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两清，移情别恋
室顶的天窗只有方寸大小，然而，也仅是那样方寸之地，光线透入却总能打在李惜年的身上。暗室内，唯一的一块有亮光的地方便是他所在的那里。 也想过先将他从铁钩上救下，然而，方才他的强烈反对，情绪的激烈，还是让我打消了念头。万一救了下，我可没办法保证他的血正好能流入陶碗，再回到他的体内。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让他因失血过多而亡。 小狐狸沉吟着言道：“这咒法应是以日出为记，我记得……”它望向室顶的天窗，“在第一缕日光射下时，这咒法便是一日的起始之时。” 我也记得，李惜年正是那时全身震颤着痛苦醒来的。 “不要，不要，不要管我……”李惜年还在徒劳地拒绝着。他一直安静不下来，激动的情绪引起呛咳不止，身体便晃动不休，陶碗上随之溅开一片片血花，却又转瞬即逝，干爽依旧，只是，那地上洒落的朵朵血花，是怎么也不会消失的。 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殷红片片。 虽然，我不会因他的拒绝而罢手，然而，望着如此的惨像，我心中焦急之下，忍不住频频蹙眉。他的固执我是见识过的，只是当再次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心痛。 “好啦！”我骤然一声厉呵，惊得正在说话的小狐狸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李惜年也是愕然地一时忘记了挣扎。 我暗恼着忽地上前一步，立在他的面前。与他一步之遥，伸手便能触到。李惜年小心的屏住了呼吸，只是，无始无终的酷刑，让他也只是憋了一息，便再次痛苦的呛咳不止。 他垂着头，不知是无力，还是在逃避。 我立在那里没动。方才一时心烦，才呵出了声。然而，此时冷静下来，真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在，小狐狸默等了一会儿，见我久没有下文，便继续说着，我也认真听着，时不时还会点下头，以示自己听懂了。 其实，到底听进去多少，我却不敢保证。 沉默了一会儿，乱发遮掩下的李惜年忽然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只不过，陪随着他的笑声的，还是那阵阵揪人心肠地呛咳。 我和小狐狸都不再说话，暗室也因此安静地惊心。 只有低笑，呛咳此起彼伏。 半响，他笑够了，怅然道：“何必，又是何必？” 我眉峰就没展开过，想要反驳两句，张了张口却终是咽了回去。依他的倔强劲，我想我还是放弃说服他的打算吧。 隔了一会儿，又听他叹息道：“你我早已两清，我不想再欠你的，你亦没必要再为我以身犯险……”顿了顿，他又道，“我已有喜欢的女子，你还要痴缠么？” 什么？我眨了眨眼，他……他……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尖深深地刺入掌心。 原来……呵，原来是这样？ 难怪，难怪再遇时，他一再地划清界线。 不是无情，而是移了情，有了别恋。 不期然地，我原以为已经硬如铁石的心，原来，还是会痛的。若是没了这心，那该多好，便不会再痛，不会再有这许多烦恼。 我无力的转身，将身影融在黑暗中。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忽然，小狐狸用嘴叼我的衣裙下摆，让我不得不回过神来。 小狐狸抬头望来，“兮兮……” 我轻笑，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或许，是我功力当真不够，想要以逸待劳地以木婉灵的心性来强装自己，却还是错了。有些事，不亲身经历，想要变成另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换了样子，又如何？ 心还是我的！ 还会觉得痛，觉得难过。 仰头眨了眨眼，强忍下一个劲想要挣出眼眶的泪水。就在他们的面前，我的模样再次发生了变化，一点点的霓裳从脚下开始退去，幻出我原来的衣裙，总是蕴着媚色半含情意的双眼，也在一点点变圆，变回我原来的样子…… 这个变化持续了半刻。伪装终就是伪装，点住死xue一戳就破。 他一直是明白我的，我却不了解他。 好像从未了解过…… 轻轻笑着，让泪风干。不去想，心就不会痛，不是么？ 半晌，我转身回来。小狐狸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我越过它，再次向李惜年走去。