显出她娇柔的体态。 她提着裙脚，轻盈地转了半圈，笑盈盈地问道：“这条裙子我还未穿过，新买的，怎么样？好看吗？” 卫九州已经不是当年在学校的那个傻小子了！ 这几天来他与何琳琳、罗婷婷这样的大美女朝夕相处，在美女如云的皇城酒店上班，见过各种类型的女孩，但他必须承认，小燕身上的这种清纯气质，是何琳琳、罗婷婷等人无法比较的。 当然也不能说小燕比她们更美，无法比较的是气质。 小燕情窦初开，却含蓄矜持；清纯娴静，却又俏丽活泼，分明就是一朵最美的兰花，洁白无暇，清新淡雅，芬芳醉人。 她见他神色痴呆，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甜滋滋的，轻嗔道：“你傻了，我问你，我穿的这条裙子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 卫九州一副木讷表情，缓缓地摇了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 小燕气得“哼”一声，咬牙道：“呆子！木头人！” 卫九州却接着道：“你穿上这条裙子，有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味道，我看的书不少，书中描述女孩气质的词藻也很多，可是纵然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用一个什么样的句子来表达我对你穿这条裙子的特别感觉，因为你身上这种特别的气质，它只属于小燕meimei一个人的。” 小燕这才明白他刚才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由转怒为喜，满脸娇羞地伸出小指头，戳着他的额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言巧语了，不过这样的话可不能对别的女孩乱说，一说她准醉死。” 卫九州见到她笑靥如花，满脸的快乐满足，当然也跟着开心，但却在想，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刚刚在心里拿她和别的女孩做了一番比较，那此时脸上恐怕就不会是这种惬意的表情了吧？ 而自己刚和琳姐分开，就来和女同学打得火热，是不是太无耻了？ 可是琳姐啊，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我只是想找老同学叙叙旧而已，没想到这一叙就叙到了人家的床上，而且事态的发展已绝非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小燕满脑子都在想着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满脸陶醉，根本不知他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秘密，嫣然一笑：“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给你弄吃的。” 说完，她转身出去。卫九州立刻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哀号了一声，重重倒在床上！ 完了，完了，自己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躲几天，没想到一躲就躲到人家大小姐的闺房里来，日后见到琳姐，又该如何交待？ 几分钟后，小燕上来了，她用托盘端着一盆白粥、两个小碗和三小碟菜，摆放在书桌上。 菜是一碟剥好皮的小龙虾、一碟牛rou炒姜丝、还有一碟青瓜片，还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卫九州吸溜了一下鼻子，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 小燕帮他盛了一碗粥，又为自己舀了小半碗，把筷子递给他，抿嘴一笑：“看你一脸馋相，快吃吧，饿坏了我可赔不起。” 对于吃，卫九州没什么好客气的，接过筷子，一扫脸上的拘谨表情，先喝了一口粥，再夹起一只虾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这虾是你炒的呀，真香。” “别把我想得这么好，我连衣服都不会洗，哪会弄虾呀，这是我家保姆做的。” 她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筷子，坐在旁边歪着头，看着卫九州吃。 卫九州头也不抬，道：“那没关系，衣服我会洗，虾我也会剥，我帮你洗帮你剥好了。” 小燕的脸瞬间红透了：“谁要你洗！我家有保姆，也洗衣机的！” 卫九州愕然停箸，这才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这句话是病句，让她会错了意。 小燕看他吃得香，觉得比自己吃还开心，微微一笑，站了起来，道：“你慢慢吃，我给你弹首曲子，你听过我弹钢琴吗？” “全校三千人，谁没听过！” 卫九州不假思索地接着道：“高一的国庆晚会上，你在台上自弹自唱了一曲《飘雪》，旋律优美，歌声悠扬，台下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男生更是着了魔似的，几千道目光都发直了，国庆节过后，我想你至少收到了超过一百封的情书吧？” 小燕见他将这件事随口说出，记得十分清楚，说明他当时还是十分关注自己的，心里暗暗得意，笑道：“也没有那么多，可能有几十封吧，我都给菲儿了，这死丫头从里面挑了一封出来，给人家回了信，后来他俩还真谈上了！” 卫九州哈哈笑道：“那你弹的首曲子还成了给他俩牵线搭桥的红娘了！” 小燕微微一笑：“所以我不弹那首了，今天我弹另一首，专弹给你一个人听。” 卫九州微笑道：“吃着这么香的小龙虾，还有美妙的音乐欣赏，我真是太幸福了！” 小燕又微微一笑，走到钢琴架前，揭开盖布，正襟危坐，纤纤十指抚在键盘上，优美的旋律立刻缓缓飘了出来。 一段前奏结束后，她的指法一变，改为和弦，轻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伴着旋律，婉转轻唱： 可不可不要这么样徘徊在目光内 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 即使千多百个深夜曾在梦境内 我有吻过你这毕竟并没存在 人声车声开始消和逝 无声挣扎有个情感奴隶 是我多么的想她 但我偏偏只得无尽叹喟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 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 唯有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无谓要你惹上各种问题 共我道别吧别让空虚使我越轨 共我道别吧就让空虚把我摧毁 …… 这是一首《暗里着迷》是粤语歌曲，旋律优美，带着淡淡的哀伤失落，此刻从她嘴里唱出来，吐字清晰，表达明确，情意绵绵，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小燕祖上本来就是广东人，她唱粤语歌曲发音准确，字正腔甜，悦耳动听，卫九州早就知道了。 这时听了也并不觉得奇怪，令他吃惊的是她歌中表达出来的nongnong情意，使他不觉呆住了，连含在嘴里的虾也忘了去嚼。 歌声如泣如诉，旋律舒缓悠扬，卫九州却仿佛听见她对自己说： 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喜欢你那英挺的腰身、憨厚的神态、朴实的面容、飞扬的眉毛、深邃的眼神、洁白的牙齿，所有你身上的一切一切，都令我深深着迷，我是个不轻易为男孩动心的倔强女孩，却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 你知道吗？和你同桌的两年，是我中学六年最美好的日子，那段时间，我表面平静，心头却如鹿撞，觉得自己幸运死了！ 放学盼着上学，星期天盼着星期一，只盼着时刻都能见到你，那时你虽然不太爱说话，一上课就埋头看书，但我能这样默默坐在你身边，就很满足了，有时我们的肘尖轻轻相碰一下，那种触电般的感觉都能让我开小差半节课…… 也许她早有准备，曾无数次想过要将这首唱给自己心仪的人听；又或许她知道自己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终有一天，大家要各奔东西，再不表白就会遗憾终生，所以才大着胆用这首歌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 唱着唱着，她的声音就有些沙哑了，渐渐变得哽咽，不知不觉间，曲还未终，她已是泪流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