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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三节 认贼作父

    侧室。来人被引进一座外表淡灰色的屋子。在这里会见等于降低了一个等级,但是为了保密。

    张孝颂抱着幻想,神情紧张地望着这间陈设古朴华丽的房间。

    这间屋子与一般房间不大相同。窗上挂着厚厚的酱紫色窗帘,阳光显得很暗淡。墙上挂着英式旧木钟,下面摆放几把椅子,上面铺着绣有图案的旧坐垫,下面林芝产的地毯颜色已旧,有地方已被踩烂。但引人注目的是那正面摆放的四幅大锦屏,上面绣着的山水和人物活龙活现。令人惊诧的是,锦屏的旁边,主人有意挂着一副钟道捉鬼图,十分惹眼。初来乍到之人,猛看上去心中不舒坦。

    在张孝颂眼里。这个房间并不显得寒碜穷酸。他向四周看着,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这屋子的陈设是有讲究的,只看墙上的点缀和周围的摆设就知道,这房间并不简单,定有特殊用途。核桃木制作的桌子,质地密实,上面放着晶莹考究的玻璃器皿,还有一整套精致的烟具,盘里的烟扦,烟枪,烟杯,烟灰盒,烟火镰,一应具全。臂椅宽厚得象一张床,一但点上烟,就会慵懒欲睡,给人一种**yin逸之感。这样阔绰漂亮的用具,是偏远山区没有见过的。这回倒叫他开了眼界,在这地方谈东西,倒是个保密的好地方。可他并没有轻松若宠的感觉。他暗想:“我现在,无奈之下,深入虎xue,难道还能自己做主吗?再说,照我这样失魂落魄的情形,难道我还不应该让这种迷乱的生活来欺骗麻醉自己吗?”他不敢正眼看人。

    王蕴德半眯着眼,跷着二郎腿,准备跟人谈话。

    茶几上摆着一把茶壶,两只茶碗,茶也冲好了。

    管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对客人说;“大人若不嫌弃,就住这里吧。”

    王蕴德:“出门在外,走南闯北,吃苦受累,享福美睡,啥事没经过。偏远地域,为了工作,将就着吧。”

    管家:“算你们真走运。威尔逊前脚走,你们后脚到。此处人去房空,你们居然有福分住进大名鼎鼎的威尔逊住过的地方。”

    王蕴德并不惊奇,反倒称意。他说:“哈哈。这家伙,到底没逃脱我的手心。你不知道,美国大探险家在这里住过,我住这里,也以此为荣。再说,此处辟静安全,我不求舒坦。”

    管家:“大人不挑刺就好。只要您觉得住的舒服,我就放心了。”

    王蕴德:“威尔逊这小子,什么时间有兴致,来到这荒山辟野,住这破旧的屋子?”他明知故问。

    管家:“大人,可别小瞧这幢客房,这屋子可有名堂。旧日里,这里十分兴旺,时常接待嘎夏政府王公贵族,僧侣喇嘛,南京政府军政要员,途经商客,好不热闹。除此之外,贸易兴盛时,招待南来北往客商,在此处谈生意,财源兴旺。”

    王蕴德:“你是说,此地商人云集,生意兴隆,皆大欢喜?”

    管家:“那可不。那些日子里,客房日日爆满,夜夜无铺,有的人也只好露宿。”

    王蕴德:“那么说,土司那时是人气兴旺,财源滚滚?”

    管家:“此话不差。可,如今是,今非昔比,人财散去,门庭冷落,车水马龙的日子不见了。”

    王蕴德:“噢。我说若大个庭院,怎不见个人影呢?我看,往日里,土司发财时,你可中饱私囊,好处你享。现如今,我看你脸色惨淡,就知你前途暗淡,困苦难熬,处境不妙?”

    管家:“大人,此言差矣。您有所不知,我可是个忠心耿耿之人,怎敢有欺主背离之心。”

    王蕴德:“笑话一句,莫记心里。我一路上,很少休息,沿途可见战迹班班,实在心酸。唉,乡间牧民,大都逃亡,村落中多寂静无声,炊烟难见,一派惨景呀。”

    管家:“大人心系百姓,微服私访,视察细微,惠眼识真,体察民情,真清官也。”

    王蕴德:“管家,不必客气,你不妨对我说,而且应该对我说。”

    管家:“倘蒙大人不弃下交,俾人真乃三生有幸。”

    王蕴德:“不必客气。说下去,说下去。你已经知道你所不应该知到的事。”

    管家:“大人,那我可把心里话告诉您。”

    王蕴德:“天知道你心里有些什么秘密?”

    管家:“久仰大人大名,今日一见,屈膝长谈,果然名不虚传。以我看来,您真是一位搏学明理的为藏人谋福利的大人,具有多么优秀的品质。王委员,我很希望,咱们今后常往来。”

    王蕴德:“我们的出身不同,一个当委员,一个当管家,这没什么稀奇。”

    管家:“命运使没个人命运不同。您却是受人顶礼膜拜的大人,我却在人手下跑腿当差。让土司瞧不起。”

    王蕴德:“只有机会能改变一切。谁都可以努力争取。”

    管家:“那就是值得我接受它的道理。”

    王蕴德:“这里面包藏着某些教训。不瞒你说,因为看错了地方,使我的一场开发西部的计划几乎泡汤,工作完全白费,白白辛苦一场。”

    管家:“任何事情,就是这样,明智的大人,在我们的情谊中引导我们。通过联手,达到目的。”

    王蕴德:“除非我说错了。我是不懂得藏人的生活的。不过,我懂得用种种方式联合,行动起来。”

    管家:“这是因为那时您还没有人帮助呀?”

