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岍墨凉顼苡在线阅读 - 第八十二章 斯人复 南风终过境(二)

第八十二章 斯人复 南风终过境(二)

    岍苡踉踉跄跄的走回去,夜色已经很深了,明明三月已经有些回暖,岍苡仍旧觉得凉意深深,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倾洒,她却觉自己与这月色格格不入,深觉自身污秽的可怕。

    岍苡似乎有些明白当年父王缘何不以“岍”字入名了,从前尚不曾发觉,而今她倒真觉自己命理过硬,连姻缘此事都不尽如人意。

    她思绪一直神游,连一行金吾卫从她身旁疾步而过都尚未发觉。

    “皇子妃”为首的金吾卫突然惊呼一声,勉强将岍苡的思绪拉了回来,岍苡略是惊疑的看着那人,问他何事。

    “原您在此处,五殿下正四处寻您呢!”说罢,他差遣两个手下去报信,他则守在此处。

    岍苡略略闪过一丝诧异,原阿顼四处寻她,哦,她匆匆被南后唤去,尚未来得及同他说。

    只是她如今心里藏着事,面上也笑不出来,故而此时她看着就有些不易亲近。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落拓而来,岍苡抬眸,黑夜中,即墨顼黑衣加身,他步履极速,带着细风身上的黑色大氅随风翻飞,凌厉凛冽的气质灌杂着黑夜的肃杀之气显得格外骇人,他的脸色冷到极致,一双眼眸扫过岍苡时微微柔和了些许。

    即墨顼走至她身旁,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一句话都未说,却给了岍苡莫大的安心感。

    “阿顼。”岍苡轻声喊他。带着一丝无措,似在征询他。

    “别怕,我会处理。”他握了握她的手,试图让她心安一些。

    “阿顼。”岍苡突然停下,摇摇头,道:“是我错了,你莫再为我做这些无谓的事。永平庵,我去!”

    即墨顼看着她,未曾说话,岍苡知他如此多半是不赞成她言语,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点点头说她可以。

    阿顼啊,你为什么要这般相护,便是阿哥所托,你也不必做到此般,论起来,明明……就是我欠你居多,三年如友,我空占你正妻之名,而今,心中尚装着旁人,你本该以七出之罪弃了我,便是因为苗疆,你大可冷眼旁观,何必……

    岍苡眼眸中的痛色即墨顼是看见了的,他装作不知,温言道了句好。

    即墨顼将岍苡送回去之后,转身就去了未央宫,他眼眸里的冷意藏也藏不住。

    南后今日cao之过度,身子已经困乏,她本欲睡下,又听宫人来报,说即墨顼来了,是以她才随意挽了发髻,面见他。

    南后见他无甚表情,料想他是为岍苡一事前来,心中虽然闪过一丝不喜,面上却是笑意吟吟。

    “阿顼所为何事”说着她用帕子掩了口角,“倘是为南岍苡……”

    即墨顼闻言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却是极认真的打量着南后,“母后一贯关心,这些事又何须儿臣过问。”

    他这话意味深长,南后笑容一滞。

    “那是为何”她印象中即墨顼对她是维护有加,又在她方处置了南岍苡的档口,不怪她这般想。

    即墨顼摩挲着腰间玉佩,唇角轻轻一勾,轻描淡写的说道:“她有甚么值得儿臣来求的,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南后似是未料他这般说辞,不过他心思素来缜密,她虽看不透,但他此番前来,必是她手中有他所要之物。

    “你要什么”南后毫不避讳的问道。

    “凤印。”不知他是无意还是不甚在意,他那种淡漠的态度总让南后觉得他冷淡过了头。

    “只这凤印……”

    即墨顼心中冷笑,“儿臣不相信母后不知那妇人身份。”

    南后看着他,笑容越来越淡,南后知道他说的妇人指的是楚世翎。只怕他心里已经清楚。

    “你若想用凤印换回她,我便不会给你。”南后突然严肃道。

    哼……“当初大皇嫂出走,那半枚凤印便已归还,而今江氏蠢笨,您假以凤印未全之借口不肯交于江氏,既然天下人尚知,不若予儿臣。儿臣说过,她不过一个棋子,何以值得用凤印去换”

    南后素知他心性,凤印干系太大,既然他都如是说了,予他也无妨。

    待南后命人去取凤印之时,他临走还说了一句话,“风水罔替,他日这些都是要还的。”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冷意未掩,看的南后身子一颤。

    他今日太多的话都别有深意,南后后来细思都心有余悸。

    她甚至觉得他对她是十分不屑的,那种不屑比起即墨初阳的怨愤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并不在意他话中有几分真假,她甚至隐隐觉得即墨顼的矛头终有一日会对着她。

    南后揉了揉眉眼,看着听着更漏声,便沉沉的睡去了。

    即墨顼次日特地遣人去永平庵收拾妥当,便送她出宫。

    近日发生太多事,岍苡此刻看着十分平静,亦没有当初那份初识的懵懂灵动。约莫也是年岁见长,很多事都不似原来那般好奇,再就是南宫宫墙深深,将她的那份天真彻底抹杀了。

    即墨顼看着她,心中有些动容,“阿酣,我会去接你回来。”

    待你归来,风波已平,惟愿你心如初。即墨顼心中暗道。

    岍苡勉强笑了笑,说了一声好。

    她脚步放的很慢,即墨顼就这么陪着她,估计也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只是她等再久也知他不会来。

    除了那日,他表明心迹,那之后他便未再过问她之事,原她还想兴许他是为掩人耳目,怕她被累及。便是那日灵堂,他亦练一个目光都未曾施舍于她,今日这种场合便是即墨初阳知道她去庵堂又如何他自不会舍了大好前途来为她冒这个险。

    其实,只是他的喜欢远不及她罢了。

    感情,一厢情愿是折磨,爱难相平是痛苦,她心中苦笑一声,偏她这十几年都只在折磨自己,还真是心累。

    她看着即墨顼的面庞,若是她未与即墨初阳相识,没有幼年那些谆谆不悔的教导,倘她从一开始遇见的就是即墨顼,他这样一个风姿卓约的人,只怕她早就泥足深陷了。

    南后这样的安排一来是为皇室颜面,而来是为阿顼不平,她尚有两月时光,去细思自己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