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新人
早上，李沁把他们分队唯一一辆车开来了。梦魔这一事件十队虽然插手了，但还是十一队接的案子，再加上郑慕又根本不屑于抢功劳这种事情，何况是他亲爱的沁儿的。因此，唯一的证人自然要归十一队接手。 不过，郑慕还是以“十一队没有审讯室和关押室”想把这孩子留在自己的分部里。他的算盘是想着，这样一来，李沁往十队跑的次数自然就多了起来。林祖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约定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李沁冰冷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于是，小男孩就被带上车后座同林祖祖坐在一起，当然他是戴着手铐被皮带束缚在座位上的。这么做看上去有些残忍，可他还没从自我催眠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性情暴怒容易伤人，这要是在车上闹起来，正在开车的李清可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制服他。 这孩子被饿了一整晚，可他的眼中的狠毒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弱。令人奇怪的是，连李沁都不怕的他，却不敢正眼看林祖祖，完全没有拿匕首刺她时的那一股狠劲。坐在后座时，他低着头，身子却一直往远离少女的另一边使劲挪动，要不是被皮带绑着，可能已经到车外面去了。 对于这个情况，林祖祖倒是没想到。难道他是怕自己报仇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女试探着开口问道，虽然她也觉得得到回答的可能性不大。 可谁想，小男孩竟然回答了。“凯，我叫凯……”声音中已然没有了阴毒。 林祖祖也讶于这一改变，连忙继续循循善诱道：“凯，你的父母……”结果，一提到父母，小男孩立刻就暴躁起来，挣扎着冲前座的李氏姐弟大喊道：“你们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你们。” 林祖祖小心地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安抚他。凯有所察觉，恶狠狠地转过头，可目光一接触到少女清澈的双眸，整个人立刻停了下来，重新低下头，安静地等她的手落上来。 林祖祖想着，是不是这个孩子本性并不坏，只是父母的离去让他心伤而发狂。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刺伤了我很内疚啊？” 凯微不可及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林祖祖一看自己猜对了，觉得继续开导说不定能把他从催眠中拉出来。 “那你看哦，你这次不小心弄伤了我，我的爸爸mama……”少女讲到此一愣，继而勉强笑了一下指着开车的李清继续说道，“你要是不小心弄伤了阿清，他的爸爸mama该有多伤心啊？” 随着少女的话而来的是一个急刹车，让她吓了一大跳。 李清抱歉地笑了笑。“刚才有只猫突然跑过去了。” 林祖祖理解地点点头，却没有注意到李沁的手轻轻放在了青年的腿上，似乎是在安慰，也没有注意到青年的表情分明是凝重的。 小男孩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 “你的父母也是被人害死的吗？”良久，凯突然抬头问道。 “额……”出现在林祖祖脑海中是古伊娜手握这跳动心脏的那一幕，一切仿佛重演，在心脏碎裂的时候，她闭了闭眼。“是的。” “你就不恨他们吗？”凯皱眉。“不想杀了他们替父母报仇吗？” 林祖祖摇摇头，释然地笑了下。“我只是怪自己太弱了没能救下她，毕竟，杀人也不能解决事情。而且，你的爸爸mama一定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长大吧。” 这一次，凯没有暴跳如雷，仿佛若有所思。 这番谈话让林祖祖黯然，是不恨，但还是想要抓住那个血精灵，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看来车上的那一番谈话非常有效，当李清尝试着解开男孩身上的束缚时，凯意外地配合，解开之后也没有什么像之前那样过激的反抗。 只是伊廷邪在看到这个孩子后的第一反应是打开浴室的门，指挥李清把他洗干净。后者一脸无奈地照办了，心里暗暗道，你之前可不比这孩子差多少。 “哪里找来的拖油瓶？赶紧送走。”伊廷邪不满道。要是小女孩倒还能接受，男孩子？没兴趣。“那死人妖还活着吧？” 林祖祖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能感觉到他与郑慕特殊的关系。同样的，李沁也没有回答，走到办公桌之前开始查找自己需要的资料。 