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或不死？
“我要死了？” 眨了眨眼睛，虽然心口疼痛能当，然而，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对于那种感觉太过熟悉，以至于，方感知到，我便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我又成了魂。 只是眼前黑漆漆一片。 心口疼得让我几乎能忘记呼吸。 伸手摸去，一条链子插进我的心口，我还以为是又见到了黑白无常，我曾见过，他们索拿一些罪大恶极的厉鬼时，便是如此，在那厉鬼心口锁上噬心链。噬心链一锁，本无知觉痛楚的魂魄也会感到生不如死。 然而，黑寂之中，我四处寻去，放眼所见皆是乌漆墨黑，哪有半条鬼影？ 我又不由得疑惑起来。 难道是我想错了？ 不见黑白无常，那这劳什子折磨人的连心链是谁给我插上的？ 伸手又仔仔细细地摸去，那链子当真如长在体内，就如是从体内生根发芽生出来的一般。遁着那链子摸去，我想，摸到那头，总能发现些什么。没成想，那链子也就那么三尺长，另一端竟似生在了下方的地里面。 我用力往外扯了扯，却奇异的发现，每当我扯上一下，那外扯之力竟像是使在了我自己的身上，插链子的心口猛得揪痛莫名！ 再试一次，那疼痛清晰无比。 呃……这诡异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莫非两头都长到了我的身上？可那一端明明深入我身下的地里面啊？ 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我纳闷之际，有轻微的哭喊声传来。我连忙转头寻找，四周自然还是一片漆黑难以视物，我倾起耳朵认认真真听去……听了半晌，蓦地，我伏身地上，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面，那声音竟是从地下传来！ 只听那声音哭得悲哀绝望，让我也跟着心里发酸。 那声音边哭，还带着鼻音边指责着什么。 我再仔细听去。 那人骂道：“……兮兮你个笨蛋！……你个大笨蛋！……怎么不知道保护自己！……” “呜呜……兮兮，你不能死啊！……” “……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兮兮……” 最后，所有的悲声都化作了两个字“兮兮”。 我还在发懵，兮兮，不就是我么？！ 那人又哭又骂，就跟死了亲娘般？我哪有……蓦地，做为魑魅之妖时的种种，如云浮起，走马观花的在我眼前一一浮现，漆黑的世界幻出一副副真实的画面，一幕幕快速闪过，那记忆就如决了堤的滔天巨浪冲向我的大脑。一种锐痛，令人耳鸣头欲裂，我不堪折磨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头。 然而，也仅是一眨眼间，锐痛如潮退去，再一眨眼，那是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就仿佛，一切都是错觉，皆是幻像。 可是，我知道，那是真实的存在。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忘记那些。就像被人隔开，作为魂时，作为妖时，是不同的两人那般经纬分明。 即取回了记忆，我自然识出了那向我哭泣的人正是李惜年。 这时，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师尊，此子与这妖孽十分亲厚，留之恐怕会有后患之忧。” 接着，又有一人，想必就是那人口中的师尊，我估摸着就是最后赶来伤我的人。那人沉吟了一时，道：“此子眼神凶狠，不错，是不能留。” 此时，却传来李惜年带着悲怆的冰冷声音：“好，要杀，你们现在就杀，兮兮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对别人总是掏心掏肺，本事没多少，却最是心热，我不看着，怎能放心？况且，她性子爱动，最喜热闹，那是因为，她最怕孤单，她守了我八年，可是现在却死了，我没办法报答他，你们杀了我正好，我正好可以下去陪她！” 顿了一顿，李惜年又道：“杀吧。” 我顿时慌了，连忙惊叫道：“不要，不要杀惜年，他还小，分明是在说气话！你们千万不要听他的！” 然而，外面还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继续大喊大叫着：“不要，不要呀，你们不能杀他，他可是人啊，可是一个凡人啊！你们不是只杀妖不杀人的么？你们不能杀他啊！……” 我并不怨恨这些杀了我的仙派弟子，然而，却不能容忍让他们杀死无辜的李惜年。那样，我会更加内疚，我没办法憎恶那些杀人凶手，可是却不能停止憎恶我自己，因为，让李惜年命丧黄泉的正是我这妖孽！ 此时，我无比的痛恨起我的身份来。如果，如果我不是妖，而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那该多好！ 可是，一切的一切，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蓦然间，一种巨痛割在身上，仿佛被谁将心生生的剜将出来，又仿佛被谁生生的捅上一剑，再钝刀子割rou，慢慢的扯出！ 我抽搐着佝下身子，那疼痛生生的入了骨髓，入了灵魂。除了蜷缩在地上紧紧的咬紧牙关，我无力再作任何动作。 那痛在慢慢抽离心口。 眼前也在慢慢的亮了起来。 仿佛被谁在黑夜的天空中开了一道口子，那光就那般奇异的射了进来，从一点点，渐渐的扩涨变大，那光也慢慢的由一点莹辉，变得如日如虹。 痛苦地痉挛着，我抬眼望去，那里仿佛透着莫名的生机？ 就在最后那屡没来由的疼痛消失之时，福至心灵的我从地上飘飞起来，迎向那洞顶的光辉处飞去。越飞越近，那光便越加璀璨白灼，我闭上眼，不去看它，蓦地一跃而出…… 等我睁眼瞧去，那天那地那远山如黛，那仙云氤氲处有暮鼓晨钟敲响，数只不知名的大鸟群据盘旋，一派云蒸霞蔚，仙瑞吉祥。 我痴了片刻，再转眸望去，蓦地让我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