    王蕴德:“这不是我要听的话。算了吧,我本来有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管家:“前些日子,来了一帮外国人,在这里住了些时候,一进山,便杳无音信。”

    王蕴德:“我说,我知道。”

    管家:“你很辛运。这幢漂亮舒服的房子,却给腾出来了。住在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扰您。”

    王蕴德:“我简直是活活掉进火坑里。”

    管家:“火坑?大人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王蕴德:“你不用拿假话来塞唐我。你这个狡猾的奴才,你明明知道,我不放心的不是那些冒险者的最后命运,而是他们冒险的动机。”

    管家:“由于一个假的信息,您就怒气冲冲,象巴颜喀拉山的激流一样,冲击一切。您找他们,您非要找着他们不可。不然,您就要砸门拆墙,气得嚷嚷。我恰巧在这儿,在您发火的时候,谁知道您会不会……”他不往下说了。

    王蕴德:“我一发火,我知道,就会妨碍我要知道的事。”

    管家:“大人有什么心事,这样捉弄我?”

    王蕴德:“天知道?管家,你比我知道得多了。”

    管家:“说老实话,谈话的时候,东一锒头,西一棒棰,您一句,我一句,我肯定会说些不恰当的话。请大人恕罪?”

    王蕴德:“可是你对我不忠实,还有些东西没有告诉我。”

    管家:“我什么都替您预先想到,可您并不知道。”

    王蕴德:“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管家:“那您就重重地扇我一个耳刮子?”

    王蕴德:“刚才你什么都肯告诉我。”

    管家:“现在,我什么也不敢瞒您。”

    王蕴德:“为什么你做事总是暧昧不明?”

    管家:“您总疑神疑鬼,所以,看见什么都不顺眼,都觉得可疑。”

    王蕴德:“房客遭了什么不幸?值得他们躲了起来?”

    管家:“那有什么办法?房客这么多。谁能管得着,这些人,表面上平平常常,内心却高深莫测,好象有很大秘密要隐瞒似的。”

    王蕴德:“这帮人,心怀鬼胎,布置间谍,收容jian细,偷盗文物,我不能不管。”

    管家:“理所应当,理所应当。政府官员,管得多,管得远吗。”

    王蕴德:“嘿。你这是给官员下定义。有多少贵族都跟我说同样的话。”

    管家:“我只是随声附和,道听图说。不过,人们都错过了只可言述,不可目击的情景。”

    王蕴德一怔:“什么?言述也好,目击也好,我都想知道。请你说下去,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管家:“那些外国人,图谋不轨,不信不义,明火执仗,非偷即抢,滥杀无辜,惹怒山神,山神震怒,惩罚恶人。他们都带着悲哀终结残生,而怨魂则附在威尔逊身上,使他躲在古哥城堡不敢露面。”

    王蕴德:“这年头。谁有能耐,谁就能活。”

    管家:“一报还一报。”

    王蕴德:“他还会有新花样。”

    管家:“谁愿意玩花样就玩吧。我还得吩咐人,把这客房再收拾收拾。”

    王蕴德注视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管家:“不管你是两面三刀,还是骑墙的两头草,那边吹风,往那儿倒。我还是喜欢你的。哈哈,管家,那城堡还住着什么人?”

    管家:“哦。那城堡,真是太古老,太神秘,太惨酷啦。”

    王蕴德:“这又从何说起?”

    管家:“古哥城堡自从被一些匪兵占据以来,劫藏了不少好东西。而且还有运气不佳,倒霉透顶的女人也被弄了进去。”

    王蕴德惊得张口结舌:“那土司能善罢干休吗?”

    管家:“那有什么办法?这不,他已去了……这个事闹得多么凶,城堡弄得鸡犬不宁……”

    王蕴德:“这些兵瞎胡闹。我原先不知道,今后他们若再胡捣乱来,看我不收拾他们。”

    管家:“只有您才敢管这种事。”

    王蕴德:“里面真藏有姿色不错的女人?你知道这事?”

    管家:“不知道有多少次让我看见这种事。女人那么多,谁都想跑,可谁也跑不了。我赶到的时候,却是女人关在屋里……她们都显出很害怕的样子。有人从窗户跳了下去。这里面有不清楚的地方……那些当兵的放肆胡搞。而有的却不知道被藏弄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王蕴德:“如果有人真的象你所说的,胆大包天,出坏主意,那我可不依。”

    管家:“是我泄露了城堡的秘密。”

    王蕴德:“说真的,气得脑袋发胀的时候,最有条理的思想也会被弄昏了头脑。”

    管家:“谁让我这样胡思乱想的多管闲事。不瞒您说,多少次的都想放弃这个念头。可我又得对大人汇报,实话实说。”

    王蕴德:“这话没错。这都是我意料不到的事儿。他们竟糟塌良家妇女?”

    管家:“不瞒大人。还有一个贤淑美丽的贵家女子。唉。我因为想起她的不幸,还曾流过眼泪呢。”

    王蕴德:“这就是你前往城堡的缘故?为什么你所干的事总有些暧昧不明的?你真为她悲伤吗?”

    管家:“不悲伤,怎落泪?”

    王蕴德:“你的名誉可不怎么样。”

    管家:“是的,要是有什么都可以夸张的话,要是我并不怎么坏呢?”

    王蕴德:“哈。你有理。我不找借口,能跟你聊这半天话吗?”

    管家:“什么。对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您。除了还没来的及说的。”

    王蕴德:“难道象我这种地位的人,你还隐瞒什么吗?”

    管家:“但是,大人。有什么必要,要为一个女人……”

    王蕴德:“我想把她从城堡里救出来。她长得漂亮吗?”

    管家:“其至是漂亮,简直是貌若天仙。哈哈,您还是喜爱女人呀?”

    王蕴德:“难道匪徒可以随意夺你们的年轻少女,任意遭塌吗?难道我就可以不管不问吗?看着他们犯罪吗?”

    管家:“嘿。谁让您是百姓的父母官呢?眼下,象您这样体察民情,体恤小人物的官员不多见了。”

    王蕴德笑了:“你这句话是打哪儿学来的?那女子现在怎样了?”

    管家:“大人真是位大好人。一群女人中,她是最漂亮,最漂亮的一个。现今,她也许被囚禁在地宫,被遭塌的不象样子,肤色可能憔悴得如暴雨打过的花瓣。”

    王蕴德:“这也许是你悲伤的缘故?”

    管家:“大人也是怜金惜玉的人。”

    王蕴德:“啊。可怜的人……”

    管家:“这些被深宫幽禁的女人,谁愿意玩就玩吧。”

    王蕴德:“这个……自……自然啦。呃,你到底说什么?”

