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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8

    第八章8

    众青衣人见梅砺寒强行冲突了出去,登时一阵大乱!

    梅砺寒心中暗道好险!尚自这时还有几分的心有余悸。【】但还未容他念罢侥幸之时,忽又听得背后有人高声叫道:“大家别慌!一齐听我号令,前队甲乙木生丙丁火,踏坎离宫。后队庚辛金变壬葵水,弃离据兑……”

    原来,那一位心机深沉的温堂主,先前并未随众一起涌上,而是站身一旁,借助火把的映耀在外观敌掠阵,此时,他瞧到梅砺寒突然冲出了战阵后,马上发号施令,调动阵式变动,要想将他重新围拢进垓心。

    梅砺寒听得他一声声的号令传下,心中暗叫不好!若教他们再将阵法布置开来,把他截堵其中,再想脱身出来,当真要比登天还难!思忖到此处,梅砺寒猛地把心一横!不等对方列阵倒卷来袭,当即一个返身,反而自行投入了人群当中。

    温堂主站身在外,将一切尽皆瞧在眼中,只见梅砺寒复行钻回了人群当中后,他心中不禁大急!暗想这小子身法如风,出手似电,此刻的阵势还未布置妥当,若叫他趁机搅乱起来,还不知将有多少的属下,要丧生在他的利剑之底呢?

    温天豪念至及此,当即勃然变色,他也顾不得只站身在事外发号施令了,即刻一展身法,亦自奔下场来,紧逐于梅砺寒的背后,也钻到了人群之里。

    但见那小子身法端的好快!只是转眼的功夫,便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梅砺寒一经冲入了人群,立时展开家传的上乘轻功,在刃光刀阵之中,宛似穿花的蝴蝶一般!不断往返穿刺,快速的变幻着方位。但见他的所过之处,只要有人迎面出现来抵,就会毫不留情的报以一剑急刺过去,而后,又以极快的身法,一个闪身纵逸而过……

    当下,众多的青衣高手挤在一起,被他以快绝的游斗打法调动起来,反而是徒具人多,缚手缚脚,似乎也只剩下了挨打得份了。

    那些的青衣高手之中,即使是有人看到了梅砺寒从对面急驰上前,手中的兵刃将行举起,又怕是伤着了自己一方的人马,斩也不是不斩也不是,微一犹豫间,就让他躲避了过去。还有的人。明明看到对方的一剑刺来,只要将身往旁边一个纵跃,便可躲避开来,然而却被忽然猛扑过来的己方之人,一撞之下,阻住了去路,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就刺进了他的身体……

    如此,他们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梅砺寒呢

    而分站于四角上,置身事外的那些手持火把之人,看到场上纷乱不堪的情形后,个个只惊得目瞪口呆,连出言示警的本能都已给忘却了!

    片刻之间,梅砺寒也已在纷乱不堪的青衣高手当中,冲刺游走了数遭,只见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便自一个纵身,跃出人外,轻飘飘的落身来到了那对面的少女身畔,朝她微微一笑后,依旧执剑遥指向对方。

    那少女正感惊骇万分,眼中一片茫然,忽地就觉有一人冲著她掠身了过来,她不禁矍然一惊!待瞧清了这人是梅砺寒后,忽又转忧为喜。急忙凝眸于他的身体,但见他并无丝毫有损,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一片芳心!

    而当前,卢府的这片清闲雅致的后园当中,似乎又陷入了一片如死般的寂静当中!也只惟剩下了那夜风在轻拂,枝叶在摩莎的声息,还依旧清晰的响彻于众人的双耳之中。

    对面三十余众的青衣汉子,俱是呆呆的凝望着不远处的两个少年,谁也不发一言,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可见,似乎都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惊骇,甚至还有如死灰一般的绝望之情!

    众青衣人的心中又惊又惧、沮丧无已!凝望着对面那个不可思议少年的身影,似乎也要变得无尽的高深莫测了起来,只因他先前所展露出的剑技与轻身功夫,俱在他们心底留下了一抹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样的一个少年到底有何来历?师出何门?身后又有怎样的神秘背景呢?否则,如他这样的年纪,怎便就修出了这样一身惊世骇俗的绝技呢?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不断闪现在众青衣高手的心头。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今夜他们所亲身经历的一切了!

