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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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前唐的首府。【】 五月的洛阳,牡丹花开,不论是富家大院还是农家小院,都种植着牡丹,。一到五月,遍地怒放争奇斗艳。特别是“紫二乔”“乌金耀辉”和“雪映朝霞”这属蔷薇科的牡丹,美得令人窒息。 洛阳城外的山脚,一个半亩的院子,向东西伸展有三间屋子,靠东边的屋子隔了两间,一间用作厨房,另一件用来作为厅堂,中间和西边的屋子则是住人的。 朝阳跃出云层的时候,西边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白衣腰间围了蓝底白色碎花围裙的女子脚步轻盈地跨出房门,一直奔到厨房。 打水揉面团切成片又放在蒸笼上,没多久,厨房里白雾腾腾,灰色的烟从烟囱里往外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另一个穿红色衣裳的明艳女子边打着哈欠边走进厨房,一时间两人在厨房里交头接耳地交谈些什么。约莫一刻钟后,从中间的屋子里走出个穿灰色布衫,却长得鹤发童颜的老人。 “爹爹,吃饭啦”红衣女子在门口喊,日光照着她明媚的脸,一双圆圆的眼睛煞是闪亮。老人笑眯眯地走过去,身板硬朗,步履沉稳,光是背影来说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 一锅粥五个白馒头再加两碟小菜,简单的早餐,却都是最新鲜也是最健康的食物。吃完后,红衣女子抢着去刷碗,而白衣女子则去院子里蹲在一块地前查看所种植的东西。 日头高升,金灿灿的光芒倾洒了她一身,她的五官生得很好看,可偏偏不苟言笑的样子硬是让她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院子里养了一群鸭仔,黄黄的毛茸茸的一群,在吃饱了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满院子地蹒跚着追逐嬉戏,嘎嘎嘎的欢叫声传遍整个院子。突然间,本来还在玩闹的鸭仔们一个个就跟被一股力量定住了似的,然后身子直挺挺地倒在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形状。 女子看了眼门口的老人,见他仍旧以笑眯眯的样子对着她,一副完全不关他事的态度,还带着看她表现的成分,她便站起身拍掉围裙上的尘土,走到鸭仔身边细细查看,然后又转进屋里。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她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褐色瓷瓶。她迎着风把里头的粉末撒向那群鸭仔,然后没多久,那些本来僵直了身子的无辜鸭仔一只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往前冲了几步,有几只冲得猛了还一脑袋撞在木栅上,躺在草地扑腾着小小的翅膀。 “阿爹你又欺负我的宝贝”门口传来红衣女子的惊呼,“你咋老对我的宝贝下手,不去玩你的阿黄?” 阿黄是条流浪狗,不知被谁打折了前腿,老人见它可怜就把它带回家,给它养伤供它吃住,等阿黄身体一康复就赖着不走了,陪伴老人左右,还时不时地会从山里叼来一只野兔或者野鸡回来。 老人爱吃rou,是无rou不欢的,而阿黄又懂得孝顺,久了他也就认可它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了,有时天冷,阿黄钻进他被窝和他一起睡,他也不赶它下床。 “要不是君若,我非跟你急”她抱着一只逐渐清醒过来的鸭仔说。 老人胡子一吹,有点不高兴了,“阿黄孝顺,你这群鸭仔除了吃喝拉撒睡还能做什么?能给你阿爹叼野兔回来?何况你以为阿爹不知道你养这群鸭仔是为了谁?哼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相公忘了爹” 女子对老人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卢哥哥身子骨单薄,需要大补,阿爹你的那些人参灵芝就够你强身健体的了,还跟我卢哥哥抢干嘛?大的要让小的。” 老人一听,气得哇哇直叫,“君若,你听听,你听听,有这样的女儿吗?亏我当年又是当爹又是当娘地把她拉扯大,她现在倒好,除了卢方那混小子就再也容不下她爹了,我真是造孽,生了这么个不孝女尊老爱幼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啊” 听着每日必演的父女撕逼大战,公孙君若边给那群鸭仔喂吃的,边淡淡道:“师父,中午的野鸭要红烧还是清蒸?” 果然,原本还在数落女儿不是的老人听她这么说,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搓着手笑呵呵道:“一半红烧一半清蒸,记得清蒸时多放点笋干,酒用后院的花雕,时间长一点入味。” 红衣女子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贪吃鬼”就转身进屋里去了,留下老人又在那里大骂。 红衣女子是闵秀秀,而老人是她的爹闵子千,也就是公孙君若的师父。 相传闵子千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医,但是脾气却古怪得很,而公孙君若之所以能顺利成为他的弟子,这要归功于闵秀秀的出谋划策。