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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一节 风情店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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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

    客栈。座落在山寨脚下。

    老马夫头前带路。朝店里喊道:“喂?掌柜的,快接客。”

    店婆闻声而出:“哎呀,这帮人马,风尘扑扑,是哪路客呀?”

    老马夫:“掌柜婆。啥客人,不明白?考察队要歇歇脚,还不伺候?”

    店婆乐的眉开眼笑:“呀,远道来客,吉星高照。”她两只手忙拢拢头,又在围裙上檫了檫。“怪不得今早喜鹊喳喳叫,我估摸着准有贵客到。”她哈哈笑着说。

    老马夫:“是盼着财神到吧?”又说:“得便宜哈哈笑……”

    店婆:“里边请。茶饭伺候。还有酒菜。”

    纪蒲泰翻身下马。就说道:“老板娘。我们只顾赶路,水米未进。有啥吃的,快做些,让大伙填填肚子。”

    店婆:“客官,路途劳顿。请问,是何称乎?”

    老马夫:“你rou眼凡胎,难道辨不出吗?别看他年轻,是队长,我的雇主。”

    店婆笑嘻嘻地说:“啊。看模样,是个官。”她乐得满面生辉:“先生亲临小店,就是抬举我,赏面子。一路上,人困马乏。我亲自为贵客下厨,做些饭菜接风洗尘。”

    纪蒲泰:“这样好。让大伙儿解解乏。”

    店婆:“队长。楼上楼下,看哪个房间好,任你选。酒菜饭食,由你挑。”

    纪蒲泰:“别队长,队长的喊。我叫记浦泰,就叫我的名字好啦。”

    店婆:“啊。先生,我记下了。听你的,喊名字。请吩咐。”

    记浦泰:“客人怎能吩咐主人,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吗?”

    “听话听声。读书人,有学问。”店婆讨好地说。

    纪蒲泰接着说:“锣鼓听音。难道这里有过以客欺主之事吗?”

    店婆:“饱经风霜难开口。现在世风日下,坏人得意,好人受气。”

    纪蒲泰:“那么说,这地方危险?”

    店婆:“唱戏鼓乐多。本店小,**白道,照顾周到。节骨眼上,谁都不能得罪,更不能惹。”

    纪蒲泰:“看你报怨叫苦,不会把我们当坏人吧?”

    店婆;“我人不老,眼不花,耳不聋,站着说话,腰不痛。好人坏人分得清。不瞒你说。小店常受sao扰,盗匪白吃白拿,伤人毁物,冷嘲谩骂,气受不少。那粗鲁野蛮,受摆弄,听恶声,实在不是滋味,店几乎开不下去了。”

    纪蒲泰:“你可别将我们与歹人混为一谈。”

    店婆:“看看,先生说哪里去了。好人,歹人,我分得清。开店靠君子相助,生意才能兴隆,蒸蒸日上。”

    老马夫:“先生,这张嘴,应付八方来客,怎么样?”

    店婆:“不是我抱怨,都是下人无能。放走了财神,眼看到手的生意做不成。”

    纪蒲泰:“此话怎讲?”

    店婆:“不久以前,有支外国贪钱队,进山探宝,路过这里。恰好,当时我回娘家去了,老头子也恰巧去给人家帮忙。下人没见过世面,办事缩手缩脚,一见洋鬼子,个个成了傻刁不知咋办,没留住他们。这不,生意泡汤了。”

    “探钱队?”纪浦泰有些纳闷,仔细一想明白了:“哦,是探险队。”便问:“那支探险队是哪国人,,后来去了哪里?”

