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妖术对决
“能、能做到么?”陈蓦转过头去,惊讶地望着张素素。 “此事轻而易举!”张素素对陈蓦温柔一笑,随即素白的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叠符纸,抛向半空,继而闭上眼睛默默念了几句符咒。 “素素?” 在陈蓦惊愕的目光下,只见张素素在默念几句符咒后,忽然右手一指天空,轻呵一声。 “疾!” 但是出于陈蓦意料的是,即便张素素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认真,但是他却察觉不出四周有丝毫变化。 妖术失败了? 陈蓦暗自嘀咕着,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旗帜竟然稍稍扬起了几分。 这是…… 风? 还没等陈蓦反应过来,他忽然感觉有身后吹来一股极其强烈的风,那一阵强风卷起了地上的土尘,朝着对面的袁军士卒劈头盖脸地罩了上去。 一时间,袁军阵型大乱,面对着那夹带着尘土的强风,他们根本难以睁开眼睛,不由得,原本凶猛的攻势逐渐缓了下来,而相反的,那些曹军士卒却丝毫不受那股强风影响,毕竟他们是背对着那股强风,当然了,偶尔有几个倒霉蛋被风沙吹迷了眼睛。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股突如其来的强风对袁军士卒非常严重的阻碍,更使得方才陷入苦战当中的曹兵一改之前的疲软,趁袁军大乱之际,竟然呈现出反守为攻的局面。 “这么回事,这股风……” 站在黄河北岸的袁将公孙犊不禁皱了皱眉,他是那北岸五万弓弩手的统帅,受袁绍将令负责着压制曹兵的任务,但是由于那股自东南往西北的强风影响,他暂为统领的五万弓弩手根本无法在如此强烈的风势中将箭矢射到对岸,更何况还要射中那些敌军。 “不对劲啊……”皱了皱眉,公孙犊不得已下达了暂停射箭的指令,毕竟,即便再继续射箭,在如此强劲的风势下也无法对曹军造成损伤,只不过是白白浪费箭矢罢了,甚至于,一旦那些射出去的箭矢被那股强风吹回来,或许还会伤到自己一方的将士。 而这边一停止射箭,那边袁绍便瞧见了,当即便将公孙犊叫到了自己跟前,毕竟曹军那边尚未停止射箭,而这边公孙犊竟然敢贸然下令停止射箭,如此岂不是助长了曹军的士气? 这让袁绍不禁有些微怒。 面对着袁绍怒气冲冲的质问,公孙犊不敢怠慢,抱拳解释道,“主公明鉴,眼下强风席卷南岸,不利于弓矢,末将恐殃及我军将士,是故下令暂停射箭!” “风?”袁绍闻言愣了愣,他不是没瞧见南岸黄沙滚滚、风势滔天,但是,因为他所在的北岸被没有受到风的影响,是故,无以为风势并不是那么强烈,如今见公孙犊这么一说,得知南岸的风竟然强到连箭矢都要被吹飞,这不禁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当真有这么强么,那风势?”袁绍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两旁的旗帜,却见那些旗帜无力下垂着,心中愈发不信。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说道,“主公,此必是妖女张素素所施妖风也!” “唔?”袁绍闻言转过头来,望着说话的逢纪,惊讶说道,“区区妖术,竟能引天地之威?” 说实话,作为北方四州的君主,袁绍不是没听说过妖术,甚至于,他在冀州的宫殿之内也养着几位能够施展妖术的妖术师,用于宫廷设宴时施展一些哗众取宠的幻术,借以烘托气氛,比如说用金沙铺地、从中变出一个美人,或者凭空弄出一团火焰什么的,毕竟在道门衰败的当今,有不少不记载着道术的典籍都遗落到了民间,其中,也不乏有人借此在取悦达官贵人。 也难怪逢纪、郭图二人听闻袁绍之话后苦笑不已。 “主公府上那些妖术师,与那妖女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啊!”逢纪苦笑着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逢纪说的不错,以袁绍府上那些仅仅作用于宫廷设宴的妖术师,或许给张素素提鞋都不配,要知道张素素所掌握的,那可是六卷天书上所记载的妖术,虽然说不上有夺天地造化的威力,但是像驱引天威这种事,张素素还是能够办到的,毕竟在妖术的造诣上,张素素足以称之为第一人,即便张宁所掌握的道术,也没有张素素那样全面、那样广泛。 “竟不想传闻是真的……”袁绍闻言皱了皱眉,回顾逢纪、郭图二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可有破解之法?莫非要用黑狗血等污秽之物?” 逢纪、郭图二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虽说袁绍说的其实也没有错,毕竟天下妖术大部分都可以用黑狗血等污秽之物破解,但前提是,所破解的妖术必须是有实物的,否则,就好比眼下张素素所驱引的妖风,即便有了黑狗血,又要怎样破解?难不成还要浇到张素素身上去不成?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杀了那妖女岂不是更加便捷? 再说了,战场之上哪里去找黑狗血?等你找来黑狗血,那边早就打完了。 不得不说,用黑狗的血破解妖术,实在是最下乘、最花费时间的办法。 显然,袁绍也瞧见了逢纪、郭图那憋得通红的面色,他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见他咳嗽一声掩饰着内心的尴尬,沉声问道,“那你等可有什么好主意?” 见袁绍似乎有些动怒了,逢纪不敢怠慢,拱手说道,“主公稍安勿躁,待在下尝试一番!”说着,他俯下身,对身旁的心腹护卫低语了几句。 只见那名护卫点了点头,当即拨转马头,往大营方向。 “……”袁绍疑惑地望了一眼那名护卫的背影,继而转头望向逢纪,正要问话,却见逢纪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公恕罪,我等之前虽然听说张素素亦抵达了白马,却未曾想到此妖女竟然有这等本事……要破解此妖女所施法术,在下需要一些东西。” 袁绍这才恍然大悟,闻言点点头,再度将目光落在南岸,喃喃说道,“之前我还道黄巾贼中尽是乌合之众,如今一见,显然有些武断了,陈蓦、张素素、张白骑……孟德何其幸哉!坐居中原,故而能遇到此等良将、异士……孟德,你这家伙从小便是这么走运,真是可恶!” 逢纪、郭图二人愣了愣,他们还以为袁绍是对陈蓦、张素素生起了招揽之心,然而听到后来他们才明白,自家主公那是在发牢sao,借此表达对自己那位幼年至交曹孟德长久以来的,只不过言语间那满含怀念的语气,却叫二人不敢贸然插嘴。 大概是一刻左右光景,就在袁绍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时,那名被逢纪派往大营的心腹护卫,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还带来一系白绢、一罐朱砂,一副砚台以及一支狼毫笔,这让袁绍显然有些难以理解。 “这些东西便能破解那张素素的妖术?”袁绍不可思议地望着逢纪。 逢纪微微一笑,拱手笑道,“主公拭目以待!”说着,他翻身下马,将白绢铺在地上,随即朱砂倒入砚台,以笔蘸之,在凝眉沉思片刻后,忽然挥笔在白绢上写了大个三字。 祭风赋! 袁绍皱了皱眉,探着脖子望去,却见逢纪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挥笔在白绢上书写了一行行小字,或许是出于好奇,他小声念了出来。 “书禀上苍,于司中、司命、风师、雨师:月离于箕,风扬沙,风师驱也……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其象在天……今我主袁挥军南下,欲讨天下不臣,于黄河岸受妖女所阻,此妖女倒行逆施,竟妄图阻我正义之师,施妖法驱使此间风神……愿我意上达天听,缚蜚廉于箕下,阻风伯于楚地……阻其势、断其源,还天地本色!疾!” 随着逢纪最后一字写完,只见他丢弃手中之笔,用牙齿咬破手指,洒血于白绢之上,只见一阵清风刮过,那一系密密麻麻写满祭风之辞的白绢,竟然凭空被卷起半空,而与此同时,只见天边闪过一道白光,黄河南岸顿时风止。 “难以置信……”袁绍惊得目瞪口呆。 而与此同时,黄河南岸曹字帅旗之下,张素素正得意地望着那些袁军士卒在黑风中节节败退,尤其是方才陈蓦的那一句称赞,更是叫她心中甜蜜不已。 不过即便如此,张素素对于陈蓦所说的、与张宁和好之事依然无法认同。 