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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送死客

    翌日,午后,李勇被丞相府两位门客押至驸马府。

    李勇颤抖着手端起一只茶杯,那琵琶金刚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炼制的,竟然被它挟制无法使用仙法,奈何连喝口茶都显得很艰难,肩胛骨刺痛无比。

    两个时辰后,如花公主回来,见到了担心已久的夫君。

    “夫君,你怎么浑身是血啊?”如花公主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勇:“公主夫人,我无大碍,此金刚钳禁锢了我的仙法无法动弹。”

    如花公主看着他戴着的脚链,不住地抹眼泪:“我苦苦哀求父皇,可是,可是......”

    “我知道。”李勇嘴角勾起,艰难的抬起胳膊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杀了否燃、否冲,废了否三公子,否伯那老匹夫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报大将军,荆襄四虎将在门外求见。”

    李勇对着门外道:“不见!”

    “这......”

    李勇:“对四位将军说,李某感谢他们。不过,为了避嫌,还是回去吧。”

    “是!”

    如花公主:“父皇查明了否占的罪行,荆襄四虎将率军围困不周城有错,罚了他们一年的俸禄保留原职,日后保家卫国戴罪立功。”

    李勇欣慰道:“如此甚好。”

    “否伯丞相包庇否占,没有阻拦否燃杀了翁父,暂停丞相之职留于家中为二子奔丧。”如花公主深情的看着他,嘴唇蠕动:“夫君,你......”

    “便宜否伯老贼了。”李勇吐了口气,转而微笑道:“我带着大军叛乱罪不容诛,只要不牵连公主夫人就好,我死了,你......你早日找个好人嫁了吧,李勇与你成婚以来还未让你过个舒坦日子,就......”

    “夫君......”如花哽咽不止,紧紧拥抱着他:“不要啊,如花要跟你好好过完此身,若你去了,我也不活了......”

    “真是个傻丫头,李勇与公主有此一缘,足矣。”李勇想着过往在天崇仙界跑腿儿送药的,从来是被嘲弄的居多,仙界女子更是对他不屑一顾,此一遭下山历练让他感慨万千。

    “送死客,你来了。”门口守着的门客的话语似是带着欢笑。

    “是啊,我来为大将军送行。”送死客咳喘一声,一瘸一瘸的进了门。

    如花公主转身,似是抖了一下,见那老者端着一把匕首和一个小瓶子走来。

    李勇倒抽了一口气,想是无力回天了,心下一紧,摸摸胸口的那个小木盒子又松了口气。

    送死客走近,慢慢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对着二人行礼。他满头白发梳理的倒是干净利落,一边的嘴脸长拉似是早已定了型,扎眉刚目透着凌厉的寒气,整而观之精神矍铄,一丝不觉是个颓废老人。

    “老朽送死客,前来为李驸马送行。”送死客嘴角一扯,勉强的笑容似是在哭一般,丑陋异常。

    李勇道:“把我肩上的精钢钳和脚链去了啊,不然我怎么自杀?”

    送死客:“不行,我家主人说李驸马精通妖术,此琵琶金刚钳就是为了禁锢你的法力,以免让你给逃了。”

    李勇皱眉道:“那我的脚链总该去了吧?”

    送死客:“李驸马自杀有手便可,既然都要死了,还关心有没有脚链作甚?”

    李勇吐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像有一点儿道理,只是服了九转还魂丹后醒来有些麻烦了,便道:“夫人,我死后走黄泉路有这铁链困足怕是不方便啊,记得我死后拆了去。”

    如花公主摇头道:“不,夫君,如花不要你走......”

    送死客:“待李驸马死后,我会让他们去掉你的铁链的,安心的去吧。”

    李勇点了点头,对着老头道:“你叫送死客?”

    送死客:“我乃否伯大人府中佣人,常年为得罪丞相大人之人送死,得名送死客。”

    “哦?”李勇反而笑了起来,道:“那这些年足下送死之人怕是成千上万喽?”

    “不多,千八百而已。”送死客撇着嘴角抽了抽,似是得意。

    李勇瞅着他,感觉很是别扭,故意问道:“看你年有花甲了,膝下当是子孙满堂了?”

    送死客脸色一沉:“仅有一儿,早年夭折,无福可享受,便为丞相大人作监督送人去死,以此谋生,奈何奈何。”

    李勇轻笑了一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干这等阴断福禄之事呢?”

    送死客大怒:“死就死吧,还这么多废话,哼!”

