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虞姬虞姬奈若何
根据史书记载，宋君偃三年，齐威王元年，也就是公元前276年，宋国国君戴偃离开都城商丘，率亲兵十三骑，乘马车前往南方楚国，至于此行的目的，史书没有交待，沙丘宫对外宣称是与楚王会盟，其实是戴偃去南方勘探煤矿。 商丘以南百里之外，快马疾驰在驰道上，齐孟坐在马车里视野非常开阔，驰道蜿蜒盘旋，如细密的血管，从商丘延伸向宋国各个角落。 戴偃掌权这几年，宋国四处扩张，军队打到哪里驰道就修到哪里，戴偃野心勃勃，计划要将把诸侯各国都纳入宋国驰道体系中。 新郑，邯郸，临淄，蓟城，早晚都会和商丘连一起，商丘会成为中心。 当然，这只是妄想。 驰道宽约八米，可以并排行驶两辆马车，丝毫不显拥挤。 路基由山石夯实，数万块石头从百里之外深山中运来，筑基，打磨，铺垫，工程量之大，出乎人们想象，在没有动力机械的时代里，所有这一切全凭人力，戴偃为此征发十万民力劳作了三年，直到唐鞅叛乱前夕才修筑完毕。 山石坚硬耐磨，千锤百炼而不褪色，在宋国工匠的细细打磨下，石头表面光滑如砥，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驿道两旁种植松柏槐树，遮挡风雨，保证即便在恶劣天气驰道也能正常运转。 每隔十里，设护路官一名，指挥十名甲士护卫驰道。 平缓的丘陵被抛在脑后，两边的槐树飞也似地朝后去了，山峰消失在地平线上，周围一片静寂，只有马车轱辘的隆隆声。 坐在马车里，望向窗外，齐孟恍惚想起读大学时搭乘硬座的情景，一连数十个小时，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景色，或是连绵不绝的丘陵或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从黑夜到白昼，从白昼到黑夜，时间凝固世界静止。 就这样恍惚之际，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君上！君上！“ 抬头看时，侍卫赵定国正目光炯炯望向自己。 中郎令多半以为国君已经睡着了。 “到哪里了？”齐孟揉了揉惺忪睡眼。 “再往南就是蜈蚣岭，“ “蜈蚣岭？”好熟悉的名字。 赵定国面露为难之色。 ”君上，蜈蚣岭盗匪出没，末将担心马上遭遇匪人？要不要绕道而行？” “绕道需要多久？”齐孟已经完全清醒，一脸疲惫之色。 “多走半天路程。” 撩开车帘，窗外日头西沉，苍莽群山。 “不要绕道，遇贼杀贼！” 马车剧烈颠簸一下，预示着前途的不平。 养由牙手握长剑，身披藤甲，留一副短须，样貌英俊，眉宇之间流露着阵阵杀气。 “来了，来了” “什么？” “李逵虞姬。” “让我看看！宋公明在哪里？” 齐孟推开养由牙，挤着要趴到窗前张望。 虞姬？黑旋风？这是什么节奏，莫非自己到了水浒平行世界？ 马车外是连绵不绝的山丘，低矮的灌木林后面还是灌木林，望了半天没看见出现一支梁山泊人马。 “你说的是黑旋风李逵？” “还有第二个李逵吗？” “君上闪开，” “滚开，寡人不需要保护！” 话没说完，叮咚声响，箭簇狠狠·插在马车车棚上。 养由牙脱下盔甲，不由分说的给齐孟套上。 “让开，寡人要看虞姬！” 齐孟奋力推开养由牙等人，努力朝窗外望去，却没有望见美女虞姬。 出现在齐孟眼前的是一副奇怪的景象。 距离马车不到百米远的地方，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人身上挂着破布条，很多人脚上没穿鞋，手中握着奇形怪状的武器——如果锄头镰刀能称为武器的话。 齐孟揉揉眼睛，怀疑这些家伙们是不是在搞行为艺术。 艺术家们开始朝齐孟大吼大叫，加快脚步朝马车冲来。 然而齐孟并没有感觉害怕或者不安，回头朝养由牙关切问道。 “虞姬在哪里？“ “诺，那个，君上请看！”养由牙勒紧弓弦，做好战斗准备。 “确定是她？” 顺着养由牙手指方向，一个身高根号二，体重150的中年妇人形象出现在齐孟眼前，婴儿肥的脸蛋上残存着斑斑血迹。 虞姬冲到人群最前面，手里拿着根乌黑油亮的木棍齐孟估计那是擀面杖，嘴里发出叽叽咕咕奇怪的喊叫。 齐孟走遍大江南北，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走过人山人海可是这种方言他却冲来没听说过啊。 “虞姬在说什么？” 宋国国君充满关切向徐福问道。 “君上，这些盗贼说的是吴语“ “哦” 齐孟打心底佩服神仙徐福，这老家伙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那他们说的什么？“ ”要我们把底·裤还有所有物资都留下，然后就让我们活命。” “哦，”齐孟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又问旁边养由牙道。 “将军有何良策保住大家的底·裤？” 先秦时代华夏族还没有发明内裤，失去了底裤，就等同于一丝不挂了。 齐孟没有裸奔的习惯，从心底感觉恐慌。 “杀光他们。”养由牙咬牙切齿道。 齐孟不愿杀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仁慈，孟子说，不嗜杀人者能一之，齐孟就想做那个不嗜杀人的君主。 蜈蚣岭是秦楚争夺多年的飞地，背靠关中平原，南邻大巴山，今日属秦，明日属楚，很难固定。 “在这里，” 徐福边说边铺开羊皮地图。 “秦楚撤军后，六国亡命之徒在这里聚集，截杀过往商旅，无恶不作，其中以黑旋风李逵，黑寡妇虞姬为首，大军围剿，他们便逃回山林，” “黑旋风原是赵国士兵，心狠手辣，浑身炭黑。” “君上，贼人杀上来了！” 箭呼啸穿过马车，向后飞去，车窗撕裂，留下手掌大小的窟窿。 养由牙抽出长剑，踢开车门。 “战斗阵型，保护君上！” 弓弦声，马蹄声，呼啸声，惨叫声，哀嚎声，金属嵌入rou体声，血流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 一匹马驹被斩断前腿，倒在血泊里低声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