    店婆:“管他什么队。听说美国人跟走私商一样,都雇有密探和细作。到处打听,寻谜探宝。一路捞了不少东西,值钱不值钱,发财了吗?谁也不知道。”

    纪蒲泰一听,发现情况比预料的要复杂得多:“老板娘。我们来的晚了,未能见到他们。你知道他们的情况吗?讲一些。我想听听。“

    店婆心里暗暗盘算,她在想,然后说:“道听途说,莫记在心。”她的思绪恨快,又很清楚。“这帮家伙,他们好像与山寨住事先有约,付了一大笔钱,越过此境,朝藏区去了。”

    老马夫:“当然啦。要做乞丐就不能挑食。要过境,就得留下买路钱,不能讲价。啥探险队,白天念佛,夜里做贼。要偷窃就不会讲信义……”

    店婆:“那寨主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贪婪之徒。板石头砸自己的脚,千计万算,还是掉进居心叵测的洋人兜里。宝让他们盗走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找苦吃。”

    纪蒲泰如坠云雾之中,问道:“这怎么说?”

    店婆:“我那死老头子,在山寨帮寨主cao办酒席。那场面他亲眼目睹,他回来对我说,他不但看到寨主对他们笑脸相迎,也看了洋人打开钱袋时,寨主那颗贪财之心。所以,他们成了好朋友,洋人成了座上宾。”说着,店婆笑着说了一句:“他像染匠下河,听人摆布”

    “哈哈。染色的布再也变不白了。”老马夫大笑起来。“他认为,自己的钱袋口敞开着,凭着势力,能耐,交情,手段。财宝就会滚滚来。”他比划着:“寨主自认神机妙算。他哪知道,一伙洋人来这里探宝,能干什么好事?他太蠢,不长眼,不识人哪。”

    纪蒲泰:“为了几个臭铜子儿,就引狼入室,后患无穷啊。”

    店婆:“温柔山里******,好吃好喝迷魂药。洋人清楚,寨主糊涂。吃喝完,付了钱,洋人才提条件。”

    纪蒲泰忙问:“啥条件?”

    店婆:“那洋鬼不是傻瓜,鬼着呢。他知道路遥远,又艰难,才讲条件。寨主得派人带领探险队,走出困境,因为他们知道路。寨主为了钱,也不能不带路。”

    纪蒲泰:“金钱坏了不少事。寨主为钱,网开一面,后果可怕啊。”

    老马夫:“敲门砖,不值钱。盗贼喜欢天黑,夜间便于下手。谁知,碰上个晕头,真巧。”

    店婆:“这事算妙,不说不知道…”她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寨主图啥呢?”

    纪蒲泰了解美国人的一些情况,说:“感谢你给我们带来的消息。:”

    店婆笑了:“唉哟。兄弟,这话见外了。我是罗汉请观音,客少主人多。巴不得你们来呢。再说,明人不说白话,各人心里有底。大家吃好喝好,我有生意,岂不两全齐美。”

    纪蒲泰:“只要大伙吃饱,不会亏待你。你先忙吧,我去安顿驮队。”

    店婆眨了一下眼,滔滔不绝地说着:“你的心,我明白。我这人好礼节,生意不讲价钱,不沾便宜好吃亏,绝不会捞油水。”

    她转身看着随后到的人马:“兄弟。不不,先生,我可不把你当外人哪。实话说,我是逗逗趣,说说俏皮话,不愿冷淡客人。”她朝店里喊道:“伙计们,大厨伺侯,不可慢待。”

    老马夫:“门前有马生意发,酒菜饭好人人夸。她盼着你们上等人来,讲笑话招生意。”

    店伙计:“老板娘讲笑话是遐迩闻名的。”

    店婆:“门前有了高头马,不是家来也是亲。”她看着客人的脸说:“咱们亲,兄弟,是不是?”

