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糟糕了!白夜和封严也都意识到了。 再这么拖下去,无以为继的情况下,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白夜烦躁的说道:“快想个办法,我体内的力量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的心情也开始焦躁,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我清楚地感知到我无法再支撑起这么庞大的阵法。 到底该怎么办?出路在哪里?我陷入了绝望之中。 巨大能量的流失是我的身体的不断的发抖,几乎要站不稳。 我死咬着唇瓣一声不吭,冷汗像瀑布一般浸渍了衣袍。 就在这时,封严的手按住了我肩膀,他沉静的说道:“别急,还有希望。” 力量的流失使我格外地软弱,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失败迫在眉睫,我看不到希望在哪儿。” 白夜听到我们还得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更加的焦躁“别再废话了,赶紧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你们就给我收尸吧。” 我勉力提起精神说:“你先退出去恢复能量之后再进来接替我们。” 白夜也只能退出阵局。 少了一个人的辅助,我的压力骤然增大,脚一软就想跌到。 这时一只手重重地按在我的背上,一股宽厚而冰凉的气息平复了我心绪,我顿时感到好多了。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封严在给我灌输能量,我艰难的说:“不必管我,阵法要紧。” “你比阵法要更重要,如果你垮了阵法才会垮”封严的表情充满了犹豫和挣扎的神色,过了须臾,他缓缓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获得巨大的能量,只是代价对你来说太大了。” 我的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和斗志,只要,有办法,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你封严,我们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你应当了解我的。” 封严苦笑“千百年来你还是你初心不变,变得只有我们这些人,这个方法很简单,但也很困难。” 我期盼的看着他。 “需要你献祭自身一半的生机去召唤天道之力,而后通过碧云天珠将天道之力的防卫能力转变为巨大的能量注入阵法之中”封严看着我,目光中隐含着一抹悲伤,好似响起了悠远的记忆“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你会陷入永远的沉眠,再也无法醒来,即使如此,你也愿意。” 我重重地点头,目光坚定。 此时进入阵法接替我们的白夜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它快疯了大喊大叫:“封严你是傻子了吗?如果真的这样做,那我们一直以来如此艰辛的走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流的那些血和泪难道都白流了吧。” 封严依旧非常镇定“这是她的选择,如果他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不是她了。” 我此时已经无暇再去回想两个人究竟在猜什么谜底,我的脑中满满都是白玉兰召唤天道之光的影像。 我的双手向上,坦坦荡荡的对着苍天,庄重地向上抬,心中默默的念着“以我血rou,奉为牺牲,召唤天道之光,就我亲朋手足。” 天际之上晴空炸雷,整个洞府地摇天晃,嘻嘻嗦嗦的尘土不断的落下。 一道巨大的天道之光从天而降,将洞里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笼罩住了我。 巨大的压力顿时压得我五脏六腑皱缩,一口热血生生的喷了出去,我咬着牙沟通碧云天珠,将天道之光的力量一股脑灌输进去。 白夜看着我,猫脸上出现了痛心的神色,它难受的说:“你现在有多丑,你知道吗?” 我淡淡的微笑,容颜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即使没有镜子,我也能感觉到我脸上的皮肤在松弛,眼角的皱纹成倍的增长。 我的头发必定已经开始苍白,可是只要能救人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等到最后一丝天道之光也被迁移到天珠之中,我全身脱力就要摔倒,封严急忙将我揽入怀中。 碧云天珠急速旋转,快的似乎成了一道旋风,我的心情提了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我,白夜,封严一眨不眨的看着。 但是我们都没有料到,就在关键时刻,他突然顿住了,纹丝不动,无数细细密密的裂缝爆出,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变为粉末。 我绝望的似乎要在地狱的烈焰中燃烧了自己,不顾一切我想冲向前。 封严紧紧的抓着我“清醒一点儿吧,就算现在上去,也没有任何帮助,如果真的失败了,只能说这就是命!” “那司命呢?他献出了所有的寿元,才炼制出逆魂丹,难道他就这么白白的死去吗?” 天道不公,那我便逆天而行!即使搭上我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白夜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和封严牺牲了多少,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圣母了!” 