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上达天听 初生牛犊何畏虎
2009年的第一天，已经在谷底徘徊了一个多星期的苹果股票终于跌破了12美元大关，几乎就是在几秒钟之后，一股不知来源的多达数十亿美金的庞大资本抄底成功，勉强将股价拉回13美元，随即又再度下挫。 到了8号，持续一个星期的僵持终于被打破，苹果股价进一步滑落到了11.3美元，那股不明来历的庞大资金仍在不断吸收散户们因为恐慌而抛售的股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在《老王同学会》剧组的所有演员都搞定了之后，路小松要面对的则是整个华语电影的扛把子以及整个华语影视圈的既得利益者们。 “这剧本是谁写的？他们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四大名著啊，他们想干嘛？张大胡子毁了西游，李绍红毁了红楼，现在我们也要把三国给毁了？” “我的哥，你冲我发火可以，可我有什么办法？请来的不是专家就是教授，我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人家开会根本就不通知我啊。” 坐镇皖江的刘昊两手一摊，这段时间路小松不在，他一边盯着《顺溜》剧组，一边还得和各大电视台就《蜗居》版权讨价还价，还好张馨语她们现在都混成了老江湖，有什么事情随行的经济团队就可以应付，再让他去跟进《三国》剧组确实也不太现实。 “知道你辛苦，再忍忍吧，等这个年过了，老黄和阿飞他们就得离校实习了，到时候让他们俩来帮你。” “空头支票我不要，先说眼前这事怎么解决？我可告诉你，那帮孙子可不好对付，听说没事都能自己掐起来，真本事半点没有偏偏还都嘴上不怂，打嘴炮就算了还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 “哼，一帮官癌晚期，能收拾他们的怕是只有领导了。” “你打算告状？” “那肯定不行，得罪的人太多了。”路小松摆摆手，现在没有和这帮体系中人撕破脸的资本。 “再等等吧，总会有机会的。” 刘昊擦了擦汗，“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这可是开年大戏，绝对稳赚不赔的买卖，要不是那群孙子实在太过分，我可舍不得这么好的买卖。” “这个世界上同流合污总是很简单的，难的是独善其身。”路小松拍了拍刘昊的肩膀，兄弟两个相视一笑。 从去年年末开始，《蜗居》第一轮的火爆收视已经足够冠军娱乐赚得盆满钵满，首轮皖江卫视独播，全国收视从第一集开始居然直接破1，每集售价直接突破两百万大关。 二轮播出，全国七八家电视台蜂拥而上，每集价格竟然还能达到180万。第三轮的地面城市频道和网络播出也异常火爆，广告商们纷纷挥舞支票要求延长播出时间。 最为关键的是，整个网络上掀起了一股“蜗居热”，围绕房价居高不下的现实热点，最后竟然演变成为整个社会以及媒体关于价值观、人生观的大讨论。 一部电视剧却触动了整个社会最广大阶层的痛点，可见“房事”已经成为迫切影响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事情了。媒体一发酵，各种有关房地产业的内幕黑幕纷纷被曝光，最后连央媒都参与进来，这反过来又更加刺激了《蜗居》的收视率。 等到有关部门反应过来要求禁播之后，非但没有灭火，讨论度竟然逆流而上，早有先见之明的路小松让人准备了一百万套DVD光盘推向市场，一夜之间，居然抢购一空，网上价格被炒到数百元。 直到主管电视剧的李局长指名道姓的封杀言论出台，但是由此衍生出的“蜗居门”事件并没有就此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我们很感谢李局长的点名批评，这也给我们今后的工作指明了思路。我们将抱着学习的态度去观摩广电局审批通过的其他电视剧，从中吸取富有教育意义和普世价值的东西。我只是希望广电局能在今后将审批的尺度统一，像通过审批之后又要回炉改造，对我们这样小本经营的公司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也会给观众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接受媒体采访的路小松语气不卑不亢，在粉丝们看来是受了委屈，在观众们看来是宽容大度，在某些人看来则是皮里阳秋。 “广电局又出幺蛾子了，封杀你个毛线，我家爱德华是好莱坞大明星，你们有本事也去赚美国人钱啊，就会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这是路小松的粉丝在开炮。 “这话是什么意思？直接封杀的意思，还是仅仅不带身份标记的个人观感？”网友甲评论。 “领导讲话要慎重，特别是有关具体物件的命运的时候。”这是中年观众的建议。 “一部电视剧出来，任何人都可以对其发表观感，阐述立场，这当然无可厚非。李司长作为观众之一，也有权说话，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及观点。