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幽寒睁开眼的瞬间,望着陌生的房间,苍白的壁墙,雪白的床单,大脑整整空白了一分钟。 当意识逼近清醒的时候,幽寒努力的支起身,也许是卧床太久,全身的肌rou传来一种无力的酸痛感,她伸手拿过忱头立在床头,靠了上去。 “小姐,你醒了!”李婶推门进来,见状,惊喜的迎上前去。 幽寒先是一惊,但很快一颗心便凉了下去。 窗外,是透着朦胧亮意的夜色,室内,是泛着刺眼光线的苍白,幽寒的视线安静的落在李婶的身上,那是一张异常陌生的脸庞。 幽寒轻声道:“您是哪位?” 李婶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秒,但很快这种僵硬便悄失不见:“我是受你父亲之托,来照顾你的。” “你认识他?”幽寒惊疑。 “不认识呀!”李婶答得顺口自然。 幽寒的视线静静的落在李婶的身上,她的相貌,让人无法轻易猜测出她的真实年龄,但凭经验而言,她的年龄应该有50岁了,个子不高但也不算矮,身形有些微微的发胖,可是肤色确实不错,是那种健康的白里透红的皮肤,甚至透着一层淡淡的油亮光泽,笑容亲切而自然,眼眸透亮,穿着朴素却不廉价,而且异常干净整洁,没有一点为生计而劳碌奔波的迹象。 “你是他请来照顾我的人?”幽寒迟疑着,始终无法将这位略显富态的李婶与“保姆”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对呀!就是人们俗称的保姆。”李婶似乎看出了幽寒眼中的置疑,“怎么不像么?” 幽寒点头,坚定的表示了自已的猜疑。 李婶心中暗叹,然道,在有钱人家里呆久了,也染上了一点贵气,连带着样子也变得富贵起来呢? 面对着幽寒疑惑的表情,李婶解释道:“我真是保姆,可能是因为我服务的对象,大都是一些比较有钱的主子,所以无形之中也受了感染似的。” 幽寒心中的疑惑被涤荡而去,随之漫延上来的失落与愤怒让她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 原来,这些天来,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她们花钱聘来的保姆。 然道,她们的工作已经忙成了这样?还是她们根本不屑于她的生病? 正想着,门被轻轻推开了。 看着推门进来的母亲,幽寒着实吃了一惊。 长相精致的母亲,肤如白雪,神色却有种异于平常的轻冷与平静,一身裁剪得体的套装,一改往日素雅的色调,竟选了最沉重肃穆的黑色,一头染着时下最流行色调的棕红色短发,应该是经过细心梳理,服贴有型,只有发梢,像是在风中被吹散开来,竟有些细微的纷乱,透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脚下的高跟鞋也变成了最庄重的冷黑色,鞋跟不仅比平日低了两公分且变成了粗根,像是为了便于行动而特意为之,鞋根上意外沾上了一些黄泥,也不知从何处匆匆而来,竟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或是发现。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身上依然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质,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作为女强人特有的精明与干练的高冷气质。 见幽寒醒来,淑雯眉宇间的轻冷与平静,瞬间消逝不见,她走向前去,关切之心溢于言表:“你醒了,人还难受么?”话刚说完,才注意到站在床头另一侧的李婶,冲她微微一笑。 李婶,淑雯自然认识,八年前,也曾在郑华家当过保姆,只不过,那个时候,服务的对象是他的儿子,郑强。 毕竟多年未见,想到这几天,多半是李婶在照顾女儿,淑雯不免对李婶多寒暄了几句。 幽寒置若罔闻,兀自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搁置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却适时的响了起来。 屏幕上“沈冬梅”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而夺目,幽寒只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紧张起来。 “……这一年来,她独自默默忍受着心中的巨痛,我也是从同学口中隐约得知的,想告诉你,但她不让,我不解,她说告诉你了只会增加你的痛苦,高考完毕后,她可能会弃学,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顺利考上心仪的大学,可是你居然落榜了,这使她很痛苦……”
学长的话像风一样拂在耳际,望着屏幕上持续跳跃着的名字,幽寒只觉得内心沉痛得恍若要滴出血来。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幽寒甚至还未来得及出声,手机里便传来沈冬梅异常惊喜的呼叫声:“幽寒,是你么?” 那般关切,那么着急,幽寒鼻头一酸,泪水涌上眼眶,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汹涌,让语气尽量变得平静自然:“对呀!是我!” 可是电话的那头,沈冬梅还是听出了话语里的哽咽声,沉默了片刻,再出声时语气已经褪去了那份惊喜与激动:“高考放榜后,我去找过你,可是你外婆说你找母亲去了,我当时有点傻眼,现在想来,也合乎情理,有哪个孩子不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沈冬梅深吸一口气,望了望站在眼前一脸疑虑的母亲,收回视线,淡淡的回道:“你觉得我还有坚持的意义么?” “有呀!”沈冬梅一字一字清晰分明:“当然有,那是你毕生的梦想呀?你有爱你的外婆,有我这个好朋友,有关心你的学长,还有老师校长,都很关心你!至于你的母亲,我坚信她也是爱你的!” “冬梅,谢谢你!真心的谢谢你!”幽寒声音激越波动,她又何尝不知,其实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人,是沈冬梅。 “幽寒,据说前几日你的母亲去了学校,找到老师了解情况,我想她心里是在乎你的。” 挂上电话,幽寒径直走出病房,身后传来脚步声。 幽寒站定,转过身,对着一脸惊诧的李婶与母亲,怒声道:“别跟着我。”话毕,回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淑雯站定,不敢继续跟着,只是投递给李婶一个示意的眼神。 李婶领会意,匆匆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小姐,您慢点!您这是要去哪?今天天色已黑,您就是要出院,也要等明天办了出院手续呀!” “我知道,您别跟着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