我完全的呆住了,喃喃自语“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和他很早就认识我了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白夜和封严突然之间都缄默不语了,而我根本是靠着最后一口气来支撑着意识的清醒。 我很清楚,我现在绝对不能陷入昏迷之中,否则即便是在昏睡中魂飞魄散也不能甘心。 因而他们不言不语,我也没有精力再去追究了,我痴痴地看着天珠,眼角划过浊泪。 就在这个时候,天珠突然发出一声清灵的鸣叫之声,直达天际。 只见他迅速的旋转起来,天道之光就像是北美的龙卷风一样持续不断的注入其中,与此同时一股浩浩荡荡的力量喷薄而出,奔腾入阵法之内,电光火石之间连接的所有阵眼的光线变得粗大而活跃。 第35个阵眼开始闪烁不定,似乎受到了极大冲击,有希望了! 希望就在眼前! 我激动地看着,干涩的眼眶中再次浸满了泪水。 围绕阵法外围急速游动的漩涡之海突然爆发了,平地炸出天雷的声音,第35个阵眼突破了,顺畅的连接到了第36个阵眼上。 透过迷蒙的旋涡,我看到光线变成血红色,莹润晶莹。 它流动的几圈之后猛然撞向了逆天石,逆天石一震,一股有黑的,仿佛是来自幽冥地狱的火焰光柱直冲天际。 看到这一幕,我彻底的放心了,我知道这光柱会呼唤游离在天地间的散碎天魂。 仇菊有救了,我安心了,眼前一黑,整个人便陷入了昏迷。 身下摇摇晃晃的仿佛是飞舞在云层之间,又好像是乘着小舟泛游在碧海波澜之内。 很舒服也很飘渺,我情不自禁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荷叶之上,身下是脉脉流水的荷花池。 池塘外面的广场上,乌鸦鸦的跪着一排白衣修士,看那个样子好似是某个宗门中的弟子,他们在跪拜谁? 我的目光移向左边,只见高台之上放着一个简陋的蒲团,盘膝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就连胸口处的衣襟也是血迹斑斑,我可以肯定他绝对受了很重伤,以至于完全无法凭借丹药来恢复。 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昏睡中死去吗?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青年人冲着我微微一笑说:“过来!” 惊讶的指着我自己,我问道:“阁下指的可是我?” 我从善如流举步欲要向他走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得手舞足蹈都不能移动分毫,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 呜呜小孩清脆的哭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萝卜头趴在青年人的膝盖上痛哭着。 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尊上他们都说您要归墟了,可是阿离不想让您归墟,您不要去好不好?” 真没想到这青年人看着年纪轻轻的,竟然是一派的掌门。 青年人微笑抚摸孩子的脑袋说道:“身为修士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这并不是坏事,你以后要听你师傅的话,切勿再调皮了。” 阿离抽抽搭搭的点头。 “我交给你的天地混沌术,一定要尽量修炼,不要荒废了”又嘱咐了小孩子几句,便让他退了。 青年人站起身来,眉宇之间尽是凝重:“清潇派弟子听令,魔界侵犯我人间界,导致生灵涂炭重,我派即为九大门派之一,自当匡扶正义维护人间,待我归墟之后,只要魔族一日不除,我派弟子便一日不可休战。” 弟子们纷纷哽咽着说:“尊上放心,我们定然会继承您的遗志。” 阿狸也哭到:“尊上的话,阿离绝不敢忘。” 看到这里,我心中越发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到底发生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正准备大喊询问,眼前一花,漫天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无数的修士和魔族厮杀在一起,他们从我的身边穿梭往来,却似乎完全无法感觉到我的存在。 刀剑同我的身旁滑落,鲜血浇了我一头一脸,但是我却没有丝毫触感,好像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 旁观者!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我在别人的记忆力里吗? 可是这是谁的记忆?为什么却让我闯入进呢? 我思索的时候,正魔已经厮杀了一回,两方重新列阵,彼此对峙,两者之间的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的尸体,血液将天际染成了猩红。 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人从修士大军中走了出来,他神色沉静,一身洁白的法袍上尽是血污,却不曾影响他丝毫“魔天,当年你和白莲门掌门串通一气坑害我尊上,致使尊上在正魔大战中身受重伤而陨落,今日我广离,便来讨回这笔血债务。” 被唤作摩天的魔族猖狂的大笑道:“当年清潇子混沌决修炼到第九重尚且不能奈我何?你一个黄毛小儿,也不过是六层的罢了,居然不自量力的在此大放厥词,实在是笑死我了。” “如此便来单挑一场,倘若我广离胜了,魔族从此之后不得踏入众生万界”广离面容郑重。 “你要战便战!我魔族何惧生死!” 我只看到两个流光瞬间撞击在一起,各种法术璀璨的光芒在空中炸出一连串,空气在震动,在尖叫,有些法力低弱的修士和魔族甚至开始吐血。