    纪蒲泰:“笑话,我领教过了。”

    店婆:“贵客让小店生辉,我愿意伺侯这没架子的客人。我也亲自下厨。”

    纪蒲泰:”老板娘,你的嘴可真甜哪。未喝酒,先醉了。我本来不愿烦劳老板娘,可你既然这样喜欢为客人劳碌,我也不多说了。“

    店婆:“我这张嘴哪,就是管不住,生财破财都由它说。”她笑嘻嘻地说:“俏皮话,要是你们愿意听得捧腹大笑,不怕笑得腰酸背疼。过后,我讲一大堆给你们听。”

    一会儿,偌尔曼牵着马走了过来。

    偌尔曼:“老板娘,你的好心,我知道了。和气生财,热情招待,一定会得到好报。”他顺便看了一下。“这个小店真是个投宿的好地方,招待的好,会有重重的酬报。”

    老马夫哈哈大笑:“在慷慨的上等人面前,任何要求一般都是有求必应的。掌柜婆,你说是不是?”

    偌尔曼催促道:“肚子叫了,我饿了,时间不早了。我觉得,咱们的谈话应该结束了。”

    店婆心里不急:“言之有理,还是洋先生有安排。穿着讲究的人,必有高尚的品德。我看,他就像教堂的牧师,受人尊重。”

    “这话中听”偌尔曼笑了:“我可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名气。”

    “缘份。”店婆斜眼看了一下他满身泥污的衣裳,瞅了瞅他腰间别的手枪:“这种事,老是让我担惊受怕。不过,洋老弟,我可不把你当外人哪。实话说,我是担心你们这些人,迢迢千里来到这个地方,路上若碰到什么麻烦,那可就糟了?”她讲这些话的本意是作出关心的样子,但,却让客人心潮激荡。

    偌尔曼听了,眨了眨眼,唐突地说:“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来说,出门总有许多不便。一路麻烦,老是让我担惊受怕。如果没有朋友,没有带路人,说不定,我们还在山沟里转游呢。”

    老马夫:“这话不假。拼命不一定算好汉。能来这里,谢天谢地。”

    随从:“我们一路冒险,险些拼命流血,九死一生才来到这里。”说话的是个粗壮的汉子,话语不客气,口音太土气,也不文雅。

    他说话没礼貌,其实也难怪。跑单帮,跟土匪打交道这么久,性情哪能平和。他带路图什么?因为他知道路径,还不是为了几个养家糊口的救命钱,才和他们到处奔迫,相依为命。但,他们的争吵远没结束。他说:“老家伙,有时对我不够朋友。”

    老马夫按捺不住激动:“屁话。你还记得咱俩起的誓吧?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实意,会遭报应的。就是起再毒的誓也没用。”

    林森刚赶到,便干预道:“这种事,谁对谁如果不是真心实意,也不会走到一起。”他拦住两人:“自己人,别说话像干仗似的……”

    随从:“这事不能光愿一个,你不顶磨盘不知重?”

    老马夫:“你是放着鸡毛不知轻,放一步,退十里。我带你图什么?一路上,你那副熊样,我不在前边开路,那有后边的你。。”

    纪蒲泰从后院回来,见他俩吵嘴,一手拉着一个说:“你俩别吵了。大家辛苦一路,不能为几句话就翻脸不认人。”他回头说:“大伙俄了,老板娘,还是快安排饭食,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偌尔曼积极响应:“对。肚子早造反了。老板娘快些安排膳宿吧?”

    店婆忙催促下人:“喂?豁子,快伺候宾客。”

    那豁子在后院只顾抽烟,没听见店婆喊他。躺在柴堆上吞云吐雾。手指按在豁口上,一按一松,烟气一进一出,惹人笑。

    老马夫看见,噗哧一笑,缓过气来。问道:“掌柜的呢?怎不见他露面。”其实,这是明知故问。

    店婆只得重复刚才的话:“官差不自由,上寨子里去了。把我一个人撇下。他不在,我也不会刻薄,一样厚待你们。”

    老马夫:“撇下你一个人,能行吗?怎不见有人出来帮你做事。下人都在哪儿?”

    店婆:“生意不好。那几个闲人,只好遣散回家。店小,顾不住几张吃闲饭的嘴呀。”

    老马夫:“这年头,兵慌马乱,到处是逃难的人哪。”

    店婆:“生意难做,日子难过,养不住人,我开不起舍饭馆呀。”

    纪蒲泰提醒店婆,插话:“你的帮手呢?刚才你喊他,怎不见他人影?”