    管家皱着眉头,四下瞅。王蕴德满腹狐疑,上下打量。张孝颂诚惶诚恐,默不出声。

    王蕴德:“你要是带我进城堡的话,让我仰观她的美貌一番。”

    管家:“那不成问题。如果您真能救她于火海之中,出城堡的话,那她一定会感恩戴德,因你的善心而欣喜若狂,和您上床,说不尽感恩的话。”

    王蕴德:“你怎么这样判断问题呢?这是一种错误,我要纠正一下。”

    管家:“大人。您说的是金石良言,我完全听您的,知错必改。”

    王蕴德:“唉。从各方面看来,匪徒对待那些女人的行为,不是叫我感觉可怜,就是可怕,可恼,可恨。”

    管家:“太有正义感了,太有理了,太有同情心了。”

    王蕴德:“我这人呀,对一切人善良。既让政府派我到这里来,我就要保全我的名誉,把她们从那些危难里救出来。”

    管家:“这是实话,我相信。”

    王蕴德:“真的,管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唉,善心是多么善于愚弄人啊。唉,只是我这一片痴心,也难实现,也难邀美人眷顾。”

    管家噗哧一笑:“她们在城堡里等你,都等急了。”

    王蕴德:“你欺骗我。”

    管家:“那是错不了的。世间英雄救美人的人,也不在少数。为救美人,是不顾冒险的。”

    王蕴德:“我不懂得你这种微妙的话,但就美女就是很特殊的例外了。”

    管家:“你要是不失信,就能实现。”

    王蕴德:“那些女人会看重我的地位,财产,权势吗?”

    管家:“那还有错?那个女人不爱财?”

    王蕴德:“城堡里还藏有什么?”

    管家:“啊。看,我连这事儿都忘了。城堡里土司几辈人匿藏的财宝,都下落不明。”

    王蕴德:“你这样说,不如说,我们不谈它吧,省得费心。”

    管家:“大人,不要着急。我答应你,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匪首。”

    王蕴德:“啊,还是你说得对。不管他们在哪儿,相信会碰到一块儿。”

    管家:“那是错不了的。”

    王蕴德:“你要是不失信,你就是和一般女人里面那个很特殊的女人一样,很例外了。”

    管家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喜欢快活。城堡里,财宝啊,囤积无数,可谁也不知道。女人哪,金屋藏娇,糟蹋不少。”

    王蕴德:“你这可是撒得并不怎么高明的小谎言。我能信吗?”

    管家:“因为有些实话,人们明明知道,却不敢实说。不过,我的话,有些是可以相信的。这要看对什么人啦。”

    王蕴德:“你虽极力宣扬,我却对它不怎么信。”

    管家:“因为我看到你想得都快发狂了。”

    王蕴德:“你得保证做到这一点。”

    管家:“城堡里,确实美女无数,令人消魂。”

    张孝颂插嘴道:“你骗人。这穷乡僻壤,哪来那么的女人可偷,可抢?”

    管家:“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是谁?看样子还很年轻。”

    张孝颂:“有什么可说的。管家,我可不是故意说的。”

    管家:“你这多事精。你忽然到来,就这么激动。孩你,你还年轻,有许多事情,你不懂。”

    张孝颂:“王大人。您看得出来,我比您更吃惊。至少,我跟您一样并不相信。”

    王蕴德:“你不听话,可没好果子吃。”

    张孝颂:“啊。大人,我说过那话么?”

    王蕴德:“你慌张得很。这事都是因恐怖造成的。”

    管家:“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来到这里,还不安生,叫你享福偏不享。莫非让你到城堡走一趟,叫你知道些厉害,你才懂事,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张孝颂:“我跟匪徒有没什么仇恨,也没什么瓜葛,怎么会惩罚我?”

    管家:“是的。如果真有瓜葛,你就有罪了。”

    王蕴德:“那么。管家,现爱该轮到你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坦率天真,我信。证明了这种事实,增加了我的忧虑。”

    张孝颂:“王大人的忧虑是有根据的。”

    管家:“您也是这样的一种人吗,大人?”他面向王蕴德。

    王蕴德:“不一定。但,不是因为事情的本身结果,而是,你知道得太清楚了。”

    张孝颂红着脸说:“我可不是故意的。”他清醒了。

    管家:“啊。你明白了。佳人难得,都是抢来的。”

    张孝颂:“啊。你这样说,也许可能。”

    王蕴德:“你明白什么?嘿,你在胡说些什么?听管家说。”

    张孝颂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争辩。”

    管家:“你知道什么?她们身陷囹囫,倍受煎熬,惨受折磨,目不惨睹。”

    张孝颂有点吃惊:“当然啦,她们陷在匪徒手中,是不幸的。但是,干吗追问我?”

    管家:“有什么关系?天机不可泄漏,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不可张扬。”

    王蕴德:“这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尽管将,他不敢莽撞说出去。”

    管家:“咱们仨,都不是凡人。你们俩一定想知道?”

    王蕴德:“有什么理由不想知道?”

    张孝颂:“我宁愿冒一下险。”

    管家:“我们这是闹着玩的吗?想知道,总有说不完的理由。”

    王蕴德:“少罗嗦。讲罢?”

