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山白骨
二十年过去了。 天放晴了，阳光充足的照在山间的竹林里。人到中年的兰花手拎竹篮，吃力的往山间的那个密林里走去。 下了几天雨，本想呆在家里，晒晒潮湿的被褥和衣服，可是，女儿非要她上山来，采摘什么竹菌。 那个东西，长的样子有些像竹笋，本来是个普通的山上的野味菜，可是，自从中国电视台播出了《舌尖上的中国〉纪录片子，山里的人硬说这竹菌就是电视片上说的松茸。 做出来的菜爻不光美味可口，还有什么高贵的营养价值，人吃了就不会得心脑血管病。 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谣传也成了真话，人们都去山间采摘，集市上也就出现了竹菌贸易热潮。 过去六七元一斤的东西，现在竟然会卖出了五十元的价格。反正是周瑜打黄盖，愿意打愿意挨的事情…… 兰花开始在村里当赤脚医生，后来调镇医院当了大夫，虽然日子过的很平淡，但是下岗后享受了失业保险。所以，作为农村长大的孩子，她对生活是满足的。 住房是自己的，有粮吃有衣穿，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事情了。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这企业改制，怎么就牵涉到了她所在的医院。 医院是事业单位，多少年都是吃皇粮的。说个改革，职工们怎么就那么倒霉，说失业就失业，说下岗就下岗了呢？ 她的医院本来搞得还不错，正常经营开工资不成问题，不知道怎么回事，乡镇领导说要在那儿开发房地产，盖什么别墅？这不，就把那片好大的地皮给占了。 好在那个开发商财大气粗，按照协议为职工们买了失业、养老保险，职工们才没把事情闹大。要是像果品厂那么分文不开，职工们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没了医院，就没了饭碗。无奈之下，兰花只好回到村里，说是伺候老人，实际上是啃老来了。父亲是学校老教师，享受了离休干部待遇。供养她这个女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农村虽然说是有“嫁出的女，泼出的水”一说。可是，自己养活的女儿，来吃你、啃你又怎么样？你总不能眼看着她们挨饿吧！ 让兰花庆幸的是，虽然自己下岗了，但是丈夫并没有学坏、走歪门邪道。要是像兰草的丈夫李玉明那样，下岗后到游戏厅掷骰子赌博，她的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听说，医院很多年轻的护士，为了挣钱，都去桑那浴、歌厅当小姐了。名义上，是去按魔、陪酒，实际上是变相卖身。 这个年头儿，往日福利优越的女工们没有了生活保障，只要挣钱养家，管它什么名声不名声。正是应了那句俗话说的，笑贫不笑娼。 听到这些议论，兰花就想，这社会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前几天，邻居在外打工的女儿回到家里，就生了个孩子，却不知道这孩子的爸爸是哪个？ 气得她爸爸恨不得将女儿赶出家门。这要是在旧社会，女儿出了这事要被活埋的。现在好，世风不古，风风流流的事情人们也见怪不怪了。 一边想着、走着，手里的小木棍也不停地在草丛里扒拉着。那东西长在草丛里，眼睛一般是瞅不见的，只能用棍子扒开寻找。 突然兰花觉得自己的木棍触到了什么东西，蹲下来一看，草丛里露出一个张开的厚叶儿，她扔下棍子，慢慢地用手扒开，怪了，竟然会是一棵蘑菇。 这儿是一片竹林，应该是长竹笋，怎么会长出松蘑一样的东西来呢？这世道怪，植物也怪了？ 可不是，这些年，不光是人间，自然界也是怪事连连：在这东北大山里，历来只有松树、柞树，再就是那些荆棘榛莽棵子。 现在，这儿竟然会生长起了竹子，不但是生长成活了，而且连面了一片，形成了小竹林。 到了冬天，虽然它们不像树木那样郁郁葱葱，但是至少也不会被冻死，这真是奇迹一般了。 既然出现了蘑菇，那就仔仔细细地把它采回去。兰花慢慢用手抓住蘑菇根部，想将它拔出松软的地面，可是，一拔，并没有松动的意思。 于是，兰花就腾出另一支手，双手挖起周围的土来。她知道，蘑菇比较粉软，如果不小心，使劲地拔出，它的茎就会断了。 那不仅影响蘑菇的成色，卖不上好价钱，更重要的是影响它的重量和质量。 它的一双手细细地抠下去，一个yingying的东西触到了指尖上…… 妈的，是什么东西？ 兰花立刻意识到是石块、或者是石片子，指尖往下一伸，想清除这些障碍，将这棵蘑菇完整地挪出来。 可是，手指头抠下去，这石块并没掌握在她的手里，这石块让她的手感很光滑，似乎体积也很大。 她用力地往下抠了抠…… 指尖上感到还不能掌握那东西。 妈的，既然下面是大石块，上面怎么会冒出一颗肥大的蘑菇来呢？ 她有些疑惑，索性将土层拨开，想看看这石块到底多大？ 哇呀呀！哇呀呀！ 一看还好，一看，兰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哪儿是什么石块？分明是一副死人的骷髅头。 刚才自己的手指，竟然会伸到那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了！ 兰花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在镇医院工作多年，死人的尸体她见过不少。现在看到一副骷髅头，按道理不应该吓成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是在寂静的大山里，幽闭的环境，而且是猛然间看到，即使是当过医生的她，看到一副骷髅头盖骨出现在眼前，也禁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怔了一会儿，禁不住撒开脚丫子，朝山下跑去。 “兰花，你这是怎么了？”正惊慌的跑着，旁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啊呀！听到这一声问，惊慌中的兰花更怕了，神色慌张的看看旁边，原来是本村的老寿星周大爷。 “兰花，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周大爷白发苍苍，但是身子骨却是硬朗。八十多岁的人了，还常常下地干活儿，帮助儿孙们劳作。 今天他上山，一定是收集树叶子沤肥来了。 “周、周大爷……”兰花的嘴不由地结巴起来，“那、那边有个骷、骷髅、骷髅髅头！” 兰花一边说，手指头哆哆嗦嗦指向了刚才竹林的位置。 “呵呵，那儿出现骷髅头，有什么好怕的？”周大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周大爷的笑声，兰花也觉得自己这么惊慌失措太狼狈了，稍微镇静了一下，就问：“周大爷，那骷髅头突然出现在一颗蘑菇下面，太吓人了！” “哈哈，兰花，那儿出现这东西，不奇怪的。”周大爷不慌不忙的解释说。 “怎么，那儿是坟地吗？”兰花惊魂未定。 “倒也不是坟地。可是那山坡上面，是刚刚解放时，政府镇压反革命分子枪毙人的地方……所以，人们叫它是乱坟岗子。出现个把骷髅头，不奇怪啊！” “既然上面是乱坟岗子，骷髅头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兰花觉得惊奇。 “呵呵，这几天几夜连续下雨。可能是坟头被浸泡了，雨水把骷髅头冲下来了吧？”周大爷自己解释着，也迈动了脚步，情不自禁地向兰花指的地方走过去。 “周大爷，你自己去看吧。我要回家了。”兰花虽然不那么害怕了，可是一想到上山采蘑菇看到了这么个东西，心里还是不舒服，就要下山去了。 “喂！兰花。你回来！”这时，周大爷站到那骷髅头面前，却喊叫兰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