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自扫门前雪
崔瑜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了。 钱氏为了崔溥的事情,求了那么多的人,可是都无疾而终。 那么谢家呢? 那么谢鹿鸣呢? 想到这里,钱氏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有些怒意浮现:“你是要拿你meimei的婚事做买卖?” 崔瑜一时讶然:“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钱氏眯了眼看她:“不是吗?谢鹿鸣看上了瑛姐儿,所以你父亲出了事,你想起他来。你一定是想着,谢鹿鸣必定会尽力帮忙,就算谢家不帮忙,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毕竟你父亲还在的话,咱们家和谢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你父亲要是不在了,且是议过罪的,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到那个时候,他再想娶瑛姐儿,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她说的句句都是事实,竟噎的崔瑜说不出话来。 钱氏看她不说话,便摇了摇头:“这件事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崔瑜脱口而出,质问出声。 钱氏咂舌:“你当谢鹿鸣是傻子吗?连长房都避开了不肯插手,你姑父到现在都不肯回句话,谢鹿鸣和咱们家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咱们?还有,就算他想帮,谢家老爷子也不会让他插手。” 崔瑜死命的咬着下唇:“那照您这么说,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不。”钱氏的眼眸之中倏尔坚定异常。 崔瑜眼中一亮:“还有什么法子?” “有一个人,也许能救你父亲。” 崔瑜刚想要问这个人是谁,钱氏就已经又续言道:“去京城,求成娇。” 老太太话音刚落,崔瑜就僵在了座椅上。 求薛成娇? 她能救父亲? 崔瑜显然有些呆:“就凭她?” 钱氏听见这三个字,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她眉头深锁:“糊涂的东西,她的话,才最顶用。” 说完后,见崔瑜仍旧是懵懂无知的模样,老太太不由的叹气。 许久后,她整理了思绪,才继续道:“旁人即便去求情,也还要怕陛下扣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下来,届时你父亲的罪就只会更重。但是薛成娇不一样,本身这事儿闹起来,就是为着你父亲和孟大人设计给她下毒,如果她能不计前嫌,出面求情,这里头可没有什么私利牵连。而且你别忘了她的身份!也许她在陛下面前,分量并没有这样重,可你父亲说到底也不是非死不可。” 崔瑜听的云里雾里,更是不懂:“祖母,我不懂,父亲究竟还有什么过错?陛下难道真的要他死吗?” “傻孩子,”钱氏失笑摇头,“所谓君心难测,你以为陛下的心思,是谁都能猜透的吗?” 于是崔瑜就不说话了。 钱氏也跟着沉默了好久,才咳了一声:“你带着你弟弟meimei,准备进京吧。” 崔瑜一愣:“您真的要我们去求她?” 钱氏点头看她:“当然了,京城中还有你大哥哥和大jiejie,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叫你大jiejie出面的好。” 崔瑜不清楚,老太太心里可是门儿清。 崔溥这头和甄籍牵扯不断呢,崔琼如今做了谈家的宗妇,她出面?她拿什么出面?还不是得求到谈家人脸上去吗? 一头是甄家,一头是谈家。 这不是给崔溥求情,这是催他死。 但是薛成娇和崔旻就不一样了。 崔旻得陛下重用,绝不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他还一向跟刘光同交好。 薛成娇自个儿身份不同,又有高孝礼坐镇京中。 如果薛成娇能点头答应,再写一封家书送到保定府,高崇如果肯出面,那崔溥的半条命,至少是保下来了的。 只要人能活下来,就什么都好说。 即便是要抄没家产,她们也没什么说的。 钱氏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但凡崔易是个有出息的,能有崔旻的一半,纵然是崔溥真的救不下来,她的日子,也还有个盼头。 可崔易不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就全都在儿子身上了。 而崔瑜呢? 要去求薛成娇,她心里是万般不情愿的。 不要说是她,就连崔瑛,只怕如今也是不愿再跟薛成娇来往的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祖母,这话您的跟阿瑛说,我只怕她未必肯去。” 钱氏当然知道,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崔瑛整个人变得安静了很多。 以往那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她清楚,崔瑛拿薛成娇当知己,可到头来,两个人互相的伤害着。
崔瑛这是伤了心,又愧疚着。 此时要崔瑛入京去求薛成娇,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难事。 钱氏咽了口口水:“这是为了你们父亲,她不去也得去。” 崔瑜动了动嘴唇,可是话却没说出口。 强硬有用吗?崔瑛肯听吗? 崔瑛不愿意做的事儿,有谁能够逼着她做吗? 这祖孙二人话未说完时,崔易疾步而来,推门便入。 钱氏沉了沉脸色:“怎么没规矩?自个儿推门就进来了。” 崔易缩了缩脖子,手里捏着一封信,上前去:“姑父派人送了信来,孙儿不敢耽搁,急着就给您送来了。” 钱氏下意识的看向崔瑜,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还是钱氏先回过身,一伸手:“信呢?” 于是崔易近前去,把信封递过去,放在钱氏的手心儿里。 钱氏接下信来,拆封来看,可是越看脸色越黑。 崔瑜不敢多问,却也知道,只怕这位姑父没有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可也巧了。 袁慧真听闻父亲回了信,带了丫头就急着赶过来。 她又见屋门大开着,外头也没丫头服侍,便提了裙摆进了屋去。 钱氏正在气头上,一见了她,所有的火气就都窜了上来,手里的信纸朝着外头撇出去,轻飘飘的落在了袁慧真的脚边儿:“你的好父亲!这就是你的好父亲!你母亲才走了多久,这就要各扫门前雪了!” 袁慧真正待弯腰去捡信,听闻此番话,立时脸色发白,去拿信的手,也僵住了。 她根本不需要再看,从外祖母的反应,她已经能猜到,父亲回了什么话了。 她还住在这里,养在外祖母跟前,父亲做事却这样不留情面,叫她要如何自处呢? 于是她又不由的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