    管家:“大人听。城堡里发生的事,您若知道,定大生其事。”

    王蕴德:“啊,也许可能。”

    管家:“匪徒们继承奴隶主过去的暴虐无道,里面什么酷刑都预备着,一样也不少。别说软骨头的女人们,一进去就附首听命,任其摆弄,就连血气方刚,铮铮跌骨的英雄男儿也得附首称臣,逆来顺受,服服帖帖。”

    王蕴德:“这也倒是,阻拦不了的事,只好忍受忍受。”

    管家:“在里面。铁石心肠的匪兵,心硬得象石头,眼泪是洗不软他们的硬心肠的。那些女人生不如死,谁也保不住自己的清白不受玷污,只得屈意应承,保住活命。”

    王蕴德:“这种事,不管什么地方,若让我碰上,我也要管。”

    管家:“我知道,大人侠义心肠,为了保护女人,宁愿冒一下风险……管一管。”

    王蕴德:“只要我能办到,我什么都敢做。”

    张孝颂:“王委员有德有勇,有权有能,为救那些受难的女人,决不袖手旁观。”

    王蕴德:“我来到这里,若再让那些吃粮当兵的在城堡里,横行霸道,那真是无法无天,毫无天理了。”

    管家:“大人说的,可真是无愧的良心话。这些女人,今后的荣辱死活,那可全仰仗大人您的权威了。”

    张孝颂:“若真到了那一天,那些女人哪,可得真歌颂大人的恩典,跪下磕头谢恩呀。”

    管家:“是呀,是呀。那可真是一个黑白颠倒散播罪恶之处,城堡里土司不在,群龙无首,匪徒借机横行,到处肆虐,吃着肮脏,喝着肮脏,干着肮脏的事。百姓谁也不敢妄言。匪首如阎王,匪兵似鬼判,那里如同地狱,阎王判鬼,棍棒鞭鞑是家常便饭,剜眼抽筋,炮烙油煎,崭手剁脚,火烤剥皮,常有的事,形同地狱。所以,那些女人形若木头人,任人摆布。”

    王蕴德:“出了这样暴虐的事,我心寒,不能不管。”

    管家:“您有权势,所以大人主持公道。再说,您的立身处事和您cao劳的国事,爱民之心,都足以证明大人光明正大,鞠躬尽瘁……可,我却不知道,大人如此关心女人的疾苦荣辱,尽力保护。”

    王蕴德:“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张孝颂:“是呀。正是为了这个,爱神背上才插上翅膀,来到这里,拯救世界。”

    王蕴德:“是呀。你对爱神是这样理解的。”

    管家:“说正经的,纵然是魔鬼,干这种凶残****的事也心里不安。你们到来以前,没有人能救那些女人。我看,此地,只有大人才是救世主。”

    王蕴德:“哪儿的话,算了吧。当然,你这话是很有智慧,很有道理的。”

    管家:“我这话可不是随便瞎说的,证明了我服从大人。也许我愚笨,才说出这话。”

    张孝颂:“你可不要否认。你的眼睛就是我们的镜子,只要你想靠近大人,才会说出真挚的话语。”

    管家:“这位是大人的客人,现在,该轮着他说了。”

    张孝颂:“可我不知道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管家:“现在,我要求大人主持公道。”

    王蕴德:“说得对。你们俩都太荒唐了。我只想问,城堡里的事,有着种可能吗?”

    管家:“您还这么问?”

    王蕴德:“既然是实话,为什么不说完呢?”

    管家:“这要看您对这事儿,是怎样理解的。”

    王蕴德:“好吧。说吧。”

    管家:“我是个应声虫,不敢说谎。”

    王蕴德:“这样,大家都满意。再说,哪个傻瓜吩咐你来着?”

    管家:“大树底下,好荫凉。我对你们在诉说衷肠。”

    王蕴德:“你已经在说瞎话了。骗人的管家。”

    管家:“我知道得很清楚,那些女人在什么地方。怎么会是骗人呢?”

    王蕴德:“那么。对你,我不妨说给你听。凡是你办的事儿,已经干得很好。”

    管家:“你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要问我?”

    王蕴德:“因为我想知道,因为这些女人牵动着我的心,我想进一步寻问,才放心。”

    管家:“我就知道你对女人这么热心。”

    王蕴德:“这道挺有意思的。”

    管家:“你一定要听的话。实话告诉你。”

    王蕴德:“我一向都是倾向于支持被压迫的,可怜的女性,解放她们是我义不容辞的天职。”

    管家:“那还,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啦。”

    张孝颂:“说吧,说吧。还卖什么关子。”

    管家:“这个年轻人。你可不能想到哪儿就是哪儿。你说这话,想要做什么事吗?”

    张孝颂:“的确。我们应该先调查调查,证明你所说的是不是瞎话。”

    王蕴德:“我一向还以为你的判断力比较强呢?你说,谁能证明他要欺骗人。”

    管家:“好正确的结论。难道因为你怀疑,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张孝颂:“我干吗对你说什么?”

    王蕴德:“你是否已经仔细考虑过,所以不容他分辨就轻易下结论。”

    张孝颂:“大人,对于一个初涉世事的青年,首先应加以原谅。您有理,我服气。”

    王蕴德:“这样总会好一点的。管家,你权当他是个小娃娃。你该说啥,说啥。”

    管家:“好吧。娃娃,我不计较啥。”

    张孝颂:“哦。我也知错啦。你继续说吧。”

    王蕴德阻止了他以后,说道:“唉。还是告诉他吧。”

    管家:“我是个掌管城堡里事务的管家。告诉你吧。匪首他人老心不老,就爱粘花惹草。女人一进城,他就没了命。啊,女人,女人。胆小怕事而又好哄骗的女人,如泥牛如海,只有任那风起浪涌,坠入旋涡,摆脱不了灾祸。那个如不训服,固执地拒绝了他,又会遭另一磨难,给她好看。如有姿色减退,人老珠黄的,会湮没在无声无息的女人中。”

    张孝颂:“他这个人也够庸俗可怕的。”

    王蕴德瞪了他一眼:“多嘴驴。让他说。”

    管家:“有些被他弄得人非人,鬼不鬼,没有价值的,就摧残,作为报复。人消廋了,玩腻了,玩烦了,就抛给手下糟蹋。结果,不是死,就是一个活废物。吃剩饭,干重活,睡马厩,最后,成为士兵的**隶,变成卑微的麻木不忍的木头人。”

    张孝颂:“好一通令人发指的谰言,真是地狱的产儿,人间的祸害。这帮恶贯满盈的匪徒,真是扰乱日间的祸根。听你一说,赫得我心惊胆颤,如同噩梦,吓得我不敢去城堡考察,吓得我心怵发麻。此祸,不铲草除根,这岂不是逼她们去送命,寻死。”

    王蕴德:“那么,是谁在找呢?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儿,这些事情怎么偏偏会让我听到呢?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不愉快的心情,是不是真正属于我的,甚至连我最关心的那些女人,究竟存在不存在,我也不知道,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张孝颂:“啊。还是大人说得对。不管她们在哪儿,相信她们都在一块儿,那可能是错不了的。”

    管家:“大人。您不愿意管这事儿了么?”

