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醉生梦死
其实，凰冰的意识并没有完全陷入黑暗。 至少，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听不到，看不到，动不了，可是，她的思维却还是清醒的。 她感觉着四面八方都疯狂涌动着一股吸力，如同漩涡一般撕扯着，搅动着，翻腾着，仿佛伸出无数只手要将她拉入黑暗中。 凰冰不得不费力地抵抗这股力量，渐渐地，她的意识有些模糊。 “唉。” 冰凉的叹息声穿透她的灵魂，接着，仿佛一丝白光一点，她的意识也变得清醒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狼狈？” 凰冰听到一个声音，凄迷而又孤寂。 “是谁？” 凰冰高度警惕起来，为什么她会在自己的意识里听到别的声音。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就在凰冰以为它消匿了的时候，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显现出来。 那人三分忧郁，气质如兰，墨发披散，清谪似神，俊美若仙，只是那眼中的色彩，如同跌落凡世，醉染红尘，多情多苦。 “影！” 凰冰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尽管知道他的存在，可自从那一次初遇，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凰冰并不知道在伏月森林里后来是寒影救了他们。 “可是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意识世界里？ 寒影似乎明白她想问什么，伸出手，虚抚她的脸颊。 “你所理解的意识，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灵魂啊。而我，是魂体啊。” 寒影的眼中荡漾着浅浅的笑意，一瞬间驱走了所有的忧愁。 他可以触碰到灵魂状态的她了，虽然魂体都是冰凉的，可他就是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在他心里膨胀。 “为什么每一次看你，都是这样不小心，被伤到的时候呢？”寒影的语气充满无奈与疼惜。 她总是这样，一如往常，从盛开的花海走过，途经他的身边时，流下的是泪，直到最后，那泪变成了血。 凰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着他有些惆怅的眼神，她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这样一个如同仙人一样的男子，却满带忧愁。 仿佛不是经历了沧桑之后，而是从一开始便刻进了骨子里，融入了灵魂中，生来便为了那一缕愁绪。 “你，可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凰冰扯开了话题，避免尴尬地情况。 寒影也不恼，将停留在她脸上的手移开，放在她的额头上。 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只不过是毒罢了。” 是毒？凰冰并未显得惊讶，不出所料，可是她是怎么中毒的呢？ 细细回想起在演武台上，她本来要杀了洛云彤，而二长老突然出手将她逼退，她躲过了却还是有些擦伤。 是了，就是那个时候，凰冰眼神闪动着光芒。 他的幻力中带着毒，从她的血融入身体里，只要她使用了幻力就会发作，怪不得他总是想激怒她。 凰冰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条理。 她薄唇轻轻蠕动着：“是什么毒？” 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让她不察觉无防备。 寒影没有再看她，眼神望向另一个方向，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风月花鸟，顾影自怜，红尘过往，醉生梦死。” “西方有巫氏，视为毒之宗，万物皆可入，天地怎惶恐。” “何意？”凰冰不解。 “这毒名作醉生梦死，也唤作噬魂。真正的噬魂毒发之时意识便被吞噬，而你还保持清醒，只能说明，她的力量还恢复，做不出真正的噬魂。” 竟然是噬魂啊，那个人竟然也在这里么。 他想起那次大战中最后见到的那个妖冶如毒的女人。 巫氏，最怕的不是他们自身，而是他们的毒啊。 凰冰咀嚼着寒影的话。 “她，是什么人？”寒影口中的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凰冰看着寒影的眼，他眼中的沉痛和悲悯看着心惊。 他，是想到了什么吗？ 寒影没有回答她，兀自陷在回忆里，那最后的鲜红刺得他痛不欲生无法自拔。 一只柔嫩的手附上他的肩头，轻轻拍打着，虽然没有温度，却很安心。 寒影瞬间惊醒了，是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次，就算消散魂体，他也不会再看着她受伤害。 见他恢复过来，凰冰不再提及刚才的事。 “这毒，可有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毒。 “无解。”寒影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凰冰眉头蹙了起来，她不怀疑他的话，那么，这毒真的是无解吗。 “虽然无解，可你却是它们最大的对手。” “我？” 凰冰很是疑惑，如果她是它们的对手，为什么还会中毒呢。 寒影的眼神中充盈着肯定。 “红莲业火，焚尽灵魂的污浊。” “可是，我还不能激发它。” 凰冰的眉目有紧紧扭在一起，除了这个，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用。仅是业火诀的就足够对付着不成熟的噬魂了。” 若是真正的噬魂，现在就真的没办法了，还好不是。 “我该怎么做？” “集中心神，运行业火诀就可以了。” 凰冰当下不拖拉，立刻入定，运起了业火诀。 灼热的感觉自身体每一个细胞涌出来，汇成一条细流，在经脉里流动。 所过之处，有时畅通无阻，有时又疼痛难忍。 凰冰知道，那是业火诀的在焚烧她体内的污浊，包括醉生梦死，她仿佛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 而在外面守着凰冰的白衣却吓得一身冷汗。 他正在给她输送光之力，以减慢身体衰弱的速度，输到一半，凰冰的身体突然发热，然后变烫，他不得已收回手。 然后就看见凰冰的皮肤都泛着红色，温度难以想象的高，他差点以为她就要自燃了。 可是，他又发现，温度虽高，但她的身体却没有什么损伤，甚至连衣服都是好好的，这就奇怪了。 白衣想不明白，却也不敢离开，生怕出了什么事，毕竟冥希辰嘱咐他照顾好她。 过了很久，凰冰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体温也逐渐恢复。 “谢谢你，影。” 寒影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消失了。 对于她，做什么都是他应该的。 良久没有听见回应，凰冰也猜到影怕是已经离开了，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