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8 章 古宅

    冷。

    很冷。

    我几乎没有多余的知觉，只能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意。眼皮沉重，好像怎么也睁不看眼睛。我试着皱了皱眉头，发现眉毛倒是还在我脸上。

    那种滴答滴答的水声还在继续，伴随着一阵阵的冷风抚摸着我的身体。这声音是……雨声？

    我用尽全力的努力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看见一扇古老的木窗，窗沿上挂着一串古钱币。昏昏沉沉间想起看过的一部电影，说是捉妖的天师身上总会挂着一串古钱币，越是高级的捉妖师，就会挂着越多的古钱币以示身份。看这窗沿上的一串铜币，这长度这数量，要真是个捉妖身份证，这证的主人绝对称得上是极品。

    所以说……难不成……我穿越了？穿越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年代，被某个大师级的捉妖师救了？然后呢？我的身上注定要发生一段惊天动地的传奇故事？

    这大概就是神经大条的好处，再诡异的情况下，我总是还有心思照顾这些稀奇古怪的脑洞。

    我左右扭了扭脖子，好好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存在。然后看了看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嗯，果然好端端的平铺在这张床上。说身下是床，其实有些牵强。因为它简直就是一块光秃秃的木板，没有床单也没有被子。要不是现在是白天，说不定醒过来一片漆黑硬梆梆，我会以为自己躺进棺材了呢。

    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坐起身来。

    这应该是一间古宅的卧房，木质的门窗，房梁，和几张简单的桌椅。这张床靠在屋子最里面的墙上，床头旁边就是我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窗子，窗户对面是另一面墙，床对面则是窄窄的门框，挂着百叶窗式的竹质门帘。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除了窗框上的那串铜币。仿佛这根本不是一个民居，而是一个旅游景点里用来欣赏的古建筑。

    按理说，这时候我最应该做的事是静静的回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这人大概天生随性，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对于前因后果，向来看的不那么重要。这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性，让我觉得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免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时都措手不及。

    我下了床，站起身。全身的关节都像卡壳了似的，肌rou酸痛，就像是前一天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又睡了一个不太好的觉。脑子也是晕乎乎的，重得让我恨不得把它卸下来抱在手上。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看天色应该已经接近傍晚，也或许是因为阴雨天的缘故，阴沉沉灰蒙蒙的，还吹着刚才把我冻醒的寒风。我打了个寒颤，扶着窗框向外细细看去。窗子下面没有路，窗下直接连接着一个二三十平的小鱼池，鱼池里养着数十条鲤鱼。鲤鱼的个头都很大，大多是红色黄色，也有白色和花色的点缀其中。鱼池的左侧是黑瓦白墙，右侧是一条长廊，边还有两个房间，但都门窗紧闭。长廊一直连通到对面，将鱼池半包围起来，我站的这扇窗对面，就是这个古宅的大门。

    基本了解了格局，我决定四处走走。我想，哪怕是在梦里，也怎么都得找个活人搭讪两句才好安心。

    我没在房里多做停留，便径直走过去掀起竹帘，迈了出去。外面应该是主厅，大门在我左边，正对着鱼池。我的对面是一个和刚才房间一样的竹帘，想必是主厅左右对称的卧房。我的右手边是一张木桌，两张椅子，桌子后的墙上挂着一副竖着的长画。奇怪的是桌上有个香炉，香炉里燃着未尽的香。

    这样看来，点香的人应该没走多久，说不定还就在这几间屋里。我试探性的问了句：“有人吗？”问出口之后才发觉，一直没有开过口，嗓子沙哑，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于是提高音量又问了一声：“有人吗？”

    除了门外的雨声，没有任何回应。我走过去轻轻掀开对面的竹帘，里面是和我那个房间对称的格局，空无一人。放下帘子，退回主厅中央，抬头去看墙上的那幅画。

    细细去看这幅画，我想到的第一个句子便是《蒹葭》里有名的那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整幅画的中轴线是一条笔直的河流，由顶端一直垂下到卷底。河的两岸同样的位置画着两个站立的女子，无论是衣着还是发饰，都一模一样。两位女子身体微微前倾，就像是敦煌壁画里将要飞天的仙女，左右各一，十分动人。其实按照比例来说，偌大的画纸上，这两个女子显得很小，实在没有必要在细节上刻画的太认真。因为即便不受昏暗光线的影响，我踮着脚向前倾，凑得很近才能勉强看清楚她们的细节。

    刚觉得已经把这幅画研究的差不多了，直回身子却又有了新发现。刚刚凑得太近反而忽略了这个细节，画中的两名女子虽然细节刻画完全相同，但却很明显的能够看出，她们并非同龄。左边的那个姑娘看上去就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身材略微矮小些，容貌也显得稚嫩。而右边和她相对的那个女子看上去应该已经成年，亭亭玉立，眉眼间更显成熟。

    奇怪，按理说这画家喜欢轴对称我能理解，可是画两个对称却又不同的人物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一个是小女孩，另一个是孩子的母亲或者jiejie？

    那么这条河又是什么意思呢，为了表现亲人一水之隔不能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