    王蕴德:“不如说,我们别再谈这个事了。”

    管家:“这是您真正的实话?真的不为点啥?”

    王蕴德:“我刚才答应你,实在是急得很。现在把它取消了,我如释重负,也不会再有什么困难了。这问题以后再说吧。”

    管家:“哦。我可不象你们有学问的人,能言善辩,把一切都说得团团转。我只会实话实说。”

    张孝颂:“哦。赖蛤蟆哇哇叫的一久,就变成哲理名言,到处宣传。可你这小小的谎言,撒得并不怎么高明呀。”

    管家:“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实话都实话实说,正经话有时也是胡捣胡缺,有些事,我虽极力宣扬,可,有人却对它不信。”

    张孝颂:“因为不是所有人的话都是可以相信的。还有,耸人的谎言,醉鬼的乱语,要人的诺言,商人说的价钱,都含有欺骗。我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是值得相信的。”

    王蕴德:“怎么。你这乱嚼舌头的小子。你明白吗,即使话过了头还是不够的。”

    张孝颂:“我不明白这里头话的微妙的变化。我真傻,不知道啥。我只知道听大人的话。”

    王蕴德:“嗯。这就对啦。你们要想与我和亲相待,你们就得守住本分。管家,特别对你来讲,就得结束如地狱城堡里牛鬼蛇神般的荒唐故事。”

    管家:“这就是说,我们永远别再谈它吧。”

    王蕴德:“要是真的,以后他们会得到应得的惩罚。”

    管家:“这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王蕴德:“别欺骗我。世间有些事,大抵也象你老生常谈的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有些人,只追求猎奇,胡言乱语,骗人骗己,还扬扬得意,厚脸皮,哄众人兴趣如迷,不知世事。人心不可测,交友需当心,骗人骗己的事儿,不可作。你得保证做到这一点。”

    管家:“您对我这样仁慈。弄得我满肚子话,却不敢说。”

    王蕴德:“又在胡说。你看见人家享乐,自己也急得快发疯了。这表明你是不幸福的。我知道,追寻享乐,是你的嗜好。为了达到你的目标,想法向我投靠,所以瞎编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唬弄人,岂不损害你的未来。”

    管家:“是的,大人。如果我再隐瞒,我就有罪了。今天他一到这屋里来,。我就准备开始给这孩子做一场游戏,考验考验他的智力。我没别的意思。”

    王蕴德:“你说得对。你再不改,你就有罪了。”

    管家:“我们正在谈话,他忽然来啦。我也慌张得很,一紧张,话就脱口而出,收也收不住。这事都是紧张造成的。”

    王蕴德:“今后你若在这样,看我不惩罚你。”

    管家:“要是我惹您生气,我可不是故意的。大人可不要轻易惩罚我。”

    王蕴德:“这个小伙子,说出来的话坦率天真,涉世不深。喂。今后,别让这青年听些吓得魂不附体的瞎编的故事。他还是个刚刚出炉的毛头小子,胎毛未退,没闯过大事面,嘴上没毛,说话不牢。这小子,增加我的忧虑,没出息。”

    管家:“那么,年轻人,现在该轮到你了。这位大人说的话,最后证明了这种事实。”

    王蕴德:“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结果证明,我的忧虑是有根据的。”

    管家:“我知道得很清楚,是因为小伙子以后……”

    王蕴德:“你不要再跟他说话,等我需要问你时,你再说。”

    管家:“我尊重您。罢啦,罢啦。怨我多嘴,白麻烦半天。劳而无功,有些东西还说不清。就是说得清,也没人听。唉。我这是图啥哩。”

    王蕴德:“你不是明明知道那些年轻女人和那些匪徒的风流韵事吗。还是假装正人君子,把她们忘在一边,不情愿和我合作,作个和事佬。”

    管家:“这就不样了。是一个把我另眼相看的年轻人,叫我火上加油,败坏我的名誉。”

    张孝颂:“我呀。我想知道,你干吗生我的气?”

    管家:“因为你是个多嘴驴,惹得我发脾气。”

    张孝颂:“啊,啊。”

    王蕴德`:“哎,哎。他是天真的,至少你得熄熄火气,手下留情,作作好事。”

    管家:“你这么一说,让我也没了脾气。”

    王蕴德:“谁让他碰上你这个鬼东西,没福气。”

    管家:“这都怪他自己。我真是一群狐狸中间的替罪羊,说话真荒唐。”

    王蕴德:“年轻人,你都听见了吗?”

    张孝颂:“大人。听见了。”

    王蕴德:“告诉我,给土匪带进那个城堡里的那些女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

    管家:“在那个里面?”

    王蕴德:“在那个城堡里面。”

    管家:“您不是明明白白吗?”

    王蕴德:“我知道有一个头目特别看重她。但是,也许她比别的女人更讨人喜欢,所以我把她另眼看待,特别垂青于她。”

    管家:“这么说,其余的那些女人的冤屈是没有伸冤昭雪的希望了。大日若不给她们做主,那马么,还有谁给她们做主?”

    王蕴德:“现在,她民的耻辱已经公开,我的介入也得公开不可吗?若那样的话,你算完了。”

    管家:“我的末日到了吗?若把事实的昭彰的控诉置之不顾,那只有让她们在炼火中熬煎吧。我是没办法。”

    张孝颂:“真的吗。别发这么大的脾气。你真象土匪的同谋犯,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诽谤王委员。败坏他的名誉。”

    管家:“哼。你这胎毛未退的家伙,满嘴黄牙茬子,竟敢当这政府管员的面,说我的坏话。怎么,你这无礼放肆的青年,借势诬蔑好人,虽说不上诬告我。但,你应该记着你说过的比害人更厉呢?”

    张孝颂:“啊。这是不公道的。君子不改二口,豪杰不先动手。我非常明白世理。”

    管家:“天哪。冥冥中自有主宰,也轮不上你这造孽的家伙。”

    张孝颂:“得啦。这场闹得天翻地覆的事儿,都是难人惹出来的。我是一个有感有同情心的人,怎会无动于衷?”