    李勇握着如花公主鲜嫩的手,道:“父皇何不赐我一丈白绫?也好死个全尸体面些。”

    送死客咧开嘴巴,笑道:“我家主人说了,怕李驸马会什么妖术来个假死,所以特意命我送来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一瓶黑蛤蟆特制的毒药,喝下去不出十下必死无疑。”

    “你们还如此用心良苦哇!”李勇摇了摇头,看着匕首发毛,要是自裁留下伤疤怕是难以愈合,即便日后活下来也是一块难以痊愈的疤痕啊,当年玉颜花已经给公孙悠然治了脸,而且玉颜花何其难得啊,旷古师父即使有也不一定舍得。

    “什么毒?”李勇问道。

    送死客摸摸下巴,那几根胡毛早已零落的不成样子了,神秘一笑:“这是黑蛤蟆特制的毒药,我怎得知?要是李驸马怕痛的话,就服毒自尽吧。”

    李勇迟疑,左右为难:“就没别的选择吗?”

    “死就死吧,还挑三拣四的!若不是公主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皇上念在你大破烽火战狼国有功,你定是千刀万剐了。二选一,将就着死去吧!”送死客哼了一声。

    李勇道:“你先出去,我们夫妻二人临别有话说。”送死客迟疑,如花公主道:“就让如花最后与夫君道别吧。”送死客点了点头,一瘸一瘸的走出去。

    如花公主:“夫君,我......”

    李勇扶着她的胳膊,挪动一步,如花公主正好对着门外做了遮挡。

    “公主夫人,我爹他,他见了你这个儿媳很开心,我......”李勇抹了一下眼泪,送死客扭头往屋里看,二人对目,送死客见无异常转回身去,靠向门一侧竖着耳朵听着。

    如花公主:“夫君,你死了如花也不愿苟活,夫君......”

    “别说傻话,我李勇只是山村野夫,受公主垂爱已是祖上积德。”李勇含泪笑了笑,摇了摇头,感慨道:“神算子了然前辈真乃高人啊,我们父子还是逃不脱个死,唉。”

    如花公主看着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奇怪不已。

    “这是我师父送给李勇的,还请夫人帮忙送到钱掌柜家中,让钱掌柜转给我师兄周全书,就说李勇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厚爱,他对李勇的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报了。”李勇打开木盒,取了一颗红色丹药。

    送死客转头回来,二人再度目光相接,送死客咳嗽一声看向屋外远处。

    李勇将木盒子塞在如花公主手中,手紧紧握了一下公主,叮嘱道:“我李勇穷困潦倒一生,得遇公主夫人享受了几日富贵,我怕下黄泉仍旧是个穷死鬼,请夫人向钱掌柜带个话,就说让周师兄十日内来为我上坟,多给我烧些纸钱。”

    “嗯,知道了,如花不会让夫君成为穷死鬼的,我一定厚葬......”如花含泪点头,将木盒收入袖子里,转身走了四步,停下。

    李勇后退一步,双臂环合深深鞠了一躬,间隙之际将九转还魂丹塞入嘴中,如花公主扶起他,看着他咽下了那颗丹药,捂着嘴巴泪流不止,转身掩面啜泣。

    李勇伸手拿起桌上的黑药瓶,打开塞子:“

    强争凡命不由天,一朝回首落凤前,

    万般宿命怎由人,人鬼妖魔欲成仙。”

    李勇看着如花公主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瓷瓶碎落在地,如花停下脚步。

    “王侯霸业转头空,今遇金枝终不悔......”李勇倒地,口吐白沫,如花手足颤抖,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框走了出去。

    黑蛤蟆慌忙进来,伸出手指查探李勇的气息,摸了摸脖颈脉搏全无,放心一笑:“你们两个,进来!”

    两个门客近前,看着李勇两只眼睛圆睁吓退一步:“送死客,他......他死了吗?”

    送死客站起来,拍拍手:“嗯,你们两个在此看守两个时辰,若是发现他假死,你们就拿桌上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给他补刀,知道了?”两个门客点了点头。

    “这下他肯定逃不走了,哼哼。”

    送死客:“两个时辰后,黑蛤蟆就会过来取琵琶金刚钳,千万看住了,别出什么乱子。”

    “是!”

    太阳西垂,时至傍晚。

    空中,大风呼呼地刮过田菜耳畔,田菜脚踏阴简在空中晃动着飞行不稳。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南楚国境内,心下一动,想起了结拜大哥钱国民,自鬼见愁屠村以来一直受到他的帮助,便驱使阴简飞向南楚国不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