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盲人摸象
“好疼啊,疼死了我了,大夫怎么还不来啊?我腹中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跟你们拼了!” 北院的厢房之中,程金枝躺在床上哭天喊地,翻来覆去,捂着肚子叫个没完,看着简直比女人生孩子还要痛苦。 看得房中那两名侍女于心不忍,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替她出门去找人去请示了元鹏。 并非程金枝爱演,她实在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在这个陌生之地呆了几个时辰之后,除了被人处处紧盯,没有自由之外,这里和自己以往所住过的那些又脏又暗牢狱相比,简直上升到了“天堂”的级别。 可是与此同时,她也绝望地发现,自己当下的处境,无异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甚至有可能还要更糟。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然而她对周围的一切全都一无所知,奈何她身边那两个侍女又守口如瓶。 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诱之以利,也没有套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白白浪费了她的力气。 这是哪里?谁抓了我?他们抓我想干什么? 既然这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都没能找出任何头绪,所以程金枝现在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阴阳怪气”的危险之地。 但是她深知,如果想要从此地离开,就必须借助外力。 只有高珩知道她身在何处,带人来寻,她才最有可能在保护好腹中胎儿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否则光靠自己一人之力,恐怕连这门都还没踏出去,就已经被门口那些守卫给一掌拍回去了。毕竟这四面八方全都围满了看守巡逻之人,即便程金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都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三百六十度立体式环绕地盯着自己,让人难以喘息。 所以就在她之前意图透过窗户观察环境时,才会突然被一只凑过来的,活生生的眼睛,给吓得险些把孩子都给掉了。 程金枝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这座宅院主人降伏的千年老妖,一旦放出必然要祸国殃民,所以才要被这么多人盯着,若是有什么异动,也好群起而攻之,以防万一。 “小姐,你再耐心等等吧,穗儿已经找人请示我们主子了,应该很快就会派大夫过来替您诊治。” 留在房中的那个婢女见程金枝还在闹腾不休,迫于无奈便好声好气地上前劝了一句,却立刻遭到了程金枝一阵气愤的白眼。 “人命关天的事啊,找个大夫还要请示你们主子?你们主子住在天上的嘛,都这么久了还没音讯,我孩子都要出生了!” 正当程金枝觉得身子乏力,想要喘口气稍后再演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 紧接着,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随着一也漫入了一阵独特的花香,让程金枝忽觉鼻子发痒,捂着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低头间,她看着脚边从屋外透进来的阳光,猜测从光照投在地板的方位来看,此时已经临近晌午过后的未时了。 “小姐,是您要的大夫来了。” 听身旁的侍女这么一说,程金枝匆忙揉揉鼻子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率先是一名背着药箱,相貌和穿着都中规中矩的白胡子老者。 然而当她将目光移到这位老者的身边的人时,不由骤然间睁大了眼睛,抬手有些发愣地扣住床沿,整个人都很是惊诧。 “是...是你!” 玉壶之前便从元鹏口中得知了关押在北院厢房中的人是程金枝,所以此刻显得很是平静,一双秋眸中光芒尽敛,唇边却浮动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可能是出于屋内还有其他人在场的缘故,她没有去理会程金枝惊讶的神采,而是直接招呼身旁的老者道:“大夫,我们家小姐刚才突然说自己腹痛难忍,你快去替她看看是何缘故吧。” 那老者闻言点了点头,便一脸和善地走到程金枝面前放下了肩上的药箱。 本来按照程金枝的想法,既然身边这些人都不可能肯出卖他们的主人去替自己向燕王府传递消息,可或许这些从外头来的人会因为利益的驱使答应相助于她。 虽然她也想到过,这间府邸的主人如此谨慎精明,她能想到的,他们必然也能想到,又岂会轻易给她可乘之机?
只是对于如今只能做困兽之斗的她来说,纵然希望渺茫,她也必须姑且一试,而不是坐在这里坐以待毙,任由敌人在外头行兵布阵, 不过她全然没有想到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个曾经一度让她心怀恨意的女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跳槽去了这户人家?不会,她若是还在京城,太子眼线密布,不可能没有察觉,更不可能让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那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猜测便是,这个女人,分明还在为太子所用。 想到此处,程金枝顾不上再去装病,目光沉沉地盯着玉壶面前的玉壶,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严峻之色。 倘若她真的还在替太子作恶,那当初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真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一件错事。 可如果昨夜真是太子派人抓了自己,那所有萦绕在心间的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因为想也知道,他这么大费周折,确实不是冲着自己这个燕王妃而来,定然是为了利用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去威胁高珩。 只是让程金枝想不通的是,在她看来,太子绝非善类,也不是那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为何此刻会对自己如此以礼相待,实在和他平素的作风有些不符。 况且这间宅院和这周围的人都神神秘秘,古里古怪,让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不适之感。 换言之,她就是无法把如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人和事,与太子的身份重叠在一起。 总觉得,太子这样做太过刻意,又太过多此一举,让人无法理解。 程金枝很清楚,为今之计,她所能指望的,除了身边这个有些颤颤巍巍的老者之外,或许还有面前的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