闵子千喜欢吃rou,那就从这里下手,即便一开始他拒绝她,也替他做好吃的荤菜,拉拢他的胃。闵子千边吃着公孙君若做的rou,边暗地里观察她的医术,不出半个月他便认可了她这个徒弟。 日头渐渐高升,当公孙君若捧着晒干了的草药进屋时,见红衣女子对着桌上的草蚱蜢发呆。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蔫蔫地低下头去。 “君若,你到这里快多久了?” 拨弄草药的手一顿,公孙君若说:“四个月又十七天。”四个月又十七天,她记得清清楚楚,床板下都是她用刀刻的正字,用来计算她在这里的日子。 “啊快半年了呢……”女子撑着下巴,“你不想他吗?” “是秀秀想你的卢哥哥了吧?”她笑着反问。 闵秀秀撅起嘴,“是又怎样?我是想他了啊,快半年没见,也只是飞鸽传书,也难解相思之苦啊”她说得直白,脸上没有一点姑娘家的娇羞。 “这话若是被师父听了去,他会骂你不害臊的。” “那我实话实说嘛,”闵秀秀站起身,走到公孙君若身后,把玩着手里的蚱蜢,“难道你就不想你的昭哥?我看你们之间的书信也都是屈指可数,这样下去就不怕他会变心?” 公孙君若挑起嘴角,“他是为了不打扰我学习。” 是呢,他们之间的书信,总共也就四封,每个月一封,却是很长很长的内容。信里他很少提他自己的情况,更多是他最近所破的案子以及小红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小月哥哥公孙策等人。一次闵秀秀不小心瞥见信中的内容,大呼御猫没有一点的情调,连想你爱你这样的话都没有。反观她和卢方,虽然卢方给人的感觉是一本正经,是个可靠的大哥,但他的字里行间都是他对秀秀的思念和爱恋,每次都令秀秀边喊腻死了,边幸福地大笑。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就真不想他?” 怎么会不想呢?若不想那就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特别是刚到这里的前两个月,早已习惯被展昭搂着入眠的她,连续七天都睡不好,常常睡一会儿就惊醒,醒了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眠。即使身上有厚厚的被子,也暖不了她的心。 那两个月是最难熬的时候,也因此她变得更加清减了,秀秀还以为是她水土不服,而她也没有道出真实的原因。
不能面对,也不敢面对,怕一旦面对了,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坚强就会土崩瓦解,相思成疾,所以她必须往前看往前走。 “那你呢?不去找你的卢哥哥吗?”她转移话题。 “他现在有要事在身,而且……这个月是我娘的……” 公孙君若了然地点点头。闵秀秀自幼丧母,都是她爹闵子千一把拉扯大的,父母俩相依为命,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给她娘守墓的日子。 “啊小白来了”听到院子里传来鸽子的叫声,闵秀秀欢叫着飞奔出去,不一会儿她又转进来,只是神情甚是凝重,“君若,是你哥哥的来信。” 公孙君若一愣,接过她递来的纸条。 速回。 只有两个字,落款人公孙策。 “开封府出大事了?”闵秀秀爪了几把头发问。 “秀秀,帮我跟师父说一声,我要先回开封府一段时间,中午的菜就交给你了,他若生气,等我回来时再惩罚我。” “什么事那么着急?开封府真出大事了?”见她转进内室收拾包袱,闵秀秀赶紧跟上问。 “也许……但愿是好事。”公孙策的两个字,字迹潦草,却还是能看出是他的字迹,小白这次回来明显比去时要瘦了,说明公孙策没有给它吃的,而是一写完就立刻让它带着飞回来,如此紧急只怕十之**不是好事,而这样的紧急情况也往往和那人有关。 若不是真到了紧急时刻,公孙策也不会写信给她,还是速回二字。 洛阳距离开封,脚程最快也要一天,公孙君若并不是一大早就回去的,所以等抵达开封府时,已经是翌日的午时三刻了。 看门的衙役见远远走来一个穿白衣的俏人儿,眨眨眼,对身边的伙伴说:“兄弟,俺咋觉得好像看到公孙姑娘了?” “什么公孙姑娘?哪来的?做啥的?”那伙伴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连问了三个问题之后猛地惊醒,朝着远处看去,“哎呀真的是公孙姑娘”那惊讶的表情,就跟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我得去告诉展大人,这样一来,展大人的病也会好得快了”说着他连忙把手里的杀威棒交给那衙役,快步进了府衙。 公孙君若进到府上的时候,衙役们七嘴八舌地讲了最近开封府发生的大事,虽然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乱七八糟,但是她还是从他们的话中选出了她想要的信息。 他受伤了,而且伤势很严重,差点没命;可是他师父把毕生的武功都传授给他,帮助他把体内的毒逼出来;他师父还有个漂亮的女儿,名叫孟春妮,他和她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师父此次前来开封府,还带着宝贝女儿,明显目的不简单。 然而还没进到里面去,之前那个报信的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见到公孙君若,说展大人不在府上,巡街去了。一时间陪同公孙君若一起进来的其他衙役都对他的话表示不信,说展大人大病初愈,怎么可能去巡街?可那衙役拼命地拦阻公孙君若的进去,他这样的举动反而更令人疑惑。 有身边那些热心的人的帮助,她来到了天井,然后……她和衙役们便看到了不能看的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