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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冤枉

    “出什么大事了?”

    鱼塘可谓是白文一家今年的希望,故晚上都是父亲白守堂去守夜,有父亲守着,能出什么大事?

    犹自迷糊的白文一肚子的纳闷,不过看到大哥此时的焦急,他只能将疑惑憋在肚子里。

    出了房间,两人穿上雨衣,白武拿着个大号的探照灯招呼白文朝家外走去,顿了顿白武回头朝也是一脸焦急纳闷的母亲吴英珍和妻子金洋嘱咐道:“妈,金洋怀孕了,呆会你们想过来等雨势收歇了在过来。”

    “晓得了,你快和小文过去鱼塘看看。”

    吴英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连忙催促白武两兄弟上路。

    俗话说是夏雨绵绵,此话也是不假,这个时节的雨真要下起来可是没完没了,倾盆的大雨象是天穹缺了道口子似的,不住的落下,没有半点小的趋势。

    两兄弟只好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农村的路就是这个样子,不下雨时看不出什么端倪,一但湿透了却是露出本性,雨水和着泥巴,着实难走。

    这样的情况,两兄弟一面焦急,一面又要注意路势,以免被滑倒摔交,原本只需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延迟到了一个小时。

    待到达自家鱼塘的时候,两兄弟已经是累的不行,白文倒是很想歇息一下,不过看看大哥白武阴沉着脸,很是识趣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爸!”

    这个时候白武突地大呼一声,白文抬头一看,只见自家鱼塘前边,一个老汉似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鱼塘,浑身上下一动不动,没有穿戴任何雨具,任由瓢泼的大雨浇着,显得无动于衷。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是失去了灵魂,如一个木头桩子伫在那里,显得很诡异。

    白武因为在前面,是以率先发现了情况,大呼一声便跑了过去,他的心中预感出了大事,要不然父亲不会这样,心里越发的沉甸。

    白文也感觉到了不妙,他没有出声,只是一声不吭的尾随着跑了过去。

    两兄弟行至白老汉身边时,已经可以听见白老汉微弱而又绝望的声音:“完了,一切都完了...”

    “爸,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白武摇了摇白老汉的肩膀,他急须要知道真相。

    摇了摇头,白老汉没有说话,他早就发现两兄弟来了,只是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他们身上,只是有些颤抖的举着右臂朝前方一指,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赫然是鱼塘方向。

    白武和白文这才顺着白老汉的手臂望去,鱼塘上安装有探照灯,虽然是黑夜,但也是可以一览无余。

    只见偌大的鱼塘中,一片片白花花的物什浮在水面,好不刺眼。

    “这是………”

    白武倒吸了口凉气,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的无比苍白,仿佛有一种无比的恐惧在他心中酝酿,只是一时的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不敢相信。

    “翻塘了,鱼儿全死了!”

    白老汉声音适时的传了过来,只是他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带着一股绝望。

    “哇!”

    白武听到这话,突然一阵猛烈的呕吐,这是情绪一下激烈产生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中午都不好好的呢?”

    白武死死的瞪着那满塘的浮尸,他的脸上充满着和他父亲一样的绝望,还有着不相信。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辛苦了两年,全都化为泡影了!”

    似乎疯了一般,白武的情绪突然失控,他跪在地上不住的垂打着大地,似乎是想讨还个公道。

    白文这一刻也傻了,好端端的一口鱼塘,怎么突然就翻塘了呢?

    他并没有如白老汉和大哥白武一般的失控,甚至说他的情绪根本就没受到影响,他没有伤心,也没有绝望,除了一丝的叹息外,他的内心其实很平静。

    或许,他从根本就将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鱼塘又不是他的,是好是坏和他有什么分别。

    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安慰父亲和大哥,他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很奇怪吧,居然没有一丝的怜悯。

    白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起了中午的那批工业盐,这完全是一种直觉,白文可以很肯定的断定,这次鱼塘翻塘,绝对与那批陌生品牌的工业盐有关。

    要不然,两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鱼塘,恰恰在洒了那批工业盐后出事呢?这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而是那批盐肯定有问题。

    只是该如何能证明那批工业盐有问题,这倒是头疼的问题。

    白文皱着眉头,心中在默默的较量。

    “老幺,这几天的鱼塘作业好象是你来做的吧?”