    店婆满脸堆笑:“哎哟。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正事。”她朝后院喊道:“豁子,快干活儿。”转过身来说:“他,样子难看,别见笑,可心好。按理说,他不配做我的下人。神经有点儿古怪,也不懂规矩。啥法呢,人难用呀。”

    纪蒲泰:“算了吧,既然我们来了,快让大家开怀畅饮吧。”

    店婆:“客官。放心吧。我腿脚快,手艺好,细调料,饭菜好,没人比得了。别看老头子不在,也别担心。在店中,我cao刀掌勺,一样做得好。除伙计外,我料理伙食,招呼酒席,豪不费力气。”

    纪蒲泰:“那么说,你亲自下厨,烹调菜蔬?”

    店婆:“我一面当店主,一面当佣人。”她快活地招乎客人:“来的都是客,相聚都是友。来客我迎接,每位我伺侯。”

    偌尔曼:“那么说,今天,女主人担任双重职务呀。”

    店婆一挽袖子:“可不是吗。过去,店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不辞辛劳。一会儿在这人面前斟酒,一会儿又在那人身旁上菜。”她比划着。“还不停举杯,频频向每位奉敬。只有这样忙碌,我小店的生意才渐渐繁盛起来。”

    偌尔曼兴奋地说:“那好。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艺。看烹调啥花样,弄出啥好吃的款待我们?”

    老马夫:“只有这样,才能迎接八方来客。让不相识的朋友熟悉起来,吃喝满意,才不会忘记小店。”

    店婆:“伙计正忙着。后院那下人,我让他干粗活儿,我干细活儿。他是个粗胚子,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大雅之堂,只能干那活。”说着,她高声唤道:“死烟鬼,还不快干活儿。那杆老烟枪,吸得你神魂颠倒了么?”听不见回应,她叹了一声。“唉。这也难怪,他跟强盗鬼混了那么长时间,性情哪能改变。别看我收留了他,他也对不起我,好吃懒做不说,贪酒不顾命,贪色,不…那些`鸡毛蔬皮的事儿不说了。任何一个上等人都会嗤之以鼻的,别笑话。”

    老马夫:“掌柜婆。听我几句话,靠阎王吃小鬼。对那野家伙,除了软化他,切莫跟他动粗。下力人,没理性,万一野性不该,翻脸不任人,你一个女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丈夫不在身边,是要吃亏的。”

    店婆:“这话说得中听。这个银样蜡枪头的家伙,虽不是一肚子坏水,可也是个五脏生烟破罐破摔的人。”

    老马夫:“你说得过份了吧?”

    店婆:“嘴歪心不正,实话不说清。若说他是毒蛇,那他的毒牙可咬到了刀刃上,我让他的毒液泻尽。”

    小马夫反唇相讥:“那个粗人,嘴上叼着一杆明晃晃的烟枪,咧着大嘴。一会儿看看马背上的货物,一会儿瞅瞅我们。当时,我们手里拿着家伙。我们刚转身拿眼睛看他,他拔腿就跑,。我们赶到后院,真想跟他翻脸吵架。”

    “为啥?”店婆问。

    小马夫:“他,一不帮助卸货,二不牵马喂料。你说可恼不可恼?”

    店婆:“十个指头不一般齐,你别发怨言。雁无头,才不齐,他不管,我理你。”她又介绍道:“本店小,东西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山珍海味,粗茶淡饭,样样齐全,吃啥有啥,应有尽有。保你们解馋。”

    随从:“别贫嘴了。快弄些吃的,话说的再多,说上一箩筐也不能当饭吃。”

    偌尔曼出面打着圆场:“你们的争吵远没有结束,我的肚子早撑不住啦。”

    这一下店婆才慌了神:“等着吧,我这就让豁子磨刀生火,我亲自下厨备菜烧饭。今天,老娘要露一手,保管你们一个个吃得肚子滚瓜溜圆。看谁还有意见。”

