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截人
入宫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月,这已经是苏静翕第二次禁足了。 是以,苏静翕相当的淡定。 不论是在几千年以后的大天朝,还是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她宅的功力都堪称一流。 不用请安,没有人来假惺惺的拜访,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的相当乐乎。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她总有一天会出去的,一旦出去别人发现她禁足不仅没有瘦,反而胖了,总归是不好的。 于是乎,这个晚上开始她有意识的开始节食了。 当然,也是因为饭菜实在是不好。 于是乎,听瑶代曼都急了,只当她是想不开,生怕她亏了身子。 “主子,你还是多吃点吧,”听瑶见她就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动筷子,只好劝道。 代曼给她盛了一碗汤,“主子,再多喝一点汤吧。” 苏静翕招呼小宫女过来,开始漱口,“罢了,我已经饱了,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 听瑶自小伺候她,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当下也不再劝,拦下了正准备再说话的代曼,“主子,今日奴婢听说,安贵人被封为良娣了。” “什么时候的事?” “皇上这几日一直歇在馨梦阁……”听瑶也是今日从给他们送膳食的太监处打听来的,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隐瞒。 苏静翕走到窗边,推开窗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积水沿着屋檐缓缓滴落,细雨横斜,地面晕开一圈圈的涟漪,微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缩了缩身子,“听瑶,这是第几日了?” “主子,已经第四日了,明日就是中秋节了,想必皇上是不会忘了主子的……”听瑶拿了件薄披风给她披上,“夜里寒气重,主子更该爱惜自己才是。” 苏静翕轻摇了摇头,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要被禁一个月,正好可以躲过这次的风波。 需要一个契机,因为一个月以后是她的生辰。 她和他提过,当然前提是他会记得。 哼哼,不记得她也会要让他记得。 坤宁宫 “皇后,朕让你查,你就给我看这些?”宗政瑾把手里的几张认罪状扔回了桌子上,声音还算平和的说道。 皇后心里暗暗叫苦,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权威,让她被冠上治理宫廷不力的罪名,甚至让皇上对她连一点微薄的情分都不愿再顾及了。 “臣妾的人只查到了醉云坞,线索就断了,那个太监也畏罪自杀了,臣妾自知不是苏meimei做的,她刚入宫不久,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只是这嫁祸之人,臣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查起……” 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是舒贵妃或者是苏静翕,只是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这两人他肯定是不愿意被拿去做替罪羊的,或者说,即使真是她们做的,他也希望有人代替她们去认罪。 只是这人,她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属意的是谁。 要说皇后之所以这么认为,纯粹是因为自从杜常在有孕以来,皇上除了让人按规矩送去一些赏赐以外,连位分都没有升过,他自己更是从来没有踏足衍庆阁一步。 想必,他对那个孩子也是不期望的吧。 皇上每次宠幸完某个妃嫔后,除非是第一次侍寝,否则太医院都会让人送去附子汤,目前有幸让皇上同意免了的人,只有舒贵妃,以及她这个皇后。 阮小仪和杜常在几乎同时被查出有身孕,前者自然是使了什么手段,而这些都是在皇家不允许的,所以孩子没了,而后者,就算有幸孕育龙种,没有皇上庇护,自然也不可能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皇后心里又微微发苦,如果当初皇上表现出对这个孩子一点点的在意,她也许就真的考虑抱养这个孩子,也就没有这之后的许多事了。 “皇后未免也太谦虚了些,朕的宰相难道就教过你这点东西?”宗政瑾转动着手上的和田墨玉扳指,面无表情,声音冷冽。 皇后连忙跪下,“臣妾知错,求皇上恕罪。” “子佩,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皇后有些激动,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新婚燕尔,他叫过几次,后来入了宫,他初初会叫梓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皇后。 