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那一年的深秋

    就在李天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那一夜之后的第二天，山海关五万洪堂战士，以吴杰为主帅，迈出了多年来一直止步不前的步伐，正式进入关内。

    于此同时，遵化城池之中，另外一支洪堂大军，共计四万人马，在尚可喜、向盛高等洪堂师长的带领下，同时出击，兵锋直指大明曾经的王都京师。

    一路南下，吴杰作为主帅，其兵锋所指之地反而不是京师，却是毗邻沿海的天津卫，在突然从海上杀出来的洪堂舰队二十余艘战舰帮助下，原本堪称固若金汤的天津卫，只坚持了不过三日时间，便在洪堂军队强大的炮火声中，举起了白旗。

    京师那边虽然只是洪堂偏师，尚可喜一部却也是无人能敌，平谷、密云作为拱卫京师的重要屏障，却也只是坚持了不过七日时光，城防工事便化作一片废墟，最后沦陷。

    此时坐镇京师的大明主帅，乃是大明之中少有知兵且有胆量眼光的明臣，时任兵部左侍郎的堵胤锡，手中拥兵也并不算少，足有十万大军。

    当听闻洪门终于露出他们犀利的爪牙，向大明展开撕咬之时，堵胤锡侍郎那一根紧绷着，时时不敢放松的精气神，反倒是松了下来。

    洪门占据了遵化、山海关之后虽然一直都没有丝毫出轨的动作，但是朝廷几次派人前去讨要，想要收回勒在京师脖子上的这两个重要城池时，却总是被南海王李天养找着各种理由搪塞着。

    从那时起，大明朝廷便知道，这洪门其实也只是一支喂不熟的野狼，随手都可能变成一只真正的野兽，反噬大明。

    正因为有这样明确认知，所以崇祯皇帝一直不愿迁都回京师，而朝中六部大员们也无人反对。

    同样因为这一个原因，朝中每每举荐贤人镇守京师，可是却没有一个大臣主动站出来，他们很清楚，此时的京师就是一个火炉，随时都会引火上身。

    当然，其中更多的文臣还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或许政治才干还不错，但是军事才能却是肯定不敌能够将强大的大清王朝打得狼狈鼠窜的洪堂大军的。

    还有敢于主动揽上此艰巨任务的，便是大明如今战功累累的督师孙传庭，但是他却有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趁着洪门人如今心思不定，还能安抚的空挡将大明内部的那群跳梁小丑給抢先收拾掉，如此方可腾出手来，应对更加强大的洪门对手。

    而唯一主动站出来的兵部左侍郎堵胤锡其人，却是如今大明朝堂少有能拿出手知兵的儒将，其家中祖上曾为军事世家，后来家道中落后堵胤锡便转专心向文，最后在崇祯十年时高中进士，就此投身官场。

    不过家门曾经的荣耀，使得堵胤锡饱读兵书，又跟随孙传庭督师一起南来北往镇压农民起义军，军事才干逐渐显露出来，到得孙传庭被派往西南清剿大西之时，朝廷欲委一重臣坐镇京师防备北方强邻，此时堵胤锡站了出来，便获得了孙传庭督师的支持。

    连身为大明柱国的孙传庭都认同对方能力，而朝中再无他人愿意或是有能力担任此职，最后虽然崇祯心有顾忌，可是也只能将这一任务交给了堵胤锡。

    上任之后的堵胤锡也不负皇恩，进出关外的两大门户被洪堂死死占住不予归还，那么堵胤锡就发动群众，在密云、平谷等地兴建城堡防线。

    以其手上薄弱的资源，愣是在两三年时间，打造出了两座不错的防御工事，至少足以保证京师不会被对方长驱直入。

    只是此时的大明将帅，依旧还是有些轻视了火球所带来的战争变化，还在想着依靠城池作为主要防御手段，从一开始便制定出了错误计划。

    密云、平谷所费京师资源不少，但是却只给京师真争取了不过五日时间，这却是出乎了中军主帅堵胤锡的预料之外。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变故之中反应过来，抓住这争取到的五日时间排兵布阵，建立防线，回报南京之时，洪堂大军尚可喜一部，却是已经杀到了京师城下，将京师給团团围住了。

    京师城中兵力尚有十万，而城外洪堂军队却只有不过四五万人，如此战局，怕是当今天下难得场景啊，最多也就只能在早期的农民军与大明官兵对战时能够看到。

    “大人，末将愿出城一战！”

    堵胤锡麾下，积功升任京师兵马指挥使的曹变蛟主动站了出来，躬身请命。

    “准，与你三万大军，试探对方虚实，若战不可为，可择机而退！”

    堵胤锡手握重兵被洪堂军队如此无视，着实心中愤恨，但是他心思深沉，知道这洪堂军队战力非凡，有此做派必然是有所倚仗的，但是大明军队若是无有作为，又显得有些软弱，且不利于评估洪堂军队真正实力，故而当曹变蛟这位悍将主动请缨时，堵胤锡便顺势答应下来让其试探一番。

    说来也是惭愧，直到现在为止，洪门与大明之间还真没有交手过几回，除去刚刚发生的平谷、密云之战，以及天津卫正在发生的战事不提，大明之所以还有几分奢望，南海王李天养会一日既往安心做他的诸侯，便是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洪门竟然没有一次真正坐车回对大明朝逾矩的事情来。

    遵化、山海关落入洪堂军队之手，是人家从大清人手中夺回来的，关外土地更不用说了，皮岛早就在毛文龙问斩以后，便渐渐被朝廷放弃的，后来的广袤土地，也是人家洪堂军队从大清女真蛮夷受众一刀一枪地厮杀抢夺而回。

    至于大元岛、吕宋群岛等南洋之地，那更是从来不受大明上下待见，认为那是一片蛮荒化外之地。

    细细深究下来，直到如今洪门对大明正式动用刀兵，展开攻势，之前数十年里，洪门李天养甚至比大明朝最为忠心耿耿的臣子还要尽忠尽职，让人抓不住把柄。

    加上洪门本身地盘，多是险恶之地，使得一直以来大明官兵基本不会跟洪堂军队有交集，至于对方军队战斗力，只能通过一份份战报来得知，比起真实感受，还是要有些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