    这个时候,白老汉突地想起了什么,他沉着脸朝白文走了过来,问道。

    白文有些纳闷,他不知道父亲问他这个干嘛,很直接的回答:“是呀,这一个礼拜来,鱼塘作业都是我做的,这是父亲你安排的啊。”

    “那么鱼塘翻塘你之前就一点没察觉?”

    白老汉的语气忽地一变,有些咄咄逼人,变的有些逼问的味道。

    “没有啊....”

    忽地,白文的声音嘎然而止,他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白文心中一沉,他瞬息便知道这不寻常的味道来源自哪里,脸色有些难看的朝父亲问道:“爸,你不会是怀疑我知情不报,或者怀疑是我动了手脚的吧?”

    “很难不怀疑你啊,你没做这事之前鱼塘风平浪静,而你一接手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告诉我这个事情未免太巧合了吧?!”

    白老汉语气森森的,此时一脸的煞气盯着白文,看其样子已经将白文给怀疑上了,他的神情中蕴涵着无尽的怒火,似乎只要白文露出一点马脚,便会喷薄而发。

    “爸,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的不喜欢我!我难道会做出这种事情,您相信吗,我可是你的儿子啊!”

    白文的脸色一下变的惨白惨白,尽管是知道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怀疑自己,自己可是他的儿子,他的这种怀疑居然放到儿子身上来了,白文这一刹那浑身冰冷,他简直的不敢相信。

    “我的好儿子啊,你还记得我还是你爸爸。那么我问你,你叫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与这件事情无关的啊?你告诉我,你找个理由告诉我!”

    白老汉坚定而又毅然的摇了摇头,他的内心自怀疑的那刹那起,就根深蒂固的相信这件事情与白文有关,白文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狡诈的谎言,他根本不相信。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好儿子”会编织出什么样的理由。

    “呼呼——”

    白文深深的呼吸两口,他手捂着胸口,尽量的让自己不要倒在地上。白老汉的一席话将白文几乎是自九霄云外抛下凡尘,巨大的失落快要将白文碾碎。

    真的是不能相信,白文真的是不能相信,父亲哪怕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这番话说的是如此的畅快,如此可以证明,亲情的单薄到了破灭的时候。

    “不……不是我,我不会干这种事情!”

    白文觉得一切的解释都是无力的,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信不信随他。

    “嘿嘿,我的儿啊,爸爸把你养大真是没养错,居然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这可是咱家今年的盼头,一整塘的鱼你真的下的了手啊!”

    白老汉阴沉的看着白文,那架势就要吞了他一般。

    绝望,白文的内心只剩下一片的绝望。

    “好啊!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

    这个时候白武自地上一下窜起,他愤怒的一拳砸在白文的肩膀处,一个不留神白文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白眼狼,你怎么这么的狠心!就算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对这整塘的鱼下手啊,这可是两年的希望,你怎么就下的了手!”

    白武一边疯了似的用脚踢着地上的白文,一边疯狂的大吼,敢情他是听到了白老汉的那番话,信以为真了。

    “大哥,我没有……”

    白文一个不防被白武击倒在地,接踵而来的是狂风暴雨的攻击,完全不顾他死活的攻击,白文浑身感到彻骨的疼痛,他连忙解释。

    “什么没有!你还想狡辩!我的好弟弟,哥哥知道你对我很不满,但是你有意见可以提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啊,这样的毁了哥哥的心血,啊!为什么啊!”

    疯狂的白武根本不听解释,仍然是疯狂的猛打,夜色下,只剩下白文的哀号。而面对这一切,白老汉却是无动于衷。

    暴打持续整整一刻钟,白文此时连叫的声音都没有了,一是痛的,二是伤心的,他的心中在嚎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对我这么残忍,连事情都不调查就下结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啊!老天爷,你发发善心让我脱离这种痛苦吧,哪怕以死解脱!”