毕竟张宁不是唐姬,在她面前,张素素几乎没有什么信心,无论是容貌、性格、亦或是实力,而更关键的在于,这个女人也对陈蓦报以好感,这是张素素最无法容忍的,因为,她没有自信比张宁更出色…… 反过来说,那边的张宁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对于陈蓦让她们姐妹俩和好的提议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她曾经用道术替自己算过一卦,卦象显示,她的半身日后会夺走她所有的一切,什么叫做半身?除了张素素这个同胞姐妹外,还有谁当得起这个称呼?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陈蓦在,恐怕张宁早已将张素素一身所学妖术废除了,不必怀疑,以她的实力,要篡改某个人的记忆,实在是太简单了,哪怕这个人是张素素。 当然了,前提是青州军五鬼中另外四鬼不在场,毕竟即便是张宁,在同时应付董卓、孙坚、吕布、张角这四位当初最强的武神与妖术师,她还是会感到吃力。 而陈蓦显然没有注意到两女都已经不说话了,仍旧好声好语地劝着,毕竟比起当前曹军胜利在握的局势而言,二女的关系更叫陈蓦头疼。 忽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张素素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望向黄河对岸。 或许是注意到张素素那突然间变色的表情,陈蓦愣了愣,中断了那一大段的劝说,疑惑问道,“怎么,素素?” 说到底,眼下还是在战场之上,任何事都要以曹军的胜势为主。 在陈蓦问完之后,张素素还未答话,陈蓦身旁张宁也望了一眼南岸,惊讶地说道,“被破解了呢,张天师的妖术……” 说实话,张宁这句话并没有讽刺的意思,要知道此刻的她也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张素素的实力她是认可的,要说袁绍麾下竟然有人能够破解张素素所施展的妖术,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然而,这句话在张素素听来,仿佛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说到底,这只不过是心态的问题。 “破解?”陈蓦愣了愣,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转头望向身后伫立的那杆曹字大旗,却见方才还被强风吹地飒飒作响的旗帜,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垂了下来。 “风……停了?”抬起右手却感受不到风的吹拂,陈蓦愕然地张了张嘴。 “哼!”不满地瞥了一眼张宁,张素素死死盯着黄河北岸那一袭被卷到半空的白绢,皱眉说道,“……真是小瞧了对面,没想到袁绍手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家伙!” “书祭?”陈蓦显然是没听明白。 见此,张宁低声解释道,“所谓的书祭,就是指书写一篇颂词、诗赋来请上天相助,最早是出于道家,大多用在行云布雨、偷天换日之用,是一门很高深的道法,但是在道家没落之后,这门道法便传入了民间,最过闻名的便是儒家……陈将军也听说过吧,但凡大军出征之前,都会有一位儒家中人书写一篇檄文,然后叫人传遍出征对象的境内……” “唔唔!”陈蓦点了点头。 “但是陈将军恐怕不知,这篇檄文的原稿,大多要烧给上天……浅显地说,就是向上天传达自己的意思,请上天保护此战的胜利……” “这不是迷信……啊不,我的意思是,这样有用么?”陈蓦疑问问道。 张宁闻言笑了笑,恐怕也只有她才会明白陈蓦此刻心中的想法,在思忖了一下后,点点头说道,“或许这么说陈将军不明白吧……说到底,那篇檄文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扰乱对方的军心、民心,而是书禀上苍,夺取对方的气运,倘若上天认同,则此战必胜;倘若上天不认同,则此战必败!