皇后只是皇后,然后一直都是皇后。 宗政瑾神情肃重,面前的女人妆容精致,只可惜再好的华服再好的首饰,都掩盖不了她韶华已逝。 “朕记得,你嫁给朕的时候才十五岁,那个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懂,很羞涩,如今一晃眼,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皇后闻言也回想起了那个时候,“是啊,那个时候,臣妾什么都不懂,只盼着一心服侍夫君,渴望与夫君鹣鲽情深,白头偕老,老的时候可以儿孙绕膝,福禄双全……” 君不知,我也曾国色天香,温婉动人待君藏。 宗政瑾看了一眼跪在那里默默流泪的人,咽下了准备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半响,“皇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也不待她说话,就直接走了出去。 苏顺闲这些天日子过的苦不堪言,皇上越来越喜怒无常,他总是猜不透皇上的想法,已经被骂了好几次。 “皇上,可是要去馨梦阁?” 据他所知,皇上这几天虽然去的都是馨梦阁,只是并没有宠幸安良娣,两个人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只是,这些都是两个当事人以及他这个贴身内侍才知道的事,当事人不说,他自然也没有胆子说出去。 在这后宫中活着,没有九条命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把一个脑子当成九个脑子来用,否则,离死也就不远了。 宗政瑾点了点头,抬腿往前走去,一个分岔口,“这边是往哪里?” 苏顺闲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心里偷乐,“回皇上,这里是往醉云坞去的。” 宗政瑾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皇上,这是往重华宫的方向,不是馨梦……” 宗政瑾步履未停,“多嘴。” 苏顺闲也不含糊,立马自打了两个巴掌,“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上,要不要抬龙撵过来?” 皇后的坤宁宫在东六宫之首,重华宫则在西六宫,之间相距甚远。 “算了,散散步吧。” ………… “皇上,前方似乎有人……”苏顺闲一直在注意周围,是以比专心赏景的人先看到。 宗政瑾闻言看了一眼,“去看看是谁……算了,朕过去。” 走过去,“婢妾参见皇上,”杜婉兮一早就看到了皇上的仪仗往这边而来,是以早就在此守候,以自己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熟练的请安,展现的也是最优美的姿态。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宗政瑾抬手叫起,脑海里突然想到这句诗,也就不自禁的说出来了。 杜婉兮用手捏着帕子捂着嘴轻笑,少女般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皇上如此说,婢妾明儿该没有颜面见众位姐妹了。” 宗政瑾勾了勾嘴角,“是么?那不如爱妾今日再劳累些吧。” 杜婉兮羞涩的低下头,“婢妾自该遵从皇上吩咐。” 苏顺闲见皇上突然冷下来的脸,心里默默的想,如果换做是醉云坞的那位,估计这个时候就会说“婢妾定当奉陪”之类的话了吧,然后皇上会笑,会说,“爱妾待会可不许求饶”…… 见人已经往前走了,自己落了好几步,收了心思,赶紧跟上去。 第二日一大早,皇上昨晚赞美杜才人的那首诗在宫里传遍了,本该去重华宫的人被区区一个小才人劫走了,早上请安自然少不了对舒贵妃的一番讽刺奚落。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人,乔静姝带着宫女回宫,途中“偶遇”自己的敌人杜才人。 “婢妾给舒贵妃请安,”杜婉兮有些无奈,自己选择抄了一条近路,没想到还是碰到了舒贵妃。 乔静姝冷哼了一声,也不叫起,就由着她这么蹲着,“看来杜才人的规矩似乎没有学好呢。” 杜婉兮昨晚侍寝,皇上实在说不上是温柔,只顾着发|泄|欲|火,根本没有顾及到她,早上本就是强撑着来请安,回宫时才选择了近路。 此刻蹲了没多久,额头细汗就频频冒出,旁边的宫女见了,连忙跪下来,“求贵妃娘娘饶了我家小主,小主昨日侍寝已是劳累,如今只怕身子撑不了了……” “是么?”舒贵妃冷冽的音调,不带任何语气,却让听的人心头一震。 杜婉兮也知道自己的宫女话说的不妥,只是现在舒贵妃明显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于是她也想膈应一下舒贵妃,这才任由小宫女继续说。 当下,只好顺势跪下,“婢妾知罪,求娘娘恕罪……” 乔静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想跪,就跪着吧,至于你的宫女……仗毙吧。” 说完转身就走,忽视了跪着的人的不可置信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只是,这些苏静翕都不知道,她依旧被禁足于醉云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