    白文这一刻心若死灰,他的心在这一刻真的死了,求死的感觉从来没这么强烈过,对于这个世界他一点留恋也没有。

    “呼呼——”

    白武累着似条狗在地上喘气,他也打累了,不想在打,也是怕继续下去闹出人命。

    他边喘吁,边发狠的对着白文咬牙切齿道:“白文,你这个刮千刀的丧心病狂,从今天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也是,今天开始你不在是我白守堂的儿子,你滚吧,愿意上哪里去哪里!也不怪我冷血,念着点血脉之情,我让你到时候可以拿到身份证,户口还是这里,不过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了,永远!”

    白老汉接着白武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现在和白武一样,对白文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念着一点血脉之情,他今天要将白文往死里打。

    “呵呵....”

    白文忽然笑了起来,狂笑。

    黑暗中,躺在泥水中的他不住的颤抖着,笑声越发的高昂与激烈,也不知道他刚受伤的身体还拥有如此的力量。

    “我走,我会走到一个永远看不到你们的地方,永远!”

    “哈哈哈.........”

    艰难的自地上爬了起来,白文疯狂大笑,就算咳嗽了也止不住那悲凉的笑意,这一刻白文似乎没有任何的生气。

    心已死,身体又如何生?

    白老汉和白武此时则惊谔的望着白文,在他们的记忆中似乎白文从来没有如此的疯狂过,或者是勇敢过,狂笑?这还是他吗?

    风雨也在这刻停了,似乎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了,微风吹来,只激起鱼塘中涟漪阵阵,满池子惨白的肚子跌宕起伏,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两道瘦小的身子自远方而来,是吴英珍和金洋。

    走到近来见到白文如此的情况,吴英珍狐疑道:“怎么回事?老幺怎么这么狼狈?”

    金洋也是一脸的好奇。

    白老汉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冷道:“你生的好儿子!”

    吴英珍不明就里,见老伴话中夹棒,不由怒道:“怎么回事,对我发什么火!”

    她的目光转向白武。

    白武轻轻哼了哼,冷道:“他之所以这么狼狈,原因很简单,是我打的。”

    指着白文,白武余怒未竭。

    这下子吴英珍奇怪了,她看了白文一眼,也没问他伤势如何,而是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打他,这是为什么,总该有原因?”

    白武指着鱼塘忽地情绪激动的吼道:“因为这池子的鱼之死,全因为他弄的,我不打他打谁!我是真的想杀了这小畜生啊!”

    白武狰狞的看着白文,又有些跃跃欲试。

    吴英珍和金洋看了满池子的鱼尸后,也是情绪失控,纷纷都哭了起来,这可是两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不伤心才怪。

    又听白武说这池子的鱼,极为有可能是白文对自己等人不满,心生歹毒故意弄死这些鱼报复自己等人,吴英珍上去就是对白文一顿乱抓乱打,足足将白文的身上留下数十条爪痕,鲜血累累这才罢休。

    打完后对着白文气急败坏的吼道:“滚!你给我滚啊!”

    白文没有还手,事实上他从活着这么大就没动过手,这与他本性有点懦弱有关,也是心死了没有知觉在做些他认为无意义的事情,打就打吧,打死自己最好,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

    毫无生气的眼睛看了这些“亲人”们一眼,白文声音沙哑的说了句:“我本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就这样走心中实在有些不甘,在澄清一下,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信不信由你们。”

    “滚啊!你怎么还不滚!”

    吴英珍忽地一声大吼,她恨透了眼前这个人。

    “我滚,我会滚。嫂子,这件事情或许与你有点关联,现在是说不清楚。呵呵,不奢求别的,只希望真相查出来后,你为我说个公道话。”

    有些诡异的看了金洋一眼,白文意有所指。

    金洋有些木然,她不明白白文这话的意思,不过她忽地想起一个可能来,顿时心中大惊,“不可能的!”她如此的安慰自己,但脸色却闪过慌张。

    有些惊慌的对白文喝道:“你...瞎说些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神经病!”

    金洋当然不肯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测,因为这一旦成为事实,责任可就是她了,不管如何,金洋都不愿意相信。

    只是她的心里却始终有些发虚。

    “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欺负我!”

    白文兀地一阵长笑,很疯狂,他走了,向堰青湖大堤的方向走了,一点也没留恋,走的很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