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情绪发泄之余,幽寒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颗心,麻木而苍凉。 晚风拂面,在台阶上坐了大概有十余分钟,幽寒烦燥的心才渐渐的有了一丝平复。 微微抬头,远处的灯火,与星辰之光,遥相呼应,天地之间,一片通亮,如希望之光,生生不息,似在告诉幽寒不能就此放弃。 平静的心似又浮动起来,幽寒眼中氲氤,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个人,1.8米的身高,长着一张世间少有的好看的睑,是妥妥的学霸一枚。那个人曾经对所有人都礼貌性地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唯独对她的事热衷而尽心,唯独对她温暖地笑。 思及至此,内心仍不可遏制的牵扯出一抺巨痛。 此时此刻,为了冬梅,幽寒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掏出手机,将学长周健的名字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对于冬梅,也称得上是同学或朋友的他还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听筒里传来机械似的话语声,幽寒有些许的错愕与惊愣。 时间不过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手机关机,显然是不合情理的。 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生活的嘲讽? 幽寒不敢往下想,似乎只要多想一秒,心上的疼痛就会愈加强烈。 几分钟后,幽寒又一次拨了学长约号码,奈何仍是关机。 还记得学长转学,临行前,见她一脸的不舍与伤心,他轻轻地附在她耳边安蔚道:“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服务。” 约好的在清华见,约好的24小时为她开机,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如今早已吹散在风中,不禁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沧桑感。 心若动则心痛如刀绞,既如此,那就再也不要有交集了吧! 幽寒将学长重新加入黑名单并且按下了删除健。 然而,幽寒并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学长刚刚登上去往美国的航班。 幽寒更不会知道,就在登机前,学长仍疯了一般一次次的拨打她的号码。 幽寒也不会知道,学长之所以与她出现在同一座城市,就是为了来寻她。 开始,学长并不知道她所在的城市地点,那个时候冬梅的电话还能联系上,他只从冬梅口中得知,幽寒找她母亲去了A城,为了打听到幽寒的具体位置,周健可谓颇费脑筋,居然打电话给移动客服,谎报自己收到了一条威胁恐吓信息,并用自己巧妙的言语和缜密的逻辑思维,说服了客服,让其查出该号码所在的具体位置。 也许,那个时候的周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他只是想见见她,具体原因说不上来。就像最初在办公室遇到她,她被老师批评时,看到她娟秀的字体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想要帮助她的欲望。 青春期时代的友谊也许很青涩,也更为单纯。单纯到也许我只是想帮你一把,但就是这般单纯的友谊,单纯到只想帮对方一把的友谊背后,却往往浸透着连周健都没有发觉到的,他对一个人的关怀或是欣赏或是信任,毕竟,并不是所有人,他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不是么? 同理,也不是所有的人,面对他人伸出的援助之手,都会领情。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领了彼此的情。 遗憾的是,随着幽寒在街角见到学长与另外一个女孩并肩站在一起的温馨场面时,这份默契也悄然瓦解。 然而,这并不能怪幽寒,十八岁的年龄,正是情窦初开的时节,即便是心智发育缓慢的人,这个时候,也懂得了所谓的欣赏与爱幕? 何况,是从小在“外公”辱骂声中长大,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的幽寒,心智比别人成熟得更早。 那个女孩,的确貌美如花,朝气蓬勃,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学长,的确光芒四射,才貌双全,是所有女孩心仪的对象,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自己的眼皮下,这样的貌美的女孩亲昵地挽着这样优秀的学长,嘴唇便附在他的耳际窃语,怎么再单纯让人觉得她和他仅仅只是同学关系? 何况学长这般优秀之人,人见人爱,何况之前也略有耳闻,在校时,学生会的才女对他一见钟情,并展开追击。 说不定,眼前这位女孩就是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学生会主席。 