空间在扭曲,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像水一般的波动着,我已经看不清两个人打斗的过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整整过了几天几夜。 到了最后正魔再次搅在一起,无数的人或者魔族失去生命,就算用炼狱两字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惨烈。 我看到在一个血腥的广离升到天际最高的处,他献祭了自己祭出混沌钟,利用神音的攻击将魔天震碎成血雾。 魔族大败,就此撤兵。 看到此处我不胜唏嘘,清潇派两代为匡扶人间界相继牺牲,实在是让人敬佩,不过经此一役,清萧派想必会腾云直上,成为九大门派之首吧。 我正这般想着,没想到画面又是一转。 还是那个荷花池,还是那片广场,但广场上跪下的弟子却稀稀疏疏,不过几十个。 高台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中年人,他声音低沉的像是在讲述门派经义,不时有弟子提问,但是中年人都是搪塞过去。 这还是清潇派吗?为何萧条至此? 讲道完毕之后那中年人向大殿内走去,这一次,我的身形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进去了,我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斜倚着椅子欣赏着手中的玉扇。 见到中年人,那女子娇柔的笑到:“你考虑好了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中年人久久的沉默不语。 女子站起来轻轻地走到他身边,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你难道不觉得不甘心吗?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想想看吧,尊上清潇子和广离子为了匡扶人间界相继牺牲,从此之后你们清潇派盛世衰落,弟子稀少,就连一脉相承的混沌术都残缺不全。” 中年男子静默的听着,他双手紧紧的握起,脸上出现阴影。 是的,就算是身为旁观者的我都能看出来他不甘心。 那女子轻笑一声“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人间界还有哪一处把你清潇派看在眼里?若是提起来,也不过是一句二流门派罢了”说到此处,那女子放肆的大笑“真真是搞笑啊,谁能想到当时称霸九州的清潇派居然沦落落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中年人再也忍受不了这样言语,他呵斥道“够了,无论怎样,我不能先辈尊上,我不能让清潇派几千年的声誉毁在我的手里。” 这清潇派上上下下果然都非同凡响,我心里更加的敬佩。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跑来一个弟子,他浑身是血,被另外一个弟子搀扶着。 两个弟子跪在中年人的身边哭诉着“尊上,您一定要为弟子做主啊,武当山的那群人欺人太甚,明明是弟子先发现的草药,他们去诬陷弟子是抢来的,将弟子打成重伤后夺走了药草。” 另外一个弟子也哭道:“我们不敢忘记你的吩咐平常多加忍耐,可是,弟子想过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当年两位尊上到底是为何而死啊!” 这最后一句话让中年人彻底的神色大变。 他转过身来,说道:“此事我自会与武当派掌门交涉,你们且先回去吧。” 等到两位弟子走了之后,中年人对那个女子说:“我清潇派愿意与你们魔族合作,但是此事不得被第二个人知道,合作期限只为百年之内。” 什么!那女子竟是魔族,我大惊失色连忙提醒“魔族向来狡猾,背信弃义更是易如反掌,千万不能与她达成协议啊。” 但是我的声音他们全部都听不到,我只看到中年男子和女子发下的誓言,以及砚在他们胳膊上的誓言烙印。 我冲过去眼前却蓦然一黑,好渴!好像行走在荒漠里。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木质的横梁,以及横梁上飞下来的白色轻纱。 我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想起来这是我在儒门中的住处。 我回来啦!不对!应该说是我醒来了,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没想到我献祭半条命之后居然还能苏醒。 “封严,我是不是在做梦,她睁开眼睛了,她醒了!”白夜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渣渣呼呼的。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封严凑过来,他的清晰如同活人一般,双眸之中蕴含着清亮的泪水。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整整一年啊。” 冰凉的泪水流在了我的手背,但我的心中却翻动着guntang的温度。 白夜喵的一声扑进了我的怀里,小小的猫头抵在我的下巴上,它的声音闷闷的,我听出了里面的哽咽“你睡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们都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我都打算散伙了,可那家伙死心眼一个非要守着你,守着你有什么好的,不能保护我们,还要拖累我们。” 我的眼眶发热,温热的液体涌进来。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嘶哑得像是吞了几斤盐巴。 封严看出了我的难受劲儿,连忙端来清茶,我连续喝了几大杯才感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