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翠荚秘境
“神使?”云霄面露讶色,此时察觉林间弓弦松弛、箭矢归囊的细微声响,十数道高瘦身影陆续出现,看着云霄的眼神中充满惊疑,却又不敢十分靠近。 不过云霄很快就领悟过来了,这名银发女郎能够听懂云霄话语,而且从诘屈聱牙的吐字间听出,显然是曾经受人指点学习,如此推演便可得知,此间定有九州世界的高人出没。 银发女郎小心抬头,似乎不敢与云霄对视,露出一张清艳动人的脸庞,双眼眸子是深邃的墨绿色,宛如宝石一般。 “神使降临,正是指引我族解放之时,希望神使一同前往翠荚秘境之中,我部司祭已经等待许久了。”银发女郎小心挑拣着话语字眼,试着将自己的意愿表达而出。 或许这位银发女郎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让云霄对此间天地加深了解到何等程度,只上下打量女郎与一同而行的十余人,云霄已经大致能够描绘出这个所谓“翠荚部落”的形态与风貌。 云霄眼前这些人,服饰有些类似九州武者的贴身劲装,不过更为紧称利落,似乎只是一层薄薄的织物,将苗条纤细的身材勾勒显眼,而且颜色大多是草木青翠,便于这群弓手穿梭丛林以及隐蔽其中。 至于银发女郎提及的“神殿守护使”、“司祭”云云,料想也是那个翠荚部落的主要人物,这帮出没林间的弓手自然也是巡弋部落疆域的斥候卫兵。 所谓天地玄理,绝不仅是虚无缥缈的玄机秘奥,怎样的天地构成,自然会影响一界生灵做出相应演变,同时在各种文明的传承中,留下天地间运行的无形痕迹,包括云霄眼前这帮弓手的形貌外观、言行举止,都是天地玄理所展现的细微痕迹。 “带路。”云霄也留意自己话语,干脆直接表达意思反而更好。 银发女郎微微垂下螓首,旋即起身率领众人,簇拥着云霄一同穿越密林。 只有接近观视,云霄才发现这伙弓手的非同寻常。在几无一寸平坦道路的密林深处,弓手们似乎早已熟悉周围一草一木的分布,哪怕被落叶枯枝所掩埋的松软浮土,似乎也会被他们刻意避开,而且是连看都不用看的。 多看几眼才明白,弓手们并不是真正熟悉环境,而是对自身立足的咫尺范围有着敏锐的知觉,然后形成独到的判断,这种判断与身形迈步更短暂于心念电闪,已经变成本能一般。如果弓手们面前突然出现巨大障碍,他们也能各自腾挪纵跃进行避让,而且不会彼此干预阻碍,这是一种何等奇妙的生灵! 云霄暗自感叹,如果没有道法玄功、元神感应,九州世界的武林高手终其一生苦练,充其量也仅是与这伙弓手勉强比肩,至于开弓神射、徒步跋涉诸般,已经超越九州世人的体魄极限。 好在云霄当年也是武学高手,足下功夫丝毫不差,此界天地用不出神行缩地的道法,提纵身形的功夫还是能用的,比起弓手们一身贴身劲装、双腿交错迈动,云霄一身雪青鹤氅、广袖长袍,更显得飘逸如风。 云霄在观察弓手们,对方也在暗自揣度云霄,为首带领众人的银发女郎更是吃惊,因为部落最近的危机形势,她并没有刻意减缓速度,而神使仍然可以轻松跟上,果然跟预言中描述的一致。 云霄心中默念数息,大约连续奔驰了一个多时辰,途中并无歇息,众人来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灰白石山面前,山势之高耸巍峨,山峰尽数掩藏云雾之中,难见真容。 自山峰高处,一条宛若银龙的飞瀑直直淌下,冲湍成一片巨大深潭,潭水深不见底、漆黑如墨,唯有飞瀑冲荡的如雷水声扰乱潭面。 银发女郎自怀中取出一枚叶子般的挂坠,表面碧光大放,地面随之一阵轻颤,深潭中有一条路径缓缓升起,银龙飞瀑也被缓缓分流,现出一个深邃洞口,银发女郎迈步前往。 云霄留心银发女郎的作为,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特异气息,只得跟着众人鱼贯而入。 洞口狭隘且漆黑无光,弓手们知觉敏锐,修长身材直入洞口无需偏身。峡道干燥安静,近在咫尺的飞瀑水声在峡道中变得遥远低浅。
向前复行数百步而出,豁然可见光明照下,黄昏斜照映照出一片旷大裂谷。云霄抬头望去,发现这座裂谷其实就在之前看见的拔地巨山之中,高耸入云的巨山成为裂谷天然的屏障。 裂谷之中是另外一片茂密森林,与巨山飞瀑之外幽邃荒林不同,此地景致更像是有人为打造的园林,而且能够清楚看见在森林间隐现的秀丽宫殿。 云霄忽然想起了九州世界的虚神谷洞天,其中也是密林遍布,生机繁盛,只是比起裂谷林殿,虚神谷多了几分蛮荒古朴之风,而裂谷林殿更多的是优雅华美,仿佛连树木枝条的延伸萌发,都充满了柔和典雅。银发女郎一行弓手步入其中,就像一幅巨大的拼图补充上原本的一缕残缺,完美呈现在云霄眼前。 “这里就是我部繁衍的家乡——翠荚秘境。”银发女郎介绍道:“我先让族人退下,由我单独带领神使前往神殿。” 银发女郎转身向其余弓手挥手,说了几句云霄听不懂的话,他们的语言发音有如歌咏一般,平仄起伏甚具韵律。 由此也能看出银发女郎在族人心目中地位颇高,备受尊崇,而这样的人需要迎接的神使,究竟又代表着什么? 跟着银发女郎的步伐,轻盈得能让旁观之人看出她雀跃兴奋的小心思,随意披散的齐腰银发就像一条扭动的银蛇,与穿行而过的林圃花园共鸣成律。 云霄忽然看见,伴随此间天地太阳下山,并无一丝热亮烛火的翠荚秘境之中,林木之间有无数翠绿光羽飘动浮泛,照亮了裂谷森林,偶尔还能听见鸟啼蛙鸣,一派生机盎然,更比白昼要鲜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