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叶紫菡微微侧目，却见刘璟彦虽占了上风，但还是一脸不悦。 这皇宫里的人和事还真是变幻莫测，暗藏杀机呢。可姜贵妃这样明显针对太子，是否太不明智了，即便她得皇上宠爱，可太子是未来储君，这样做无疑是在告诉别人，她另有打算。 而刘璟彦......叶紫菡又看了他几眼，虽然刚刚姚若然刁难时，看似他及时出言为自己解了难堪，而细想后面发生的事，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刘璟茂和姚若然的，根本与自己无关。 刘璟茂是皇上次子，姜贵妃又得宠多年，他确实有这个自信想要与太子争一争。叶紫菡突然觉得这的人都好累，说话的，没说话的，大概心中都有一番盘算吧。 这样一看，刘璟彦应该是帮着太子的，他们同是皇后所生。 叶紫菡拿起一个青果，悄悄递到刘璟彦的跟前，算是拿给他吃的，但什么话都没说。 刘璟彦看了青果一眼，接过来的同时，另一只手拿了一颗樱桃放在她的掌心，小声说道：“这个好吃，你尝尝。” 叶紫菡的手抖了一下，这是他第二次接触到自己的手，虽然这次只是轻轻一碰，却还是令她心乱紧张。大婚前，叶紫菡只知道刘璟彦才貌出众，潇洒朗逸，很多达官显贵家的小姐都想嫁给他为妃，有的更是一等多年。 如今，她成了令许多人羡慕的四王妃，大婚当晚，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她也曾为自己感到幸运。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又让她体会到了她人等待的心酸与无奈。 刘璟彦剥着手里的青果，目光却悄悄斜到了叶紫菡那边，所有细微的动作和神情都被他尽收眼底。而这一刻，他却觉得很麻烦，再强大的家族背景又有何用，这么点事就乱了阵脚，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 “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忙停下手中的事，起身恭迎圣驾。 刘应辰同徐皇后走进畅乐阁，看到所有都在，颇感欣慰。 “臣妾（儿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父皇，母后）。” “哈哈哈，平身，平身，家宴而已，无需多礼。”刘应辰心情很好，拉着徐皇后的手一同坐下，“朕有些事忙来晚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被皇上这一问，大家一时找不出话题来回答，毕竟刚才被刘璟彦的一番说辞后，便没有人再出声了，而这些也不能回禀给皇上听。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四王妃，就随便聊聊家常。” 说话的是孟德妃，她是皇上的姑姑承恩郡主的女儿，也是四妃中年纪最轻的，因有这层关系，倒平白地高贵了几分。 “呵呵呵......”刘应辰大笑，“紫菡，这都是一家人，以后常走动，常聊聊家常，大家其乐融融，朕心甚慰。” 叶紫菡微微屈身，道：“是，父皇，儿媳记下了。” “皇上，今日不止为聊家常。”徐皇后适时提醒道：“安美人已经恭候多时了，您瞧，这鼓都摆上了。” 刘应辰往中央那面大鼓上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贤妃一直很好奇，忙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们还想开开眼呢。” “朕也很想看看呢，那请安美人开始吧。” 刘应辰有了示下，安燕便从另一侧石阶走了上来，轻如片羽未落，一旁的宫女托着她的手，将她送上了花鼓。 安燕一身水粉色薄纱裙衫，贴身塑腰，面上一条同色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高高的花型发髻上点点流珠微颤。 