    管家:“真的吗。你要在这里面……找一个当你的老婆吗?这么说,你也是一个色鬼,一个祸货。”

    张孝颂:“你这样出言不逊,无礼,竟让我看成妖言惑众的坏人,那么,我不成了大逆不道的人了吗?”

    管家:“啊,你自己说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一个巧言花语,一副jian恶豺狼的面孔。”

    张孝颂:“哈哈。你也会发疯?对不起,我一句话就惹得你火冒三丈,你怎会把管事的这份差是当上?”

    管家:“我还在乎吗?我看咱俩,最后谁最倒霉。”

    张孝颂:“这事虽出人意料。可,你怎会成为一个容易发怒的管事?我清楚,你会凭籍你机智的头脑,多变的口才,厚颜无耻地来为你自己辨护,而掩饰你不光彩的过去,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

    管家:“怎么?你这不是一耳刮子打在我的脸上吗?”

    王蕴德:“是打在各人的嘴巴上。哈,哈,哈。就让你们搬嘴弄舌,蛊惑自己吧。如果谁认为自己冤屈,就再训练训练口才为自己辨护。不然的话,等我再一开口,谁也没好果子吃。”

    管家:“唉。他说得很对,大人物大概就是这样主持公道的?”

    王蕴德:“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管家:“唉,我这一辈子不再胡喷了。我给您保证。今后这些事,谁都不在其内。我应该懂得自己本分才是。再说,草莽野人,冒味无知。大人可别怪,还望王委员海涵,大人大量,多多恕罪。”

    王蕴德:“嘿。恕你无罪。啥事儿都在你的嘴巴上。哈,哈。你怎么个想法,怎样讲,全在你自己。”

    管家沉溺在一段回忆中,想起来,狡辩地说:“啊,大人。您觉得有点意思吗?”

    王蕴德一笑:“你,用不着懊悔。象今天这样的短短的一番对话,倒很能训练训练这个年轻人,让他长长见识。”

    张孝颂:“……是大人的口授,让我毛塞顿开,耳聪目明,领教真谛。”

    管家:“那才是大人给你的答复。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孝颂:“什么?大管家。刚才我……现在,只有请求你宽宏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王蕴德:“我说。管家,饶恕他。”

    管家:“我答应。”

    张孝颂暗笑,心里想说,可没说出口:“我本想对他们使点诡计,蒙混过去。可他们倒把我当个小孩子似的,耍戏了半天,教训一番。”

    王蕴德:“你呢,管家。从头讲,关于城堡的事,你还没有讲完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孝颂:“我也倒想听听?”

    管家:“这倒让我多费口舌。好吧,我不计较。好事的年轻人。关于----关于我所看见,听见的一切。王大人?我,说真的。我呀,我真不知道该对您再说什么。”

    王蕴德:“你别再有别的想法。”

    管家:“大家的心又都回到我这儿。”

    张孝颂:“人情世故,我不明白。但,我还是比较有理智的呀。”

    管家:“你恨高傲,胆敢确定自己。不过,我想,如果你亲眼目睹那惊心动魄的经过,还用听我说,夜就不必向我讨教了。”

    张孝颂:“正因为大家都瞧不起我。我才想表现出一点才气,借机出出心中的闷气,怨气。不过,我首先声明,我可不是对这二位。这就是我的想法。”

    王蕴德:“别听他的。管家,你只管讲吧。”

    管家:“城堡中的匪头目,人称鲁大赖,绰号鲁大头。有时他也借酒消愁。我俩有些交情,时不时喝些小酒。醉意中,他就道出实情,陈述他是如何荒yin无度,纵欲横行,糟蹋妇女。以致城堡里被抢来的藏女,一个个岌岌自危,就是干愿做牛做马,也难逃一劫。在城堡,只消他yin眼一转,邪念一升,便放荡无羁,恶从心底涌,藏女就遭殃。那时候,女人们一定会身不由己,任他摆布,遭罪受苦。”

    张孝颂不禁失声:“怎么啦?”

    管家:“她们吓坏啦。那些士兵,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灯。看着她们漂亮的脸蛋,苗条的身腰,那些馋猫,喜不自禁,一个个把帽子往空中抛。”

    张孝颂:“那该怎么帮助她们?说,有啥法子?”

    管家:“这是在劫难逃,命中注定。恶人无情呀。”

    张孝颂:“虽是天数难逃,可,也不能站在一边瞧,袖手旁观哪?”

    管家:“你这呆子,你以为你的话就是宗旨吗?除非你身兼要职,否则,一钱不值。”

    张孝颂:“我自己,真是迷,我这个人不是好笑吗?”

    管家:“虽然我的话,腔调辛辣,可作事一点也不差。不过,你小小年纪,身世的特点也不少,就是头脑里多装了些危险的东西。你是想把一切事业,一切心思,都想以你为中心,来满足你为宗旨。”

    张孝颂:“这话,我已听腻。你就不能说一些好听的?”

    管家:“我想,你又把气撒在我身上。”

    张孝颂:“我觉得自己有一种热情,话不说出,它就在心底沸腾,汹涌,冲动。”

    管家:“接触你,就象捉迷藏的游戏。谁知道,你肚里怀什么鬼胎,有什么鬼主意?”

    此时,张孝颂低头不语。查颜观色,等待时机。

    王蕴德:“你呀。对待这青年总是幸在乐祸。”

    张孝颂:“谁知道,他头里装的都是哪些货色?”

    管家:“你是想,让我躲到一边,不把你搅扰?”

    王蕴德:“你俩且把这辨论停止,谁也不知道世事变得这么快。论到城堡的事,我也不知。但,听了这事,只要是心底善良之人,谁都会心软的。世事,已经跟两三年前大不相同了,现实也未可知。”

    张孝颂:“我也有同感,也起了同样的感慨。”

    管家:“有哇。说来难为情,我是浮在水面上的人,怎会清楚水下那些鱼鳖虾蟹之事。”

    张孝颂:“可,你老实说些城堡里那些危险的东西,的确也有好处。”

    管家:“年轻人,思想变得快。真是没想到。”

    张孝颂:“可以不可以让我知道?”

