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出发
1987年1月26日，农历12月27，沪上虹桥机场。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唯有在机票这事上等了几天。张楠一行12人经过麻烦的安检、登机手续，最终登上民航京城管理局巨大的波音747SP型飞机。 这一刻，张楠真的恍如隔世。 “二十几年后”，张楠曾经去过一趟美国旅游，代价是两万多块钱。如今“又去”美国，真是物非人也非！ 不过看着身边的这一帮亲朋好友们，张楠心中再次下定决心：绝不辜负再来世上这一着！ 后天就是除夕了，不过这会自个这一伙人已经顾不上什么过年，心都飞到大洋彼岸。 姐夫和关兴权还能保持镇定，其他人自从进入虹桥机场，一直耗到机舱里坐下，这兴奋劲都还没过去。 领导们除了郭局长飞行员出身，都还没人坐过飞机呢。东看看西瞅瞅，什么都好奇。 托剧组的福，张丽和陈小旭倒是坐过飞机，但这次意义完全不一样，还在张楠身边兴奋着，和后排座位上的小佳楠叽叽喳喳个没完。 一帮人里最兴奋的当然是小外甥项佳楠：虽然不知道美国有多远，也不知道这年月出国游玩有多稀奇，但这些天他就没消停过！ 两位佳人这几天早就和小家伙混熟了，小佳楠已经放假，最喜欢和这两位漂亮阿姨在一起玩。 漂亮阿姨会给他买糖吃，家里管得严——都已经有蛀牙了，mama张慧不让他糖吃。 而且小家伙还自作聪明的叫张丽小舅妈，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教的。 张丽也没去纠正。 不过… “是不是你？老实交代！” 张丽曾经对张楠“严刑拷打”！ “真不是我，我真不知道！” 张楠还真是冤枉，自个真没教过小外甥这么干。 去美国的兴奋，都冲淡了小佳楠因为放假后，小娜娜被送去乡下她奶奶家的淡淡忧伤。 就这会，佳楠还在上串下跳，把脑袋伸到前排，“小舅妈，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美国？” 张丽转过头，对着佳楠说：“还早呢，要十多个小时，你睡一觉就到了。” 另一边的陈小旭站起身，也转过来对着佳楠说：“怎么，想早点去早点回来，想你的小女朋友了？” 众人一听，都在那笑。 “才不！我和娜娜吵架了，我已经不和她好了！” 这可是大新闻。 张楠也转过身问：“那你现在和谁最好？” 小佳楠还歪着脑袋想了想，“女孩子吗？” “对。” “现在我和田田好！她长得好看。” “哈哈…”这下大伙都笑了，张楠心里更是笑开了花，因为那个田田就是大修厂老王的女儿，和外甥一个班。这会只有自己知道，那个小女孩就是小佳楠20多年后货真价实的老婆！ …… 这些天张丽和陈小旭除了中途去了趟杭城取东西，其他时间一直就住在剡县。从杭城回来后，两姑娘甚至搬到了张楠家里。 不是宾馆不让住了，实在是张丽两人不喜欢宾馆里待着，还是在张楠家里舒服，这也导致放假后的小佳楠常常和两个漂亮阿姨混。 住了几年的招待所，反而是呆在“家里”舒服了——连张楠都难以理解女友她们是怎么样想的。 当然不是睡张楠的房间，而是两姑娘同床共枕住进了客房。 这架飞机是民航京城管理局的，不是华夏国际航空，国航明年才成立呢。自从1981年1月，京城—沪上—旧金山—纽约的国际航线开航，这趟航班一直非常热门。 飞机里一半以上都是华夏人，张楠能从他们脸上看出兴奋、憧憬、喜悦和一丝对将来的忐忑迷茫。 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可能为去美国倾尽了所有，这让张楠真的有点难以理解。 两辈子都没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奋不顾身去美国，美国真有那么好吗？ 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将时间耗费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服装厂，还有餐馆洗碗池里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后悔？ 没法理解，也就懒得去理解了。 他们所在的是经济舱，张楠原本靠窗坐。因为所定机票的原因，12人都在机身中段朝机头方向右侧，占了四排座，很不错。 张楠倒不在乎靠不靠窗，不过陈小旭喜欢，张楠就让了一下座。 张丽竟然喜欢靠过道，为的是取东西方便。 这下张楠的状态真的很令人羡慕，左拥右抱的感觉。 取出份在机场外报亭花了5分钱买的报纸，就薄薄的一张，对着张丽道：“过会少喝点饮料，当心长胖。” 飞机里有免费的饮料和食品提供，张丽就好这一口。 “不怕，我这人不会胖。” 张丽不以为然，不过张楠心里直摇头。 “现在你是不会胖，30年后头发不披下来，你都不好意思见人！” 不过也就心里想想，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了也不会听。 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飞机已经滑向跑道，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也只有张楠和姐夫、关兴权静得下心来。不过这会姐夫正在后头镇-压小外甥的捣乱，关兴权在前头被刘局拉着说东说西，整架飞机就张楠一片淡定。 等飞机经过两档爬升，升上万米高空，机舱外已然是茫茫东海时，大伙才淡定下来。看到张楠竟然闲得下来看报纸，陈小旭也好奇的靠过来看。 “什么报纸？” “《沪上采风》，挺有意思，你看看？” 说着将报纸给了陈小旭。 乘务员开始分发中餐和饮料，张楠这会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拉出小面板三下五除二吃完。 “哈哈，真有意思！”陈小旭在边上看报纸看得都笑了起来。 另一头的张丽也已经吃完，一听声音好奇的转头问：“什么东西？” 陈小旭指着一片文章道：“这编辑够坏的，把人家出殡的事写得像个笑话一样。” “让我看看。” “等会，我这还有一段，看完给你。” 《沪上采风》，挺有意思的一份报纸。沪上出版，全华夏发行。 “上辈子”张楠就喜欢看，里边各种民间趣闻、轶事、诗词、民俗、小故事都写得非常好，正符合80年代华夏人的阅读喜好。 而且这份报纸里有时候还会登载一些国外的奇闻异事，也算一个看世界的小窗口。 不过半个月才出那么一张，报纸成了半月刊。 刚才在机场外报亭里有得卖，就顺手买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