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沉重的秘密
大壮心里也很慌乱，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告知林子，挣扎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把实情偷偷隐瞒下来。一方面，林子已经和孙晓雨走在一起，经过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是苦尽甘来，也是劫后重生，更是众望所归、千呼万唤的美好结果，不该再因此事挑起事端；另一方面，周春霞已经释怀，慢慢远离林子，这不仅是林子和孙晓雨以及其他人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周春霞和王雪梅等人刻意隐瞒和拼死守护的真相，就算不为林子着想，也应为周春霞一家考虑，因为林子对她们一家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大够多的了，两家人都不想再有任何感情和亲情纠葛，该还他们平静从容的生活了，不该再往周春霞和孙晓雨两人之间横插一杠，搅乱得来不易的现状。还有，她们已经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点能从周春霞刻意回避的言行举止中看得出来，既然她们都想拼死守住秘密，还能原谅林子对她们的伤害，我怎能忍心亲手毁了她们的生活？说出真相，对孙晓雨和林子的感情肯定是个致命打击，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感情会丧失殆尽，周春霞也不愿让林子知道真相，想一人抚养孩子长大，这点从她迫不及待逃离林子等熟人视线得知。她去新加坡定居，最好的结果是她和林子互不相见，或者耄耋之年再相见，那时物是人非，量他们之间翻不出多大的浪来。这件事就成为永久的秘密，永久隐藏在心里，不能对谁说起，说出来对孙晓雨和周春霞都不好，隐瞒真相或许对大家都好。 他没有心理准备立刻赶回去面对林子和孙晓雨，也没有心情去看望王雪梅和北京友人，更没有底气和勇气去安抚周春霞说自己能守口如瓶，永远让她放心，以解除她的忧虑。 酒店房间里，他翻来覆去，思绪万千，没有办法，只好叫服务员送来几瓶啤酒买醉，自酌自饮，终于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睡到次日十点多。 下午三点多，周春霞拉着行李箱，跟着怀抱念福的母亲出现在了首都机场T3航站楼。 就在这时，大壮碰巧在国航值机柜台前遇见了面容憔悴的周春霞，两人都显得很紧张和不自然，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无语中。 大壮还是先开了口，“怎么，这就要走？” 周春霞局促不安，答非所问地说：“昨天真的是你吗？” 大壮知道她不放心，淡淡地说：“是我。” “哦。你不会告诉他的吧？”周春霞知道瞒不过大壮，试探着问。 “你放心，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保证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还有你的去向和近况，我也会隐瞒下来，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和孩子，放心好了。”大壮义正言辞地承诺。 周春霞不知该怎么感谢他，拉他向人群中间紧走几步，躲过母亲视线，握住他的手，含泪乞求：“大壮，以前你叫过我几声嫂子，虽然没做成，但我还是把你当成自家兄弟，你千万别怪你哥，怀他孩子是我的主意，他并不知情，这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就让他的孩子陪我生活。我也不想打扰到他和孙晓雨，路是我自己选的，这条路该怎么走我也想过很多次，是福是祸，是苦是累，我甘愿一个人承受，不想再让他左右为难，不想毁了他的幸福，更不想让他见到念福。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千万要保住这个秘密，我和孩子的事再不要向外人提及，就当我们都死了，从此消失了，不想他再想起我，更不想他来找我和孩子。至于我爸的事情，就全部托付给你了，如果真能让他提前出狱，拜托你，务必秘密告诉我，千万不要让林子知道，我会请舅舅暗中偷偷接走。从此和他再不相见，如果不幸见到，但愿是在垂垂老矣之时。这件事请先不要告诉我爸，就当从头至尾没见过我们，对我们的情况也不知晓。从今以后，再不要刻意打听我们的下落和近况，我们会在国外好好生活，千万不要挂念，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我会在遥远的国度祝你们心想事成、生活幸福。你的电话我都记着，等一切安排停当，我会主动和你取得联系，让你们放心。” 大壮听着感人肺腑的真情实感，早已热泪盈眶，紧握住她有些瘦弱的双手，断断续续地说：“嫂……嫂子！你……这是何苦呢？为他做这样大的牺牲，值吗？你对他的好，我知道，他也知道，可还有谁能理解、能体谅啊？” 周春霞抹了一把眼泪，颤抖着身体，哭诉：“我不是为他，这是在为我自己，我自私，我无耻，从始至终都在勉强和连累他，以前是这样，今后也可能是这样，我不知道这个秘密能守护多久，都怪我忘不了他，一时冲动铸成大错，但我从没后悔认识他，怀他孩子也是心甘情愿，现在只是怕以后会给他带来伤害，所以，我们要保守住这个秘密，能拖多长时间就瞒多长时间，最好是我们都老了，不想追究不在乎了！” 大壮唉声叹气，立马反转话题说：“唉……我们都尽力吧！孩子在哪里？