——不过到如今,这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用以激励己方将士的士气,打击对方的士气,仅此而已,因为书祭并不是一门随随便便每个人都用运用的道法,只有受天眷的人,才能做到……” “就是说……” “简单地说,就是与上天亲近的人才能办到,一般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正气浩然、光明磊落的君子……” “别人做不到么?” “做不到……”说着,张宁似笑非笑地望向张素素,似乎是想说,像张素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哼!”张素素显然看懂了张宁的眼神,面色一冷,冷笑说道,“学那作甚,即便不用书祭之法,我一样可以驱天威为己用!” 张宁淡淡一笑,不予反驳,毕竟张素素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可以凭借道术做到那一点,哪怕是六月飞雪,只不过那个代价……着实有些沉重。 “那眼下怎么办?素素,还能再施展方才那个妖术么?”陈蓦有些着急地问道,因为他发现,在那股妖风被破解之后,原本处于下风的袁军士卒再次重组了阵势,对曹兵展开了攻势,是故,他想询问一下张素素,看看张素素是否能再施展一次方才的法术,毕竟在张素素的解释中,驱使强风相助,虽然也是天威的一种,然而比起行云布雨、电闪雷鸣等其他能够引动天威的法术,其代价却小到忽略不计,然而其效果……从方才曹兵一改之前疲软,以少敌多却能杀地袁军节节败退便足以证明。 “暂时不行了,”在陈蓦期待的目光下,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皱皱眉,有些不甘地说道,“我方才已经试过……那个破解了我法术的人很聪明,他见无法像我一样驱使风力相助,便索性将此地的风神暂时束缚住了……” “就是使能够引起风的媒介……”张宁用陈蓦最听得懂的话向他解释着,毕竟只有她知道陈蓦的来历。 陈蓦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张素素在望向黄河对岸之余,嘴角微微扬起了几分莫名笑意。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瞧瞧,你究竟有几斤几两本事!”说着,她驾驭着跨马白马走前了几步,回顾身旁黑狼骑士卒说道,“你等散开!” 那些黑狼骑士卒面面相觑,转头望了一眼士卒。 在一次的战斗中,陈蓦并没有让黑狼骑在一开场便作为先锋冲杀敌军,毕竟黑狼骑的实力有目共睹,毕竟在一开始投入使用,陈蓦更倾向于把这支精锐视为能够在最后奠定胜利、或者力挽狂澜的的力量。 “散开!”陈蓦挥了挥右手,当即,附近的黑狼骑士卒纷纷散开,都好奇地瞧着张素素,毕竟他们都知道方才那股来历不明的强风,只是眼前这位美貌的张天师所指引,如今,见她从怀中摸出一叠符纸,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 在附近包括陈蓦、张宁在内的所有聚精会神的注视下,只见张素素轻轻将手中的道符丢在面前的地上,随即默念咒语,但听一声猛兽的咆哮,那些道符竟然凭空漂浮起来,以道道闪电链接,缓缓凝聚起一头猛兽的形状。 这是…… 陈蓦不禁瞪大了眼睛。 “式神啊……”用衣袖遮在脸庞,借以阻挡因为那些闪电而吹来到土尘,张宁略感惊讶地嘀咕一句,转头过来时,见陈蓦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遂低声对他解释道,“所谓的式神,便是用道法召来那些尚未选择主人、依然飘荡在天地间的妖兽精魄,以妖力为其构筑躯体、借以驱使的法术,也是一门相当高深的法术呢……余这个meimei,真是了不得!” 陈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原以为式神那是属于某个岛国的阴阳师的法术,万万没有想到,在早前那个岛国阴阳师一千年、甚至还要早的汉朝,道家早已创出了这门道法。 就在这时,只见张素素右手一指黄河对岸,轻喝道,“去,雷光!”话音刚落,便见那只全身由道符与闪电构成的式神,竟然嗖地一声消失在了原地,以rou眼难见的速度朝着黄河北岸而去,其速度,简直比贪狼还要快,几乎到达了光速,瞬息之间便抵达了黄河,期间,那些被它身上电光所触碰到的袁军士卒,一个个都变成了焦炭,随风而逝,很是凄惨。 “这种速度……”陈蓦眼中瞳孔不禁缩了缩,看得出来,他着实被那只式神的速度吓到了,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命魂贪狼才是妖兽中速度最快的,但是方才那只式神的速度,却比贪狼还要快…… 见陈蓦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宁这次不用读心术显然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在偷笑一声后,低声说道,“陈将军误会了,贪狼确实是上古妖兽中速度最快的,方才那只式神之所以速度那么快,只是因为它已失去了rou身,仅仅由妖力构筑身体,是故,这才看起来仿佛比贪狼还要快……” 陈蓦这才释然,与张宁与张素素一样,眺望河对岸的情况,虽说这是在两军厮杀时,但是不知为何,他也十分好奇那位破解了张素素法术的人,是否有办法对付那只看起来很了不得的怪物,毕竟武人间的战斗他已经历地太多了,而妖术之间的对决,他还从未遇到过。 不得不说,战场上突然出现那样一只全身由电与符咒所组成的怪物,对于袁军士卒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毕竟从那只怪物的举动来看,它分明是曹军一方的帮凶,不曾对曹兵士卒造成任何伤害,却频频杀害袁军士卒,更有甚者,这只怪物屠杀袁军士卒的方式,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袁绍也好,逢纪、郭图也罢,他们早早地便发现了那只怪物的存在。 “元图,此乃何物?”瞪大眼睛望着那只凭空踏于黄河水面之上的怪物,袁绍愕然地询问逢纪。 不由得,逢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在死死盯着那只怪物瞧了半天后,他喃喃说道,“此乃道门式神,不过……” “实在是有些惊人了,对吧?”在旁的郭图皱眉说出了逢纪的心声。 “唔,”逢纪点了点头,一转头见袁绍满脸诧异,遂低声解释道,“主公不知,所谓的式神,在道门中大多只是当做祭神时帮忙之用,其招来的精魄,也不过是一些木精土怪,其他就是招死去的亡魂询问事物,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而张素素所招式神,却竟是上古妖兽精魄,此女实乃妖女!” “有什么不同么?”袁绍疑惑问道。 “主公且看!”逢纪抬手一指江上那只怪物,沉声说道,“寻常式神,大多一张符纸便足以驱使,然而这只妖物竟有多达十二张符纸,是故在下断言,此妖物精魄,必为流离在天地间尚未择主的上古妖兽精魄,其实力……不亚于万人敌!” “什么?!”袁绍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区区妖物,难道能抵我麾下一员猛将?” “倘若此妖物内中精魄当真是上古妖兽,多半是这样了……”逢纪皱眉点了点头,见那只式神凭空站在水面之上,用由妖力构筑的双眼扫视着这边,他心中顿时明了,压低声音回顾袁绍、郭图说道,“方才在下破了那妖女法术,彼心中不甘,故而驱使此妖物前来害我……”正说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瞧见己方列阵在江边的弓弩手,竟然用箭矢射向那只怪物。 “休要惊动它!——区区箭矢,伤不到此物的!”逢纪冲着江边的弓弩手惊声喊道, 只可惜,他的话还是迟了一步,因为在此之前,在江面督领众弓弩手的袁将公孙续,已经下达了攻击那只式神的命令,毕竟那只怪物的卖相实在是太过怖人,况且此前又在南岸杀死了不少袁军士卒,也难怪公孙续会下令将其射杀。
平心而论,作为将领,公孙续并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唯一遗憾的是,他对于道门法术的认识,实在是太过于微薄了,他或许以为,世上所有看得到的事物,都可以用弓弩来对付,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也难怪,毕竟公孙续是一位武将,他哪里知道道门法术的玄妙,再者,天下间又有哪位武将会不顾自己武艺的修行,去翻阅那些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一生也用不到的道门法典。 正如逢纪所预料的那样,北岸袁军弓弩手所射出的一阵箭雨,根本没有伤到那只妖物分毫,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毕竟此物其中的根本,那是张素素从天地之间招来的、尚未选择主人的上古妖兽精魄,而这类精魄,在融入武人的身躯后,被称为武魂,也就是命魂。 