乐起，安燕随着乐曲轻舞腰身，脚上一对绣鞋跟着曲子在鼓面上点击声响，此时真人如其名，仿佛一只小燕在枝头起舞。 乐师们所奏，是诗经中《郑风.溱洧（zhenwei）》一曲。 就在众人都凝神欣赏着她曼妙的舞姿之时，安燕突然放慢了动作，绣鞋往旁侧轻轻一点，鞋头上蘸了些许墨汁。 重回到鼓面，脚上的动作变得轻盈且有顿有挫，墨汁在鼓面上缓缓化开，众人无不好奇地往上面细瞧着...... 安燕身体灵动，时而柔软无骨，时而节节屈伸，每一个关节都似一段舞蹈，不禁让人感概奇妙非常！ 她脚下的步子张弛有度，不论身体的动作有多大，都依然稳健如常，就连绣鞋蘸墨的小动作都看不出一点违和。 众人看得入了神，全然忘却了这畅乐阁中的其他人。 当曲尽时，安燕的舞姿也停在了这一刻，在她的脚下，墨色晕染，竟绘出一朵盛开的芍药花，妩媚多姿，令人赫然。 众人意犹未尽，这般玄妙的舞，只恨曲子太短，好不过瘾！ 安燕走下鼓来，行至近前，摘下面纱，俯身跪拜，“妾身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刘应辰还沉醉在舞中，声音都变得轻柔不少。 安燕微微抬头，眼睛却始终看着地面，比刚才的舞还要紧张。 刘应辰仔细端详，此女容貌清秀，好似生在青山绿水间，不曾食人间烟火，不曾沾染凡尘污浊。眉眼中有一股仙灵之气，难怪她的舞姿这般曼妙绝伦，令人神往，原是她的人自有灵妙之韵！ “安美人真可谓仙姿佚貌，实让我等自叹俗气了。”徐皇后不禁这般感概，确也让她也出神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女子怕是可遇而不可求，尹郡王从何处寻来的宝贝啊。 安燕心中一惊，忙娇声道：“娘娘谬赞，妾身实不敢当。” 见她有些紧张起来，徐皇后笑了笑，又道：“皇上，安美人鼓舞作画的绝技，当真令臣妾大开眼界！” “哈哈哈，皇后所言极是，朕也有同感。”刘应辰捋了捋胡须，轻声道：“快起来吧，坐下说话。” 安燕谢了恩，在最后面的一张桌案旁坐了下来。 这场酒宴才正式开始，席间，不少目光向安燕打量过来，就连叶紫菡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倒是刘璟彦，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一曲舞终了，他就低着头没再理会过旁人。 刘应辰与徐皇后边说笑，边对饮，兴致颇浓。 梯阶上悄悄走来一人，见里面舞曲已经结束，便走了进来。 “皇上，王姑娘来了。”太监吴显在皇上耳畔轻声说道。 刘应辰愣了一下，心想没请她，怎么自己来了？ 想着，王釉胭手上端着个木盒子，已经到了眼前，“釉胭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釉胭啊，你怎么来这了？”刘应辰看她拿着东西，也猜到了几分。 王釉胭笑容甜美，带着几分俏皮，回道：“太后她老人家病着来不成，非要我来看看，说如果安美人能得皇上意，便要赏赐她一个物件，就是我手上这个。” 刘应辰和徐皇后对视了一眼，有些搞不懂老太后此举意在何为，怎么这个安燕让她如此上心？ “太后费心了，安美人确得朕意。”刘应辰往后面座上看了看，示意安燕过来收下礼物并谢恩。 安燕急忙上前，跪接了盒子，谢了恩，又退了回去。 王釉胭往旁边一扫就看到了刘璟彦，立刻欢喜无比的跑了过去，无所顾忌地挽上了刘璟彦的胳膊，“璟彦哥哥，这几日你怎么都没去太后那啊，釉胭都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刘璟彦可不想被当作话题，但她这么一弄，恐怕是躲不过了。 “璟彦多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瞧把我们釉胭想的。”姜贵妃好容易逮着了机会，这下有好戏看了，“璟彦啊，娶了王妃也别冷了别人的心，釉胭可是与你有从小的情意呢。” 这话不是聋子都听得明白，叶紫菡自然也不傻，只是先前已经吃了一次亏，难道同一天还要吃第二次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