我想再看一眼，万一走远了，我怕会想他！” 周春霞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擦干眼泪，拉他走出人群，从母亲紧张不安、神色慌张的眼神下，抱过孩子推到大壮面前，“他叫念福，还不到一岁半，你抱抱吧！” 王雪梅能看得出来她心里的那份坦然，也就没再阻拦，跟着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千万要替我们保守住这个秘密，你不是外人，我们家的事情你也全都知道，现在出了这样大的家丑，还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我们隐瞒下来，留住我们周家人仅剩不多的脸面，算是我们一家人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来世再报！” 大壮抱着孩子，连声劝阻：“阿姨，您言重了，我保守秘密也有私心，你们担心，我也害怕，都为大家着想，没必要说这样客气见外的话。刚才也和周jiejie说好了，我现在发誓，如果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去，今生今世病痛缠身不治而亡！” “大壮！你说什么呢？谁要你说这样重的话了？就算是你说出去的，我也不要你这样诅咒自己！”周春霞怒斥他说。 “孩子，我知道你重情义，也知道你和春霞的关系最好，但没必要发誓诅咒。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欺欺人，人是活的，其他人也是有眼睛和头脑的，只是不想从自己人口中先说出去罢了，至于能瞒多久就要看天意造化，谁也不想让家丑外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也不要刻意为难自己，该是什么结果，上天早已注定，我们尽量设法保住秘密，不要再节外生枝也就行了！”王雪梅伤感地说。 “嗯，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们放心，林子和周叔叔那边，我会守口如瓶，永远替你们保守好秘密。”大壮承诺。 王雪梅和周春霞相视一笑，慢慢放松下来，将目光投到孩子身上。 大壮从栅栏外就已看出端倪，孩子的面部特征和林子小时候照片上的样子像是复制品，浓稠的眉毛，双眼皮，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宽厚的嘴唇，只要是见过林子小时候模样的外人，也会为之一怔，肯定会往父子关系方面猜想。现在看到怀里胆大不怕生人的念福，第一时间就能联想起压在林子老家旧茶几玻璃台面下的一张张孩童照片，如果粗略一看，还以为是念福的照片，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太像了！ “说实话，我第一眼就感觉这孩子和林子哥有些渊源，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他们两人简直太相像了。现在细看几眼，只有皮肤和周jiejie一样白净之外，其它地方没一处不像他的，唉……你们去国外也好，省得让村里人发觉，到时候想隐瞒也就难了！”大壮盯着孩子感叹。 “唉……确实太像了，幸亏我们住在北京，如果是在临山或者西华，就算碰不着熟人，也会迟早被外人猜测到的，所以我们还是躲着点好！”王雪梅郁闷地说。 “是啊，就算我们想回去，有了这样相似的孩子，也不可能回得去了，还好舅舅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可以去外面躲避，或许过几年，孩子慢慢长大会有所改变的吧？”周春霞感叹着说。 “那就难说了，应该不会有太多变化的，好了，这个问题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得了的，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惹人心疼，我做他干爹，这是我给他的见面礼，也不多，算是祝福吧，你们一定要收下！”大壮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春霞，笑着说。 “这……那好吧！我替念福谢谢你，能有你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干爹，是他的福分，等他长大一定好好孝敬你，替我们感谢你！”周春霞笑着说。 “呵呵……他一定会有出息的，对了，有什么困难，和我不要客气，一定先跟我说，作为你永远的朋友，也作为孩子的干爹，我会义不容辞、竭尽所能替你们完成！”大壮对周春霞说。 “嗯，一定会的，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先就这样，等去了那边，我一定会和你保持联系，你先回去吧，跟我爸说我们那边一切都好，在新加坡等他回来团聚，辛苦你了！”周春霞接过孩子，催促他说。 “那好吧，你们多保重，周叔叔那边有我，放心，到了那边记得多给我打电话，我们会想念你们的，有空我会时常过去看望你们，我走了，再见！”大壮亲了一口念福，跟她们告别。 “再见！珍重！呜呜……”周春霞迅速消失在人群，偷抹着眼泪。 王雪梅心里难受，抱着孩子不敢奔走再看大壮眼睛，生怕哭出声来。 大壮没走多远，迅速绕到她们身后，热泪盈眶，目送她们走进安检通道，心情沉重，想起周春霞和林子的点点滴滴，往事历历在目，心里久久不能释怀和平静。在等候区坐了很久，才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向了登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