见状，伊廷邪便知道十队一切如常，他眼下nongnong的黑眼圈预示着就在林祖祖与李清同梦魔恶战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队长……”少女这一声换来一个爆栗。 “叫师傅。”伊廷邪没好气地收回手。 林祖祖揉着额头哭丧着脸汇报了恶魔之血失效的事情，并把当时的身体的反应细细描述了一遍。 “废话。”伊廷邪回答。“你跟我来。”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是把林祖祖的血脉问题搞清楚了。 在伊廷邪的房间里，林祖祖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烧杯，里面盛的应该是她之前被抽的血，然后又是两支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他把其中一支中的液体“哗啦”一声全部倒进烧杯之中，属于少女的血液只有一些颤动，也不知道是运动带来的余震还是轻微反应。看血液差不多平静了，他又稍微倾斜了另一根试管，只滴了一滴进去。瞬间，那血液剧烈地翻腾着，好像沸腾一般，久久也不能平静。 “这是？”林祖祖看呆了，丝丝缕缕的信息在她脑海中闪过，却没办法抓住其中任何一条。 “第一种是最普通的猫妖的血，第二种是芬里尔狼的。”先不说伊廷邪是怎么搞到这巨狼之血的。两者之前的差别显而易见。一个低贱，一个高贵；一个卑微，一个却凶狠至极。 “你体内的恶魔之血极其霸道，虽然确实会修复你的身体，可同时也防止别的血脉来侵蚀你。而你突然暴长的力量就是源于它排斥其他血脉时的剧烈反应。当然，弱小的血脉根本没办法改变你人类的血统，因此反应不剧烈，你也没办法变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你的身体承受的住这种反应，或者在别的强大的血脉能吞噬掉这恶魔血之前，你是没有办法变成其他种族的。” 信息量有点大，林祖祖勉勉强强能听懂。 “比如说，血族或者僵尸即使是咬了你，进行初拥或感染也是没办法把你变成他族的，只会引发剧烈的反应。当然，诅咒也一样。只要改变你血脉的行为就会触发反应。但如果有什么上古种族比这只恶魔强、然后强行毁掉你的血脉，这时就不同了。之前的精灵与狐妖虽然有东西方传说的差别，但本就是比较古老的种族。” “那如果我被狗咬了呢？”林祖祖的思维和他完全就不在同一频道上。 “那是毒！不是血！”伊廷邪暴怒。“给老子去跑20圈！不跑完不准吃饭！”说罢，他单手拎起少女就把她扔出了房间。 因为在李清给凯洗澡的时候特别乖巧，所以，他心情好下厨煮了一大碗面，青椒rou丝浇头的。凯本来就一整夜加一个上午没吃东西早已饿得发慌，加上李清的手艺还特别好，因此吃的是不亦乐乎。这过程中稍微流露出孩子该有的憨态可爱。配上他穿着李清翻出来的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还有点萌萌哒。可怜伤才好的林祖祖就隔着门的不远处饿着肚子在跑圈。倒也不是伊廷邪折磨她，毕竟强者如他，看一眼就知道少女的身体已无大碍，不仅如此，体内的恶魔之血还在不断为她提供能量。 当林祖祖拖着无力的身体来到饭桌上时，她已经累得吃不下饭了。可李清做的东西实在是香，她洗个澡就又有食欲了。而一旁李沁的调查与询问也到了尾声，因为凯的配合，所以一切都很迅速。 大致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他父母失踪后，有其他的梦魔带着他。古伊娜是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表示要他们听命于她。他们原先不愿意与人类作对，但是有另外一个蒙着脸的人威胁，那个人力量太强，迫于其yin威梦魔妥协。后来甚至要他们进行自我催眠，不愿意的直接就被杀掉了，毕竟催眠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活下来的。而在催眠成功之后，生存的本能让他们听命于古伊娜，加上对人类的仇恨又被无眼的梦魔尸体完全激发出来，之后的事情大致就是他们经历的了。 而在问起蒙面男子的特征时，凯是这么形容的。那个男人拥有一双血红的双眸，在黑暗中会发光，整个人阴暗而残暴，杀起人来完全没有犹豫，仿佛是对待的只是牲口、物品一样。 林祖祖注意到男孩眼睛深处的恐惧，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她觉得这个男孩多少跟自己有点像，血腥诡异的过往已经预示着他不同于常人的未来。 作为此次事件唯一的参与者与证人，凯应该是留在队上的。但是，之后的调查他已经无法提供帮助，所以，对于之后他的去留和去的地方着实让众人头疼了一番。凯年纪太小送去政府的收容所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若是送去孤儿院，又怕他控制不住对人类的仇恨酿成大祸。 所以，在众人对男孩去留问题有所头疼的时候，林祖祖试探性地小声说了一句：“要不然，我们把他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