    管家:“你真的变聪明了吗?象我这样知道一些城堡中事的人,可是不容易找到的。”

    张孝颂:“当然,不是我找你。而是大人……”

    管家:“对。大人重权在握,神情威严,而又情感真挚,放下架子与下人接近,让卑人感动不已。”

    张孝颂:“你是想接机跟大人多多接近。可。你为什么要跟大人这么接近?”

    管家:“不是我要跟大人接近,是土司指示我。谁知,我这个按令而行的人,遇到好笑的人,我觉得笑不出来。无聊,请不要吹毛求疵,凭空横加指责了。那样,我会恼。”

    张孝颂:“我是你的客人,也是路人。”

    管家:“我知道怎样对待人家。对一切路人,一样和善,并没有亲疏之差。”

    张孝颂:“你的话,也许不假。可也不能无辜地侮辱人家?”

    王蕴德:“怎么?你的话讥讽的象雨点一般下。”

    张孝颂:“大人,我看,他已经成了您的亲信。我可不愿闹得一塌糊涂,惹大人发怒。”

    王蕴德:“你俩,今后谁也不能随便说谁的坏话。再说,管家的话有啥疑虑,就跟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一样。”

    管家:“我不该无缘无故的冒火,伤了这青年的自尊。”

    张孝颂心平气和地请求将他宽恕:“我也不愿闹得一塌糊涂,我愿让步。”

    管家:“这小家伙,真机敏聪明,既接受教训,有含有讥讽。”

    王蕴德:“被指责的人也聪明。可谁也猜度不了谁的心。从今,这些事,你俩只能装聋作哑,藏在心里,不能外传了。”

    管家:“啊,多谢王委员关怀。今后名为会守口如瓶的。如若不然,一但泄露,这可是闯下杀头之祸。否则,我怎能在藏区求生存呢?”

    王蕴德:“好吧。就到此吧。”

    管家:“今天,我要招待客人。我要您住在您的房间,在隔壁,一切都会叫您喜欢。”

    王蕴德:“好吧。去就去吧。让我看看新房间,对我来说,又是一个谜。”

    管家:“大人,那里可以给您带许多方便,温暖,舒适,活气和愉快的安歇。”

    王蕴德:“你是想让我接受你的思想,整天整宿地呆在房间里,和你闲谈?”

    管家:“不敢。大人。我尽力辛勤作事,全心全意地照顾您,一切都是为了您。”

    王蕴德:“不。谁都有自己的才能。你这是跟我拉拢关系,让我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得到照顾。不是想腐蚀我吧?”

    管家:“我干嘛要cao着一份心?大人可能想错了。我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有一定的安排。为了同情您,让您住得舒服些,吃得开心些。走吧。饭菜要凉了。”

    王蕴德耸耸肩,站起身来。张孝颂随后跟着。

    管家带两人到他们各自的房间去。他一边掏钥匙,一边夸耀房间的豪华舒适,殷勤的服务,可口的菜肴。

    王蕴德心想:“看他有什么法术,叫自己心里喜欢。”

    张孝颂有这样的感觉。他何必这样客气,和善,献媚而又通情达理。这有他的目的。他带着惊奇的目光,把他从头看到脚下,看他在这中间有啥变化?

    门一打开,管家脸色陡变,象泄气的皮球,慌得满屋乱转。

    屋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被挪动了位置,床单,被褥撒落在地。一切都变了样。显然,室内已被彻底翻过了。

    管家:“哦。这是..是那个吃了豹子胆……干的?”

    王蕴德:“是谁使你变得这么无聊?屋里弄得这样,你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捉弄,简直不能容忍。”

    管家:“哎。天晓得,谁能料得到,我安排好的,竟会弄得这样糟糕。”

    王蕴德:“你不吹还好,一吹得天花乱坠,可让我吃苦遭罪。这都是谁的不对?这简直是在辱骂我呢?”

    张孝颂:“这可不是客满啦。才造成的?”

    管家:“你已是我的朋友,好好说话。”

    张孝颂:“这样的不幸,可不是我无聊的指责?”

    管家:“谁都没有办法。我奔来跑去,跑得两腿发麻。还不是为了王大人他老人家。”

    张孝颂:“难道给我们吃些残羹剩饭才好?南难道让我们睡在地上才秒?”

    管家:“你在这儿说我的坏话,我反尔给你赔理。”

    王蕴得德:“对这青年生气,只能气坏肚皮。不过,这怪人,爱唠叨,并没多大恶意。”

    管家:“对。大人。我不生气,反觉得滑稽。在这社会里,上上下下,到处都有人谩骂。我早都听惯了,不怕。反倒欢迎他。”

    张孝颂:“因为他善于巴结奉迎,所以不会生气,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管家:“讥笑老人,天理不容。可,我肚大能容,不计较。”

    他笑着对这青年说。

    王蕴德:“你也不看看这轻薄的青年是谁?什么身份?我知道,你不计较。你知道,他是我的人。”

    管家:“谁知道,你们走到哪里,灾殃祸根就跟到哪里。这是叫人受不了的。”

    他伸情尴尬地连声道歉。说着,他准备返身离开。

    王蕴德:“也不问问人家高兴不高兴,就离开这凌乱不堪的房间?”

    管家:“不,你们不能住在这儿,我得给你们另找地方。”

    张孝颂:“为什么?收拾收拾不就可以了吗。”

    管家:“谢谢,我的青年朋友。这样乱的地方,难道你不嫌弃吗?”

    张孝颂:“我愿意,我需要,让大人换个好地方,我喜欢这房间。”

    管家:“为什么?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张孝颂:“想起威尔逊的事。哦,这个人呵,不管他走到哪里,总能引起我非常紊乱的心情。”

    王蕴德:“这是你有一颗喜欢诽谤,疾妒,巴结和猜不透的心。还是他很神秘?”

    张孝颂:“大人。大发雷霆,我可听不懂。我难道有什么,叫您不安吗?”