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我轻声笑：“是么，那恭喜你了。” 李惜年沉默着，没再搭话。 我唇边笑容再次扩大，继续道：“也不知，能得我们李少侠青睐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呵呵，好想见一见呢，你呢？即得你真心相许，你便愿意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么？” 李惜年身子微颤，却依然沉默着。 我轻笑着，如最美的花砰然绽放，“我成全你可好？”心已碎去，我却依然笑得娇美纯真，仿佛那才是我的真心话。 李惜年身子一震，就要抬头说些什么，我却顺势捧住他的脸。他的面容被乱发遮掩，我也没打算为他扶开，只是捧着他的脸，遮着一层乱发轻轻的堵住他的唇。 他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唇又被堵着，流不尽的血便被堵塞在口腔中，咽又咽不下去，渐渐地有血丝从唇逢间逸出，一缕两缕，最后整个下巴都是血迹，顺着下巴滴滴嗒嗒地落在他的胸襟上。 我笑得欢愉，笑得开怀。 仿佛这是生平最欢乐的一刻。 有乱发遮面就是好，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便可以任意想像。他一定是恼怒地吧，是屈辱的吧……低笑着，我身子前倾，慢慢地覆在了他的唇上。代替手指，用我的唇继续堵住他的嘴。 “夕……”小狐狸一定是震惊地瞪大了眼，要不然，也不会一向伶俐的口舌，突然就结巴起来。 我心中实是欢愉。这一刻不知做梦做了多久，又让我魂牵梦绕了多久。 贪婪地堵着他的唇，因为我的突然行径，让他死咬住了牙关。呵呵……原来他是如此抗拒我的，是如此讨厌我的…… 心中即酸又甜，酸的是他如此的不在意我，甜的是，马上就可以品尝他的味道。 轻轻地砥舔他唇下的血汁，有些腥甜，此刻我却觉得那是蜜汁，让我留连，让我沉迷。一点点的将他的唇边砥舔一遍，我才满意地再次去翘他的唇。 他咬得太紧，只有丝丝血线涌出，我却是怎么也翘不开他的牙关。 即翘不开，我便只在他的唇上留连轻噬。 迟早他会忍不住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的唇已被我又吸又咬地红肿起来，他也忍不住地张开嘴就要狂咳起来，我却第一时间踮起脚尖，借势翘开了他的唇。顿时，一大口腥甜的血液狂涌进我的口腔，太过凶猛，太过猛烈，险险地让我呛入肺中。 他的身子猛然像虾米一样向后躬起，一边还在剧烈的挣扎，想要挣脱我的束缚。没过一会儿，铁钩在他的锁骨上磨得咯咯响，似欲挣断了去，伤口早已结了痂，此刻却是血流如注。 我心中着急，飞身而起，随着他的挣扎，依然不离他的唇。 大口大口的鲜血还在向我的口腔涌入，我尽量的吸食进去。想必李惜年也不知道我的身体堪比法器，却又比世间任何法器都要灵验。 血液涌入我体内，我的身体强行截断了那对陶碗所施的咒法，恐怕施咒主人很快就会觉察。我的时间并不充裕，只能加快李惜年流血的速度。 暗暗运起法力，紫芒吞吐，渐渐地一圈圈，一层层地，将我和李惜年包裹了住。如个蚕茧般，紫色微光闪烁，我和李惜年被重重的包裹在内，李惜年的挣扎更加剧烈，然而，他此时法力被制，挣扎也只是徒劳。 心念微动，紫芒如丝，如游蛇般寸寸缠上钩住李惜年的铁链，转眼间，铁链又被紫芒化为齑粉。那法力却未化去，只是固执地堵在他的伤口处，不让血在流下。 我加速催动功法，法力流转不休，然而，这夺人造化，逆天地之功的功法太过耗神，又耗力。吸食了李惜年的鲜血，我又得耗力净化逆转。 这一折腾，已不知时日流转。 李惜年早已因失血过多而脱力，他再兴不起一丝挣扎的气力，便如个木偶般任我摆布。不再堵他的唇，而是将他平放，我盘坐在一旁，以法力将他还在流出的血液尽数吸入口中。 一线血柱，时而粗里面细，依然源源不断地被我的法力相托，从他的口中划过弧线向我的口中飞流而入。 我的脸上已开始充血，若是小狐狸看到，我的脸定如一个大红苹果，充血欲爆的光景。腾腾白烟从我的头顶冒出，身上更是汗出如浆。 然而，我却觉得还不够快。我必须赶在灵碑门掌门到来之前，完成转换功法！ 法力已被我催逼到绝境，终于，没过多久，从李惜年口中涌出的血柱渐渐变细，渐渐又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飘来，再被我尽数纳入口中，终于，终于血流断绝！ 到了此时，他身上的血已涓滴无存！他也深陷昏迷，只等我将净化过的血液再还回去。 然而，此时才是最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