    众青人的心神一阵恍惚,不禁又仔细向那少年重新打量过来,只觉他的面目愈显清秀、所透发出的英气也愈加逼人,而他手中所持的那一把利剑,当前正斜指向地,在摇曳吞吐的火光照耀之下,湛然生辉,刃口处隐有幽蓝之芒光闪灭,让他们不禁一阵心惊胆战,不由得联想起那该是多么锋利而又让人胆寒的一把魔刃啊!再顺使着他的剑尖所指的方向瞧去,此时的地面之上,隐有一片暗红色的血渍,不断滴落,静静的淌落在了泥尘当中……

    看到此时,众人的心中俱是一惊!这才恍惚想起他们先前不少之人似乎都曾为这样的一把利剑刺中过!于是,各人急忙低头往自己的身上仔细来察看,只见他们的身体虽并没有明显的中创之处,但每人的衣襟之间,却毫无例外的被划开了数道裂缝,或刺穿了几处破孔。除此而外,还有的人是被削去了少半半边眉毛,或者被剔去数缕发须的,也仅只是那青年史堂主一人,才真正为其利剑伤到了肌体,但见他右手持刀的臂腕之上,自手肘至手掌之间,深深的给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这是,兀自还有鲜血冒出,顺着他手臂与钢刀之上,不断的滴落了下来……

    梅砺寒心恨这人处事轻狂,动辄带头取人性命,故而独个对他施以了重手,拟此加以惩戒的。

    当下,只见那面色狠厉的史堂主,目光中流露出了无比怨毒憎恨的神情,可他的全身,却在无法抑制的颤抖着,他只是想拼了命的攥紧手中的那把钢刀,以此来掩饰他心中的恐慌,可越是如此,他手中的那把钢刀,反而越是战颤的剧烈起来!

    众人见此情形,不禁又羞又愧!俱知是那少年有意手下留情,这才没有乘乱伤及了他们的性命,即便他们再怎么不知好歹,也知今次再也不能与他过不去了。

    温堂主跨前一步,深深的凝注了梅砺寒一眼,沉声道:“好!好!少侠当真好本事,我等自愧不如,但今日的梁子,咱们也算结下了。还要冒昧请教少侠的高姓大名,也好教咱们来日乘便拜谢。”

    梅砺寒初出茅庐,对此并不忌讳,索性就将真实的名姓据实相告。

    温堂主又道:“好、好!于私,咱们今日也算领教了梅大侠的高招,并铭记于心,于公,在下等所奉的乃是武林总盟的号令,要来缉拿卢家父子,并取其聚敛而来的不义之财,以作惩恶扬善之资,此等善举隶属侠义,少侠若无其他指教,这便请与这位卢姑娘先行离开吧。”

    梅砺寒听他说到取其卢家的不义之财一事,蓦地想到日间被卢家父子害苦的临沭百姓。急忙将长剑一摆,叫道:“你且慢来!我还有话讲。”

    温堂主皱头一眉,道:“怎么?”

    梅砺寒道:“敢问你们要将卢振义父子与他的家产带往何处?又要怎生发落?”

    温堂主冷哼一声,道:“自然是要带回太湖总舵大鹏山庄,听凭总盟的发落了。日后,你若到在江湖之上行走,随便寻个会家子一问,便可知晓咱们是何等样人了。”

    梅砺寒听他口气甚大,俨有恫吓之意,不怒反笑道:”那好!方才闻听阁下言语,也就是说取走卢家的不义之财,最终还是用以救济穷苦的人家了?“温堂主道:”正是!否则你以为咱们是甚么样人,打家劫舍的强盗吗?“梅砺寒冷笑道:”那在下倒要斗胆再请教温头领一样,那作恶多端的卢家父子,又是祸害的何处的穷苦百姓呢?“温堂主目光一凝,盯着他双眼道:”听闻梅少侠的口气,难道还是想将卢家的财产从咱们手上截下不成?“梅砺寒冷哼一声,道:”正是!卢家父子聚敛的不义之财,既取之临沭,自然还要还给临沭的百姓,难道温头领以为此事,又有何不当之处吗?“温堂主仰天打个哈哈,脸上却孰无一丝欢喜之意,冷然道:”小兄弟豪气干云,实是让温某佩服得紧!但你终归年少气盛,做人行事可要想明后果,不要太过张狂了。“梅砺寒心想:”梁子早已结下,又何妨再结深一层?“当下,只道:”卢家父子一干恶徒各位尽请带走,但卢家的不义之财,务须奉归原主,在下年纪虽小,却也只知依理行事,并不计较来日后果如何?如果各位还有何异意,咱们不妨再与剑下见个真章。”说着,他右手一扬,长剑自左而右急劈直下,却并无发出半点的破风声响。

    众人只见青光乍开,那一剑已急劈而过,均知是他手法有异,才至快极而无一丝声息发出。看到这时,他们不自禁的又想到先前与他混战的情景,各自心中一寒!不由得于每人内心间升起一种无力之感!