    偌尔曼:“只要让我们吃得香,睡得好,玩得开心,保管本店名不虚传。”

    吵嘴的时候,众人来到后院。只听柴堆旁传来笃,笃……笃的劈柴声。只见一个汉子,拿着一把板斧,干活卖力,一身汗水,手不停,嘴哼哼,斧子在空中抡舞着。

    众人卸完货物。看见干完活的豁子,叼着旱烟袋,一手抓着烟锅,一手按着豁缝,手指一张一合,鼻孔豁缝配合默切,相继进气出烟,一副悠闲自得的滑稽相。让人们惊叹不已。

    店婆一见,喝斥道:“懒家伙,还不干活。这样对待客人,太没皮没脸。”她指着那汉子说“还不牵马进厩,添草加料,饮马喂马。”

    店伙计在一旁敲鞭鼓。“憨子。还不赶快生活烧水,没见客人等着用餐吗?”

    豁子也不生气:“那当然啦,哥儿们,但愿你们给点儿零花钱。”他嬉笑着对客人说。

    店伙计眨了一下眼说:“伙计。非理之财莫取,非礼之事莫做。”又说:“过去,你捞了不少油水吧?”

    谁知,那汉子竟说出让人吃惊的话:“开店就是摇钱树,天天开着自然富。钱,谁不见钱眼开。”他伸着手:“拿来,钱是伺候人的。”

    店婆忙打叉:“胡乱说,你不知死活。我若放任小错,会酿成大错。”

    老马夫:“放任易,收时难。”

    店婆解释道:“哎哟。他本意是逗逗趣,见小了。下力人,少管教。这个开小差的士兵,赖毛病不少。大家别跟讨饭的乞丐一样。他不分尊卑,多有怠慢,客人见谅。”

    谁知,那豁子却意外地说:“掌柜婆,要不是我拉你一把,这会儿还在土匪窝里鬼混昵。”

    说到这,豁子有些收敛了。“你,你,……见外了,有活尽管分付。”他说话跑风,听不清。

    店婆假装恼怒:“不把烟戒掉,难道给你一嘴巴,才有记性吗?”

    豁子急忙表白:“看看,又来了。每一次,当着客人的面,你只顾信口此黄,耻笑我无能。”他拍着胸脯说:“我这个粗人,不算人,那知有什么尊荣,只知下力吃饭,干活挣钱,荣华富贵,和我无缘。就是有点小毛病,喜欢抽烟,哈,哈……腾云驾雾赛神仙……”

    店婆指着他的鼻子斥道:“狗都不如。我把你当外人了吗?贫嘴也不看啥地方,啥时候。有事儿连狗也会闻出来,汪汪地叫着,知道客人到了,给主人抱个信儿。你呀,见了人,也不会摇头摆尾,连狗都不如,不如…”

    那豁子一时答不上来,绷着脸,不时地拿手去揉豁口。气打豁口涌出,嘟囔着开了腔。

    “我是狗,我知道,狗算啥东西。看门报信,天经地义。不过,蠢鸟让狗给吵醒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乱转。”

    他不同凡响的回答令人捧腹乱笑。

    他像个孩子似的又说:“我知道我无大用,才叫我呆子。傻瓜。”他破天荒地说了一句。

    “我谢罪。”说着,向客人弯腰谢罪。

    众人有的笑弯了腰。

    看到主人心烦意乱的样子,豁子有些收敛:“我这就将马拉到马厩里,好生照料,让它们吃饱喂足。”

    店婆:“这话中听。”

    豁子火辣辣的眼看着她,又碰了碰她的胳膊,口气像是闹着玩第:“有些话闷在心里,憋死我了。”

    店婆:“你这色鬼,馋鬼…馋猫还不饿死。”

    她原意是挡他的话,反倒给他提了个头,后悔莫及。

    豁子:“谁让我一见你就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喜欢呢。”

    店婆假装发火道:“你胆子不小哇。”