但是，希望在发表意见时附加一句“这仅是我个人的观感，不代表我司长的官方结论”，如果没有这一句附加词，就会让人误以为你老人家以官方的名义封杀它了。就会让人觉得官方为什么总是这么轻易结论，这么肤浅轻率，这么缺乏包容。”这是某家和皖江卫视关系较好的媒体在打抱不平。 “商业化的艺术作品，只要它在法律法规的框架内运作，就不要横加指责。创作一部好的作品实不容易，需要灵感、精力、资金、人气，象《蜗居》这样的电视剧，需要许多人的努力才做得出来。象电影电视这样的作品，有它的特殊性，不可能尽善尽美，总会有一些瑕疵，可以有争议，可以有批评，但不可以动辄以领导的身份轻率下结论，说人家“低俗”。”这是某门户网站上的热点评论。 “那我们观众会反问，李司长，你搞一个不低俗、不负面，并且让人爱看，能引起巨大共鸣的电视剧出来啊？你当官有能耐，创作电视剧未必也有能耐吧。就算你能整一个出来，可能政治思想超得过样板戏，而雅俗共赏未必敌得过《蜗居》。”这是年轻观众的心声。 “鉴于领导的嘴巴杀伤力很大，所以当领导的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这完全是愤青式的吐槽。 虽然大家的意见纷纷纭纭，但无论如何，李司长立即享受到了周久耕式的待遇遭到网友人rou。 整个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广电局的意料，《蜗居》非但没有受到封杀言论的影响反而收视率再创高峰，很多三轮播出的时段收视率居然压过了首轮爆出，整个网络整个传媒甚至街头巷尾，仿佛不谈论《蜗居》以及它所影射的高房价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就会一夜之间和这个社会脱节一般。 等到临近春节，狼狈不堪的广电局大小领导们终于在惴惴不安中等到了某大佬的雷霆震怒，经过两个多月的发酵传播，在巨大的舆论压力面前，那些被一部电视剧触动了敏感神经的既得利益集团终于出手，在他们的强势威逼之下，正在三轮播出的《蜗居》不得不中途下档，之后就只能看到删减过后的版本了。 然而无论如何，一部没有起用任何知名演员的小投资电视剧竟然净赚二十亿元，由于这部电视剧冠军娱乐独家制作出品，不仅一把就赚回了《潜伏》、《顺溜》、《新三国》三部电视剧的投资，还盈余五个多亿，然而这还是最细枝末节的东西。 “明和同志，（夏家老大叫夏明和，老二叫夏明诚，老三叫夏明远）这次的事情责任不在你，也不在皖江省。电视剧我看了，主流思想是好的，针砭时弊嘛。群众关注度很高，这是对的，我们干宣传的不就是要想办法吸引群众的目光吗？虽然在形式上和细节上有欠妥当的地方，但切入点是准确的，也是关系到群众切身利益的。虽然现在为了稳定大局暂时冷处理了，但必须和群众们讲清楚，我们控制房价的决心不会动摇，更不会改变现有的基本政策。” 华夏党宣传部部长刘司徒对着自己的心腹侃侃而谈，这可是堂堂局委，跺一跺脚，全国媒体都要抖三抖。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些年头了，再不下去锻炼锻炼只怕要耽误了。这几天，你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了，我已经和中组部打过招呼了，你去东江省当宣传部长。骆书记也是红二代，你们在工作上要好好配合。”刘司徒这次也是动了真怒，做为下届内阁的有力竞争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向人低头的滋味了。这一次虽然在某些势力的进逼之下不得不让步，但该拿好处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刘司徒也就趁机为自家心腹争得了一个东江省委常委的位子。 宣传部和组织部是任何级别一把手的左膀右臂，一般情况下很少会突然空降的，刘部长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不是一次常规的人事调动。东江省委一把手大约明年年底就要退下来，这个时候省委空降进来一个常委，对整个官场都震动不小。 往更高的层面上看，能逼着主管全国舆论的刘司徒让步的势力，在华夏范围内也是屈指可数，但在官场上，最忌讳使用蛮力，刘部长虽然这次为了大局稳定着想让了一步，但这一步的暂时退让是为了日后的反攻倒算积蓄力量。 特别是“蜗居门”带来的热议使得高房价成为百姓极为关切的热点话题，宣传部主管全国媒体，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那都不算“阴谋”。这种正大光明的阳谋防是防不住的，只能靠利益交换暂时达成妥协，而东江省委宣传部长的位子仅仅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PS：这章算是过渡剧情，一波发上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