    梅砺寒适才并未与这位温堂主正面较量,但从他前时一举夺回梁堂主的情形来看,便可知此人内外兼修,功力不凡,他暗自也已做好再来一场恶战的打算,但当前,却只听得对面哈哈一笑,那温天豪冷然说道:“梅少侠既有如此美意,也省得咱们弟兄舟车劳顿,来回搬运了,当真是叫人感激不尽!“说着,他一抱拳,又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言毕,他便带了众人,头也不回的朝来路返身离开。

    梅砺寒暗道此人见机好快!说放下便已放下,若当真动起手来,必定也是一个极是难缠的脚色。

    当下,他与那少女辍在众青衣人的身后,尾随他们来到前院,但见他们竟是将卢家的家奴家眷以及留宿的宾客,全部押解带走,一个也未留。梅砺寒又与那少女目送他们行出了卢府的大门。临离开时,那名被他划伤了手臂的青年史堂主,忽然转回身,步来梅砺寒身前,道:“梅少侠,你先前在人群中刺伤咱们,究竟用的是何剑法?可否见告?“梅砺寒暗暗的好笑,表面却正色道:“微末小技何足道哉?家师曾言明,那一趟剑法名做’卸鳞剑‘”

    “卸鳞剑、卸麟剑……”史堂主脸上浮出一片茫然,把剑名于口中喃喃两遍,然后抱了抱拳,转身紧随于众人之后步了出去。

    原来,从前在无极岛上,梅劲芳在传授梅砺寒剑法之初,便瞧出这孩子聪明有余,但端凝不足。他有伤于自己的身世,于是对此分外的严谨小心,惟恐这孩子心浮气躁,将来难以将功夫学得精纯,以至不得要领,出手欠缺分寸,易于误伤到他人,而后再步入了他的后尘,未免抱憾终身。故此,梅劲芳就煞费苦心的想出了一套练习运剑功夫的基础法门,教他每日里以一尾海鱼悬在木杆之上,然后,仗以运剑练习剔除鱼身鳞片的方式,来加强他的持剑力道分寸的掌握,以及眼力与手感锻炼,当时为了让他持之以恒的将此套功法练习下去,还别出心裁的想出了一个雅致名目,哄骗他说这是一趟极具威力的剑法,美其名曰:“卸鳞剑”。

    从那以后,梅砺寒就以此勤练不辍,那时也不知有多少尾的海鱼?曾在他的剑底惨遭荼毒。被他直刺得血rou横飞、肌骨稀碎,依此下来,梅砺寒渐渐的就能将鱼身的鳞片,一一剔除下来,而后,又可做到在剔除鳞片的同时,而不伤及鱼身的皮rou。

    再到后来,梅劲芳又逐步加大了练习的难度,让他从原先的站立不动,专注击刺,而改作配合身法招式的变幻而快速出手,又掌握得万无一失后,到后来,再让他运剑于水中击刺游动自如的活鱼,又成功后,梅砺寒的这一手的“卸鳞剑法“神技,这才算是功德圆满,终其大成了。

    然而,梅砺寒在那期间终可将一尾活蹦乱跳的鲜鱼,剔除的干净光洁之时,最为开心的,却也莫过是他的娘亲花紫嫣了,从此再行要下厨做鱼时,倒是省却了她的不少功夫手脚!

    这时梅砺寒只瞧那位青年史堂主闻听他报出了剑名以后,竟是一时被唬得呆呆出神,若有所省,他暗中不禁好笑,心想这又有何道哉?若非那时见你们人多,实在腾不出手,但若是换作了咱们一对一的打斗,我即便就将你浑身上下的衣裳,都似那鱼鳞一样,剥除的片甲不留,也不甚为难。而到了那时,却不知你又该是何等的感想呢?

    梅砺寒与那少女但瞧他们尽数转出了卢家的大门后,不多一刻,就从临街一侧的院墙外,传来辘辘的车轮响动声音,似有十数辆大车同时开动,一齐渐行渐远,终于消逝在了寂静的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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