    豁子:“常骂常有戏。我有今天,有人怜。咱俩的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店主不知。“他情绪激动,指着天说:”我夜间发誓,若有二心,灾星降身,电打雷劈。“

    店婆喝道:“见你的鬼,闭你的嘴。”他马上又变了个脸:“嘿。该打。这傻子,大白天,说疯话。不实在的东西,别闹啦。”她精明地说。

    豁子虽对她敬畏,但还是说了几句:“你是人,我是狗,尽管使唤我,忠心不二围着主人转。我是啥东西?可狗鼻子也闻出狐狸的臊味来。”

    店婆:“反正你不是个东西。这话能是闹着玩的?”她表面发火,内心沉思:“再胡言乱语,我放狗咬你。”

    豁子斗胆说:“我那儿不如他?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店婆:“不知天高地厚,净讲些无边无际的话。”她装着生气的样子:“没仁没义的东西。这家产难道想成你的,念念不忘。我可不能背黑锅。”

    豁子拉了一下帽子,做了个鬼脸。扎着一幅油腔滑调的架势:“跟你多年,忠心耿耿。我可都交给你啦……店主外出期间,我是流着汗,拼着命,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给你赚哪,省呀,图个啥?……不能图个空名。”

    他的话让店婆不仅羞愧难当,也让她举止失措。她站在案子前,用力将刀扎在案子上。脸色不自然:“畜牲,亏你说得出口,我还要你管吗?干活去吧,别惹我性起,没你的好果子吃。”

    人们面面相觑。有人觉得这一些都在情理之中。

    有人甚至说道:“真热闹。这场戏,像谜语,让人猜不透”

    老马夫:“豁子,干么老跟自己过不去?那事到此为止吧。别白日做梦啦。”

    豁子:“唉。我苦熬的日子莫非是场梦?”

    偌尔曼:“好戏,这日子是演戏,不懂。天知道他有啥兴趣?”

    林森:“他会干啥?这汉子完全生活在虚幻之中。那样子飘飘忽忽的好象腾云驾雾一般,没人能把这一切说个请楚明白。”

    偌尔曼:“那是一种情感的自然流露。不加任何粉饰。是男子汉。”他翘起大拇指说。

    此时,豁子的神情与往日判若两人。他对店婆说道:“你嫁给我,店就是我的啦。”他有些蛮横起来。

    虽然店婆在大庭广众面前极力保持镇静,但深埋在心底的怒色仍然依稀可见:“蠢东西,别做美梦吧。”她动肝火时,却说出另一番话来:“这事非同小可。你当着众人说这样的话,世上还有谁像你这样的笨蛋跟主人说混帐话。”

    豁子:“啊。我今天可说大话啦。”

    店婆:“再多嘴,我非缝住不可。”

    豁子:“哦。那可是针情,真疼。千里姻缘一线牵,你拿线哪…”

    店婆:“你想把脚踩在我头上,做你的奴仆?”

    豁子:“我要干什么,谁也拦不住。”

    店婆气得咬牙:“可你得有那本事。”

    豁子:“要数落我可是白费口舌。”

    店婆:“你这愣头青,我到看看你头上栽的什么葱,能结出什么籽来?”

    豁子高兴地说:“这话我爱听,不知咱俩的事中不中?”

    店婆:“大笑话。你的心,我知道。耗子别想逮着猫。”

    豁子嘿嘿一笑:“哦,你知道,我知道。大哥回来,也不知道,我也不嫉妒,他还钻进闷葫芦。”

    店婆:“你还想偷着享清福?你记住,啥身份。不要不识抬举,当着众人的面,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豁子:“你别恼,我知道,乌鸦别想占风巢。”他不情愿地说。

    店婆:“别不识好歹,强量不自量,无理强三分。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要与你断那贵贱之交,让你无处安身,流浪店外。”

    豁子:“那些旧伤疤,我也不揭啦。”