    王蕴德:“这一手,你可以与他平分秋色。象你这样的年纪,怎么可以……”他缓和了他的口气。

    管家:“这孩子,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大人是在称赞你的。”

    这个善于奉迎的人,充当了和事佬,象一根避雷针,缓和了气氛。谁能想得这么周到,只有此人。他在适当的时机,打出一张牌来。

    王蕴德:“你啊。总喜欢把自己扮成小丑。化解一切不愉快的苗头。”

    管家:“啊。大人,您可不要想着我是在胡说八道。”

    王蕴德:“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关于威尔逊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管家:“啊,我知道。我记得。他刚刚还住在这屋里。”

    王蕴德:“一定的,我也这么想。”

    张孝颂:“我知道他,我跟他说过话。”

    王蕴德:“这是谁干的?他们在翻找什么?”

    他在房间里来回度步,苦苦思索。

    管家支支唔唔:“哦。跟你们在一块,这房子不必看啦。”

    王蕴德:“我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看个究竟。”

    张孝颂:“看看狐狸的尾巴。但是,大人,当心,这是秘密哪。”

    管家:“当心,岂不笑哈。都是客人有什么可怕?”

    王蕴德:“可我有些疑心。”

    管家:“说的是谁?是威尔逊么?”

    王蕴德:“从各个方面看,他确实是先行一步了。”

    管家:“那有什么可疑的?我是第一个接待他的。”

    王蕴德:“我早就奇怪,为什么你没留住他?”

    管家:“我在贵客面前,只有鞠躬作楫的道理,在他面前叩礼,他的事儿,我怎能干预?”

    张孝颂:“你真聪明,所以如此。”

    管家:“现在跟以前不同,管得多了是个灾难。”

    王蕴德:“他是个聪明人。而且家里还有许多农奴,经常愚弄人惯了。”

    张孝颂:“一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管家:“唉,愚弄最讨厌,可我对二位可不敢那样干。”

    王蕴德:“因为你早已成习惯,对谁,都一样。”

    管家:“唉。大人。饶了我吧,何必辨论得脸红脖子粗?”

    王蕴德:“你说的全是瞎话。连我这个官员也不敢接近。”

    管家:“唉。主人,您就可怜可怜我这罪人吧。”

    王蕴德:“我说的话,你大概有些不舒坦吧?都怪我在路上没有睡好。”

    管家:“大人不舒服啦。我给您摸摸脉看,看哪里火盛,烧心,眼里带着生气。”

    王蕴德:“不错。我支持不了啦,有许多苦恼,把我的精力消耗。”

    管家:“我知道,您这颗心被疲惫压得喘不果气来。”

    王蕴德:“不,我对这儿不满意。”

    管家:“对,对,对。不满意。请问您,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王蕴德:“因为在这间屋子里,看见了不尽人意的事。”

    管家:“对,想起来了。一个从松潘来的俄国人,还有许多人,在这屋里,好象开什么会。”

    王蕴德:“在动身之前,我把俄国人估计的太低,并没在意。”

    张孝颂:“因为他是野蛮国的人,羁束着我们的轻薄,才是我们大意。”

    王蕴德:“我从不愿意听俄罗斯的语言,也从不愿看俄罗斯的脸色。”

    张孝颂:“是,是。大人腰板硬。他们见您要退避三舍,站得远远的。”

    王蕴德:“中国人,目前都可怜的崇洋媚外,可,我不,我要把这种空虚的,盲目的,奴性一扫而光。”

    张孝颂:“只有大人的思想,言行,作为中国人的榜样,不受外国人的影响。”

    王蕴德:“就是他们叫我守旧派也无妨。只有你不卑不亢地说出我的希望”

    张孝颂:“依我看,我们中国人的盲目崇外有些荒唐。”

    王蕴德:“喂。那也不尽然。世界潮流,没有尽头。一切的一切都会改变,都换了新天。不管是民族,性格,语言,以及传统的古老习惯,都在变。”

    张孝颂:“大人说,既合理,又不违背自然习惯。”

    王蕴德:“这才是真正的政府官员。唉。有些人,生就贱骨头,一切都在摸方人家。”

    张孝颂:“拿中国的东西,跟欧洲的比较,总觉得好笑。并没有自己的头脑。”

    王蕴德:“哈,哈。真妙。真好。真聪明。目前,谁也不能够摆脱学习外国人的摩登。”

    张孝颂:“大人真说到点子上啦。聪明的人谁也不排斥夷狄。”

    王蕴德:“因为我们还要向外国学习,这不是很滑稽吗?”

    张孝颂:“只有奴性的摸仿,才能崇拜外洋。”

    王蕴德:“哈,哈。我们的观点一样。”

    张孝颂:“是有人把这星火撒在国人心上。谁也不能不受外国的影响。”

    王蕴德:“可,世界上,还有人想把火星上?你说荒唐不荒唐?”

    两人在相互吹捧,将各自的思想胡乱发表,听得管家头皮发懵,思路混乱不清。

    管家支支唔唔地说:“哦。你们瞧,这地方又乱又脏,不能住,不如换个地方……”

    王蕴德:“你的这些人,连客人都不会招呼,用的全是废物。”

    张孝颂:“那些入住的,全是怪物,没有一个可以谈心,更没有一个可以同住。”

    管家:“那些家伙,臭气熏天,害的我常常苦闷。”

    王蕴德:“为什么?”

    管家:“那些家伙,不但有莫斯科和彼得堡的,还有其它地方的,总之,全都是俄罗斯人。”

    王蕴德:“莫斯科也好,彼得堡也好,别亲近这些外国流氓,更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管家:“哈哈。大人,您这真正的排斥夷狄的精神,倒更值得夸……”

    王蕴德:“我的思想,向来都不受外国的坏影响,我要把那些赤色的不纯洁的思想一扫而光,什么苏维埃,从北方传来的思想,我可不崇拜信仰,叫我守旧派也不妨,依我看,听俄罗斯的语言,学布尔士维克思想,看俄毛子脸色,却是百倍荒唐。那些废话,我受不了,一点也用不上。我要把这些罪恶根源去掉,让那些罪恶苗头的书籍统统烧掉,因为那上面写得全是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