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醒
二清醒 入眼的医院白色天花板，鼻子中慢慢地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母亲平稳的呼吸声。 这次正常了。 林祖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心里是这样的想法。 她抬起手腕，上面已经没有黑色的锁链，相反的是，那里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她轻叹一口气，放下手，回忆起那晚的情形。 当林祖祖报出了诺的全名之后，后者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而女孩只是摇了摇头，依旧重复着那句话：“别放弃。” 青年好像受到了鼓励或是想起了什么，慢慢站了起来，没有看到林祖祖一时间的眼神空洞以及她默默地、没有发出声音的话语，“我一直在你身边。” 不远处的死神看到了这一幕，又提起了些兴趣。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诺缓缓地走向他，手隔着衣服轻轻抚上了自己胸口的吊坠。这算是一个开始吧。 “以魔界第一将军凯布雷克斯图亚特之名，赐予我使用魔炮之权，以我诺斯图亚特之名，承受永世的地狱劫火。”他一把扯下项坠，瞬间一股纯净的力量从中喷发，将两人包裹。 林祖祖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光球炸开便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诺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完成了我的诺言，然后，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好累，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诺从柔软的床上醒来，脸色苍白。他起身环顾了四周，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壁橱。空旷而无人问津。 “你回来了，诺。”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是的，露易丝jiejie。”他一脸温柔，看向枕边的一个做工精美的玩偶。那眉眼装扮分明是缩小版的露易丝。但人偶却没有继续说话，似乎失去了神采。 不完整的灵魂。诺黯然。都是因为我的懦弱。 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自责。“斯图亚特殿下，查尔斯殿下听说你回来了。”简单的一句陈述句，并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但是诺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闭上眼静了静心神，毅然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们希望我弱小，那么，我会扮演好我的角色。 “好久不见啊，诺。”坐在高座上的依旧是那个英俊神武的男子。“有什么收获嘛？” “查尔斯哥哥，”好像难以启齿一般，诺顿了顿说道，“我去了人界。” 立刻，室内的气氛变了，微微有些暧昧的哄笑。只有一双眼睛的主人带着冷笑看着。 “咳，”查尔斯抑制了下想笑的冲动，“人界也有不少强者。” “额，是的，这次碰到了一个很厉害的死神。”诺急切地说道。 这一次，那些人都忍不住了，疯狂地大笑起来。连一直严肃的查尔斯的嘴角也有了些笑意。 诺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热闹的殿内。 散会时，不时有故意传来的嘲讽的话语。 “他竟然去了人界！哈哈，蝼蚁般的人类，就算有其他的异民在……” “谁不知道派去人界的死神是最低级的啊，哈哈哈。” 诺充耳不闻，慢慢一人走着，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靠了过来。身着紫色华丽的宫廷礼服，宽大的袖子和裙摆，看起来不便行动的样子。 “斯图亚特哥哥。”小小的人似乎有点忐忑不安。 诺回头，脸上终于有些微笑意。“你好，拉尼娜。”停了停，“我有个礼物给你。”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蓝色的宝石样的东西递给了小女孩。 “这是？”拉尼娜接过，发现宝石中一团白色的东西。“好可爱。”女孩开心的笑着。 “这是人界的小狗。那天，出了车祸，我就把它的灵魂收过来了。”诺微笑。 那天，是改变我一生的日子。 “谢谢斯图亚特哥哥。”小女孩猛地扑进了诺的怀里，蹭了蹭，继而兴奋地跑向远处。 “我就知道他是个没用的废物，”艾米丽的脸上得意万分，“是第一将军的外孙又怎么样，拥有高贵的血统又怎么样，还不是弱到这种程度。” “他这次的任务不是去别的位面，找到有意义的灵魂达成契约吗？”大块头戴利挠了挠头。 “没错啊，不是又搞砸了嘛？真不知道为什么查尔斯哥哥不惩罚他呢？”想到这一点，艾米丽撇了撇嘴。 “因为，这是他的希望呀。”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两人警觉地转过身，随即放松下来。 “怎么了，大小姐。”艾米丽对这个容貌与实力一样出色且出身高贵的纯血魔族尽管不满却也不能不敬。 拉尼娜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说了下去：“查尔斯是想证明血统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也是，作为一个出生卑微的魔族有了这样的力量确实也不容易了。”说着，她举起宽袖遮住嘴唇，冷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刚才与诺交谈时的天真可爱。 “你！”艾米丽听到她的话脸色大变，“你竟敢对查尔斯哥哥不敬。” “呵，”拉尼娜眼中充满讽刺，却依旧没有理睬她，反而对着戴利说话：“反而是你，出身也好，力量也好，都是不错的，为什么要和混血的杂种在一起呢？”但这并不是问句，因为她没等说完，就带着一丝无人发现的别样笑容走远了。 “我杀了你！”瞬间，一柄剑鞭出现在艾米丽的手中，她弯下腰准备冲向那个小小的身影的时候，却被戴利一把拦住。 “你别拦我！”怒火不断侵蚀着她的理智。没有人，没有人敢这么说，我不是杂种！我也有力量！ 戴利却执着地用手臂夹着她的腰不让之冲出去，并示意往她路边的一根树上看去。 一只漆黑的乌鸦栖于枝头，没有被任何响声吓走，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 “那是……”艾米丽停下动作，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克雷顿的乌鸦？” 而男子一改平时憨厚的样子，带着严峻的神色站在那里。 “对于这个你怎么看？”查尔斯端坐在华丽威严的座椅上，看着水晶屏中发生的一切问身边的人。 “拉尼娜本身就有很多谜团。”一只乌鸦飞来停在了克雷顿的肩上，“作为凡尔赛提斯家族唯一的女性继承者，从小就受到最好的教育以及哥哥们的宠爱，‘十年之约’宣布的时候，她本应该进入她大哥或者二哥的阵营，却意外来到了我们这里。” “所以你说，这样将血统视为至高无上存在的孩子究竟是为了追随谁而来的？！”查尔斯眼神冰冷直视着看似瘦弱的男子。“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克雷顿柯林斯！” 柯林斯家族一直都为魔王提供最好的刺客、斥候以及间谍，立功无数，和宫廷魔法师凡尔赛提斯家族、魔炮将军诞生的斯图亚特家族与为国提供军火的道格拉斯家族并列称为魔界四大家族。 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克雷顿却是沉着冷静。 “你知道，我来这里是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或许我应该直说，”他将右手置于胸口对着查尔斯弯下腰，“在这里，正如拉尼娜所言，你所带领的人只凭实力说话。” 一丝笑意爬上了查尔斯的嘴角。“我应该夸奖你的胆大嘛？”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那么你来说说目前我们的情况。” 克雷顿点点头，缓缓说道：“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按照个人战斗力来说，我们这里排得上号的除了我和你，仅仅只有十岁的拉尼娜和勉勉强强能算上的戴利。如果露易丝能活到现在，凭她那时候开始显现的天赋……” “够了！”查尔斯吼了一声，微微有些喘息，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xue，“行了，你去吧。” “是，”克雷顿恭敬地低下头，退了出去。 “另外，诺那里的监视可以取消了，就算是现在开始努力，他也已经来不及了。”查尔斯吩咐道，似乎有些疲惫。 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他的希望之光已经全部被掐灭了。 克雷顿听到似乎是停了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是外，依旧是那样没有情感起伏的样子。 诺爬在松软的床上，几乎整个都陷了进去，平稳的呼吸表示他正在熟睡。然而，当窗外惊起一阵飞鸟，一只乌鸦混在其中飞走后，室内的气氛却变了。 看来，拉尼娜是成功了。那块蓝宝石确实是很好的将我的意思传达到了。 诺翻了个身，将手放在额头上，黑色的眼眸中透着些许迷茫，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我不该再犹豫了，我会保护好我打扰的人，我会有这样的能力。 抱歉，将你拉入我的命运之中。原谅我自私地闯入了你的命运之中。 他想着，闭上眼。 当置身于一条色彩绚丽不断变换的隧道中，诺坚定地微笑着走向那个弱小年轻的世界、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世界、那个因为她而充满希望的世界。 想法中的女主角却因为睡的太多而无法在深夜入睡，她模糊地看着被月亮照的微微发亮的深蓝色天空，感觉这样的宁静好像有些不真实。 黑色的却并不让人讨厌的死神、黑色的却温暖的诺、寂寞却柔和的微笑、无法理解的话语、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一点也不害怕的自己。 应该是梦吧？因为梦中才不会恐惧，如果害怕，梦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