    “再说疯话,我动真格啦。”店婆对他眨了眨眼说。

    豁子:“我不敢偷打锣,锣锤你拿着,任你敲吧。”

    店婆:“你的脸皮可真厚。各人打自己的锣鼓,唱自己的戏。”她一赶出门,就把她推到柴禾堆上,腔调充满嬉戏之情。“你这条瘟狗,别乱叫啦。”

    豁子:“瘟狗怕见母狗,我窝囊死啦?”又说:“为了你,我挨了一刀,落了个豁子。”

    “说这干啥?不怕人笑话。该打“店婆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放过哗众取宠的机会,忙说:“你是老鼠见猫,表面痴,内心精”

    她让众人欣赏过自己的嬉戏后,更是春风得意。靠着种种手段招揽生意,是贯用手法。

    豁子:“我领你的情。”

    店婆:“过去生意不景气,今儿是大生意,得罪客人,砸了生意。我揪掉你的耳朵,下油锅。”

    豁子:“如果你敢用我的耳朵下酒菜,我情愿奉献。”

    众人只是看热闹,知道主仆之间小摩檫是司空见惯的事,也就见怪不怪,对店里的服务也不吹毛求疵,只是暗暗发笑了。

    店婆暗自庆幸:“诸位见笑了。我要把这个祸害撵走。”

    豁子:“今后,我再装蒜,惹麻烦,撵走得啦。”

    老马夫:“不能解雇他,干活,这人少不了。”

    店婆开心地笑了。她向众人摆摆手,站在门口又寒暄了几句:“客官,屋里请,稍坐喝茶,饭菜一会儿就好。”

    说完,她动身到饭厅后面的伙房中去了。走动的姿势快活而轻盈。她亲自下厨,掌勺烹调,做饭烧菜,忙里忙外。

    客人就座之后,酒菜也备好了,宴会就开始。

    她客气地说:“诸位贵客。饭菜做好了,酒也烧热了,但等开宴了。”

    菜很丰盛。豆腐,春笋,火腿,香菇,石耳,蕨菜……各种野味,米饭,分别盛在木碗,木盘,瓷盆中,满满的摆了一桌。

    伙计端来了酒。大伙还未动筷,偌尔曼便迫不急待地端起酒壶,给每人斟了一杯。

    “这事不商量,大伙喝点儿酒,解解乏。”纪浦泰招呼众人说。

    “这一瓶看上去是好酒”偌尔曼闻了闻:“巴黎著名地餐馆多少美味佳肴,也难得像今天引起我的食欲。”他催着说:“看什么,别等啦,动手吧。”

    纪蒲泰:“这回进山,奔忙几天,诸事仰仗各位。”他沉稳地说:“难得美餐一顿,大伙尽兴吧。”他首先举杯。”请干杯。“

    老马夫:“吃酒的要问提瓶的。要吃饭,喝点酒,日子细水长流。”

    小马夫;“喝酒不吃菜,人人醉得快。”

    偌尔曼:“啊。好酒,真带劲。”他闻了闻说。

    随从;“喝酒没人敬,说话没人听。”

    老马夫:“就你管得宽,吃喝不计较,才能吃得饱,喝得好。”

    纪蒲泰虽是队长身份,为了礼貌,不肯做首席。但一经大家劝说,也就不再推辞。于是,大家动手吃喝了。

    啪,有人打开了酒瓶盖。这期间,大伙的对话很简短,记浦泰举起杯:“请”于是,不同的喝酒方式开始了。有的端起杯子,头一扬,酒杯就见底了。有的只听喝酒声,但并没喝多少。偌尔曼特别高兴,只见他一杯又一杯地往肚里灌,不住地嚷着,惹得全桌子人酒兴大发,简直成了不讲体面的酒徒。

    几杯酒下肚,人们立即兴奋起来。有人热情劝酒,还有敬酒地。不过,林森反倒心宁神静,表现的很文雅。

    他说:“且慢。今天吃饭,我建议,立个规矩。”

    他的话一出口,弄得人都站了起来。心神不宁地等着

    偌尔曼忍不住地问:“接连几天寂寞的日子,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回。啥规矩?”