所以,在当时,幽寒一直笃定她的判断。 那个曾经只为她遮风挡雨的学长,早已一去不复返。往后的日子里,他结实的臂弯已为别人而张开。 幸好,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她和他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她是一只飞行的苍鸟,那么他就是翱翔于蓝天的一只大雁,而沧海便是他们的距离。 如此想来,心里的也至于太难受。 但想到冬梅,幽寒的心却疼得似要滴出血来。 沿着眼前不知名的小路麻木地走着,夜风呼呼的刮着,像是有人悄悄施了一把力,在幽寒零乱的心弦上来回肆意拨弄,让幽寒心绪难平,如果不是风声中夹杂着的交谈声太过显眼,她估计根本听不见。 好奇心使然,幽寒寻声望去,便看见路的对面有一家规模较大的超市,超市门口上方悬立着一块巨大的全彩超清led显示屏,屏幕上似正在播放着什么罕见新闻,幽寒当然知道,这是商业手段与智慧,意在吸引客人。此时此刻,一群中老年人正围在那,议论纷纷,热闹极了。 幽寒淡然,收回视线。 这个镇虽然说不上僻壤,但距离城市还是有些距离,闲来无事的人们晚饭后总喜欢出来大街上溜溜,动弹一下胳膊手肘的,这是乡镇人民闲来无事的,打发时日的一种生活方式。 幽寒本没在意,却突然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略显雄浑而激动甚至亢奋的声音,“看,就是她,贾淑雯,这个女人很厉害,当初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公司,听说现在公司准备上市了。嫁的老公更厉害哦!在商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难怪能上电视,知道吧?我女儿就是在她的公司里当高管,工资很高的哦!所以我也就跟着沾光了呀!……” 幽寒愕然,惊异于自己的听说力是否出了问题,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猛然抬头,便看见宽大的屏幕上,闪耀的聚光灯下,一位身形健硕,皮肤白皙,身穿白色衬衣,打着唯美领带,一身正装的男人正站在台前,绅士而又不失**地宣布着什么,与此同时,他的左边,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士,正款款而来,即便脸上带着笑,可是依然掩饰不了她的精明与干练。
台下,摄像头明灭闪烁,记者们兴致盎然,手中的笔,刷刷地写着,记录着属于他们的传奇。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 虽然,从第一次见到“继父”,她便猜测不是他公司里一般的小职员,但当小李司机提及继父的身份“董事长”其名下的公司,她还是半信半疑。总之,她有过无数种猜测,但她抓破头皮也不会想到,继父的事业竟如此辉煌成功。更令她诧异的是她的母亲,竟然也如此成功闪耀。 当初还咋舌于他们住的小区高档,现在想想,他们这也太低调了,以他们的经济实力,住別墅都委屈他们了。 幽寒转身离开,心中却越发觉得沉重,一直以来,在她的意识中,如果继父是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那么母亲便是攀附而上的藤蔓。这株藤蔓无所谓能否开花能否结果,因为只要依附着这颗大树,它就能屹立不倒,享受着和风细雨,欣赏着人间盛景,尊享着世间一切的荣耀与辉煌。 而现在,偌大的屏幕上,她亲眼目睹了这株攀附其上的藤蔓开花结果。 此时此刻,那种反感或是失望似乎又更加浓烈了一点。 但这又能怎么样?就不见她了么?“舒居阁”因纸条事件闹了点“冲突”,自不好再去投宿,所以只能回到市区。但只要过了明天,她就可以选择离开,选择再不相见,就像当初母亲离开她时毅然决然。 于是,幽寒暂且打了辆车回到母亲所在的A市。 这一次幽寒倒有几分欣慰,比起早上那位小胖司机,这位身材瘦中的司机合理开价,只收取了200元的车费。 这本是常理之事,并不值得一提,但因为早上被讹之事,幽寒还心有余悸,余气未消,故这常理之事,便变得不再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应该了。 原来,对一件事的期望值高了,其结果反而容易让人失望。反之,一旦降低真期望值,那么结果倒有可能让人欣慰。 站在小区的门口,想着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得,幽寒哑然失笑。 掏出手机,正欲按下手机号,但不知为啥,幽寒犹疑了整整一分钟,又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离开。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并无异样。 连保安亭里低头看着报纸的保安也未曾查觉异样,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小区进出需要门禁卡或是输入密码或是指纹,而幽寒直到现在也无门禁卡,更不知密码。 那么她该如何解释呢?是母亲忘了?或是有意为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