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5 变化
骑士小说与英雄幻想诗中的主角，在得到奇遇之后总会发生一些变化。 被天降的女孩子打乱日常生活啦，得到神奇的力量啦，开始努力锻炼啦……总之，一定会与以前有所不同。 “唔嗯……” 不过，莉莉安却没有这种感觉。 “莉莉安殿下，早安。” “玛丽姐，早安……呼啊……” 奥伦法庆典的最后一日，也已经是一周之前了，查理和奥西维亚早就离开王都回到自己的封地。莉莉安也回到了一如既往的日常。 起床，洗漱，在房间里阅读，午饭，午后的散步，下午茶，与父王和母后的晚餐，在拜伦塔中夜读或是尽一个王族的义务参加贵族的沙龙，在戴安娜之月升到最高的时候回到房间睡觉或者就在书房里休息。 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的，莉莉安的暑假。 不……改变，还是有的吧。 “早安，莉莉安主人。” “早安，克莉丝。” 每个清晨，心中都会与最近变得人性化起来的黑发少女互道早安。 “莉莉安殿下，今天也要去拜伦塔吗？虽然热爱学习是好事，但是光辉学院的课业应该没有这么急迫吧。” 与玛丽的对话，也有了一些不同。 “嗯，没关系的，午饭可以拜托吗？” “这是我的荣幸。” 一边享用热气腾腾的早餐，一边和玛丽聊着天，用餐完毕后，抱起桌上漆黑的书本和玛丽告别——已经是这段时间的固定节目了。 《告死灵书》和在地下看到的样子也发生了改变，封皮上多出金色十二芒星与羽翼的花纹，一把精致的羽翼型锁在阳光下灼灼发光。 不过，最大的变化，果然还是…… “妾身会引导莉莉安主人，慢慢学习《告死灵书》的知识，掌握至高的力量。” 一周前，给可爱的魔使取了可爱的名字后，克莉丝如此宣告。 拜伦塔七层，莉莉安打开了专属于自己的书房。 红木的书架上，大本大本艰涩难懂的魔法原典取代了罗曼蒂克的诗集与绘本，书桌上一叠叠稿纸都被魔法公式与实验数据填满。 这些是莉莉安这些天来努力进行魔法学习的成果。 不过莉莉安今天的功课不是这些。 “克莉丝，可以开始吗？” “妾身已经布置好遮蔽用结界，不用担心被发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莉莉安闭上了眼。 “【灰色的乐园之扉，通往伊甸之路。】” 睁开眼，克莉丝与灰色的天空，一同映入猩红的瞳孔。 “这里是，属于莉莉安主人您的世界，《告死灵书》赠与您的，最大的礼物。” 在几天前，这个由灰色天空与苍白的大地组成的世界第一次迎来了自己的主人。 在被莉莉安命名为【灰色伊甸】的这个世界，从天空中降落到这座唯一的黑色高塔的途中，莉莉安在惊愕之余也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世界的脉动，每一缕气息都向她传递臣服与复苏的欣喜，身体甚至比意识更快的理解到了，【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事实。 那时第一次直接感受到的满溢力量，让莉莉安产生了就使用这个力量去【让哥哥和jiejie和好】的念头。 不过被克莉丝劝阻了下来。 “莉莉安主人现在的确拥有很强的力量。但是，恕妾身失礼，以前不曾进行过魔法，武技训练的莉莉安主人，控制能力非常差劲，现在并不适合行使武力。” 现在黑塔旁那个看不到边际，大概有三个黎赛那么大的结晶化盆地，就是那天头脑发热的莉莉安超负荷使用魔法的成果。 小小的，魔法学徒都能用的【火舌术】而已，用出来后就彻底失去控制，直到莉莉安身体承受不了魔力昏倒为止都在狂暴的喷吐，融化了土壤，灼裂了岩石，连岩浆都被气化，彻底改变了地貌。 按大陆对魔法的分级，这至少是“极大魔法”才能做到的。 但莉莉安，只是使用了一个普通魔法的【火舌术】而已，还险些达成【第一个被基础魔法杀死的魔王】这种一点也不想要的成就。 这让莉莉安意识到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平庸的莉莉安，魔法师最重要的资质——精神微cao能力一塌糊涂的，【镶嵌红宝石的白银花瓶】。 