    林森认真地说:“老弟。不必惊慌,告诉你吧,吃菜只准动筷,不许动手,坏了规矩,违者罚酒。”

    偌尔曼高兴起来:“不让用手,犯错喝酒,难得的美事。”他喜不自禁地笑了:“这事还要商量?筷子在我手里不听使唤,我擅用刀叉。”他站起身,右手拿筷子,左手抓菜,张口就吃:“真是筷子不快,不如手抓菜,好酒不醉,吃酒下酒令,倒是希罕事。“说着,他端起酒壶,嘘口长气笑着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林森一本正经地说:“喝酒吃菜,大伙痛快。”他掩口欲笑:“人人都用两根筷子,你独用五根。这叫法纪未明,喝酒行令,有点不公平。”

    看着此事满有趣,人们捂着嘴,弯着腰,身子抖动着暗笑。

    带着醉意的偌尔曼,脸虽发红,但眼却放光,脑袋不晕,可话儿稠了:”吃酒也要学师傅。可我不是流浪汉。咱俩是同学,你不帮腔,反倒胡说一通,充当什么酒司令。“他提醒林森说:“在这里,除了你和浦泰,我依靠谁呢?”

    纪蒲泰:“哈,哈,靠大家。吃哪国的饭,靠哪国家。明白了吗?”

    “哎。怪只怪造物主,当初没让我投胎中国哟,造成中国人。”他绷着脸只管说:“筷子,刀叉,这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也不能怪我。”还不时地揉揉额头。

    老马夫:“吃喝不计较,大家个个好。吃喝不要闹,人人吃得饱。莫气。吃酒玩玩好,莫恼。”他示意大家:“来,来来……喝酒。”

    偌尔曼摇了头,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这简直是难为人,我不同意,”

    林森:“听你的口气,像生气了。我是闹着玩,给大家助助兴。”

    偌尔曼是个有自尊心的人,他不愿大伙轻慢了他:“如果真成了中国人,吃一看二拿三说四,胡搅蛮缠,辜负了上天的恩赐,就是欠了大伙的情。这个情,今天,我必须偿还。”他提高嗓门,情绪激昂,放下壶,用手背檫了檫嘴角上的酒。

    林森朝他拉了一下椅子,靠近他,然后又无所顾忌地说:“掏心话,解心疑。这可不是不公平,我是抬举你,看起你,才跟你玩玩,让大伙助助酒兴。”

    偌尔曼:“哈,哈。我不气,喝酒,喝酒。”

    林森对大家说:“大伙举杯,为偌尔曼加入中国人队伍,举杯庆幸。”

    偌尔曼:“那当然,咱们谁给谁,他乡遇故知,老同学怎么玩,怎么说都行。”

    纪蒲泰:“同学到底是同学,亲的到底是亲。”他不遮不盖地说。“我有一言相告,你对我们的事业这么热心,我心存感激。来,大伙为中法友谊干杯。”他说得淋漓尽致,庇护的方法自然是不让他在众人面前出洋相。

    偌尔曼:“大伙儿,我想,没有必要再争下去了。咱们能平安来到这里,万幸,人人都高兴。”

    纪蒲泰拿起一只木勺看着:“这一点大伙的心情是相同的。”他开诚布公地说:“脱离狼窝,知足者乐。说点儿开心的事。来,为咱们患难与共,顺利脱险干杯。”

    众人举起杯:“干杯。”

    喝了这杯酒,偌尔曼的心似乎得到了某种慰籍。他接过木勺先欣赏了一番,然后舀了一勺汤,喝了下去。一股热气直冲喉管:“好汤,好香,好喝。”他打着嗝,连声说。

    众人喝了一会儿,每个人的脸都发烧了,但他们对偌尔曼的态度反而比以前更亲热了。大伙津津有味的吃着,喝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