《告死灵书》并没有让花瓶中插上名为“才能”的鲜花。 所以，为了防止无法控制力量而引发悲剧，莉莉安在这座集成了巨型图书馆，各种训练场所与实验室工坊的高塔里，开始努力的训练。 嘛……收效甚微就是了。 “那么，莉莉安主人，控制魔力流动构成复杂的魔法阵，您准备好了吗” “嗯！克莉丝，开始吧！” 即便如此也没有气馁的莉莉安，今天也是干劲十足。 ………………………………………………………… 努力就会成功。 那是说给孩子听的神话。 拿着湿热的毛巾擦去莉莉安额头上的汗水，克莉丝微微叹了口气。 整整一周，十三天过去了，每一天莉莉安都会因使用魔力超出身体负荷的极限而昏迷。 这种训练强度加上灰色伊甸对莉莉安的支持，即使不能进步神速，至少也会有所突破才对。 然而用作训练的魔法阵，发出光芒的部分还不到四分之一。 大陆上最差劲的魔法学徒至少也能在身体达到极限之前点亮一半。 说自己无能，并不是自嘲呢，莉莉安。 克莉丝摇了摇头。 也许这与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有关系。 作为《告死灵书》的魔使，新生魔王的指引者，克莉丝有着比肩神明的知识，但是，这个大陆复杂的魔法体系还是让她皱眉。 其他世界，魔法要不偏于唯物性，通过大量的资料与实验，细致而成体系的知识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要不就偏向唯心性，以毫无道理，充满艺术性的方式发掘潜藏于生物体内或是世界中的神秘。 但这个大陆上的魔法，却是罕见的混合型。 严谨的魔法实验，构成缜密的魔法阵，需要施法材料，魔法起始于受法则眷顾的优秀种族，这些是唯物性魔法体系的特征。 厚重艰涩的【原典】，甚至可以简化成一个字符的【解读】，优美有韵律的咏唱，万物都具有魔力的环境，这是唯心性魔法体系的特点。 这个大陆的魔法同时具有两者的特点。 不论每一种发展到极限都强大无比，可两者交融就会变得异常臃肿，这意味着只有同时具备数学家的严谨，冒险家的大胆，侦探的理智，还需要有艺术家的疯狂奇想才能成为魔法师。 无法满足这些条件就与魔法的神秘无缘。 莉莉安，就是这个体系之下的牺牲者，小公主有着足够的艺术思维和理解能力，但严谨的逻辑思维，精密cao作天赋却相当贫弱。 魔王体质让小公主有着不亚于元素生命的元素亲和力，对于更加自我的灵魂层面的精神微cao却无能为力。 大陆上，缺乏以上任何一种能力，都不配称为神秘的先驱——魔法师。 “……啊……克莉丝……我又昏过去了吗……” 对着醒过来的莉莉安无言的点头。 看着只有不到四分之一在发光的魔法阵，莉莉安有些勉强的笑了。 连魔法学徒……也算不上吗？ 我果然，毫无才能呢…… “莉莉安主人，也许，是妾身的思路错了。” 克莉丝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不是克莉丝的错哦，只是我太笨了而已。” 因超负荷使使用魔力而苍白的小脸上，令人心痛的笑容绽放。 灵魂的某处被触动，克莉丝狠狠的摇了摇头。 “不，妾身并没有安慰您，因为您说想要学习妾身就先入为主的指引您【学习】了……以普通人的方式。” 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您是魔王……新生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存在，也许，有着独属于您的成长方式，通过传承直接交付于您而妾身不知道……” “！” 克莉丝的话语，引出一道闪电般的思绪。 古老的记忆，浮现在莉莉安的脑海中。 高塔的顶端，黑水晶的御座，三色的星图，古老力量的印记…… 那是……魔王的特权！ “克莉丝，带我去塔顶，那里……” “明白。” 黑发的魔使在空气中画出灰色的符号，下一瞬间，两人从魔法训练场中消失，出现在高塔的顶端。 厚重黑曜石的砖块冰冷而坚硬，环绕四周的立柱上白银的火焰熊熊燃烧，却带不来一丝的暖意，高塔中央，黑水晶御座静静吞噬着光芒。 这里是，莉莉安的至高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