倘若这么说还无法理解,便请回想一下当初关羽在徐州与吕布交手时的景象,那时,关羽凭借着人的身躯,竟然引起了足以比拟天威的风暴,而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便来自于他的命魂,飞廉。 而如今张素素所招来的这只式神,虽然不曾选择主人,但是其实力,却恐怕丝毫不逊色与妖兽精魄融为一体的万人敌,毕竟那是精魄,除了意识与妖力都在当年那场牧野之战中丧失,其本能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换而言之,只要张素素那边不隔断妖力的输送,这只名为雷光的式神,便能展现出足以比拟生前的实力,毕竟它不像那些拥有命魂的万人敌,需要一定的时间达到某个契合度才能施展属于妖兽的那一部分的力量。 “啊!” “啊啊啊!” 不得不说,北岸的袁军将士遭了秧,面对着那只可怕的妖物,寻常士卒根本无力抗拒,单单是那只妖兽身上的电光,便足以将他们烤成焦炭,甚至于,就连一些掌握着气的将领,也不是那只怪物的对手,明明是能当下刀剑等利器的刚体,但是在那只怪物的爪牙下,却显得如薄纸一般脆弱。 “元图!”见那只妖兽在自己军中大杀特杀、毫无顾忌,袁绍又惊又怒,手捏马缰急声说道,“速速道来,可有办法对付那妖物?!” 逢纪闻言苦笑一声,因为方才祭天之举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再者,对于这方面他实在没有什么涉及,是故,他将目光望向了郭图。 “交给在下吧!”见逢纪望向自己,郭图硬着头皮接过了差事。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情愿这么做,毕竟张素素驱使这只妖物来到北岸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出方才破解她法术的人,将此人杀掉,除去后患,倘若寻常的式神也就罢了,然而看眼前这只妖物那强大的气势,足以证明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货色,万一这家伙盯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郭图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抱拳拱手对袁绍言道,“主公,此妖兽便交予在下,不过……当在下准备之时,此妖物必然会攻击在下,介时,还请主公遣一员上将阻其一二……” “唔!”袁绍点了点头,毕竟从逢纪、郭图二人凝重的表情中,他也意识到了眼前那只妖物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家伙,在望了一眼身旁,将目光从身后包括几个儿子在内的众人身上扫过后,终于在外甥高干身上停了下来。 “元才!”袁绍伸手招了招。 但见众人之中,有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六上下的年轻将领点点头,驾驭着战马来到了袁绍身旁,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体魄健壮,面色沉稳、器宇轩昂,初看便极具大将之风,不必说,此人正是袁绍在子、甥一辈中最看重的人,高干、高元才。 因为高干是袁绍疼爱的meimei所生的儿子,是故,袁绍素来对高干颇为爱护,再者,高干本人亦是相当出色,能文能武,在冀州声望极高,比起袁绍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显然要出色许许多多,甚至于,袁绍还打算叫高干担任并州刺史一职,只是碍于高干年纪尚幼,尚无经验,是故暂且叫他担任并州刺史主簿一职,只等高干在积累到足够的经验后便将其扶正。 而这一次,因为是冀、幽、并、青四州同时出兵,是故高干才在这里。 “是,舅舅!”在听闻袁绍所言之后,高干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手握一柄铁剑来到了郭图身侧,而这时,郭图已开始有所行动,只见他接手了方才逢纪那位心腹侍卫所带来的白绢,像逢纪那样,用笔蘸着朱砂在白绢上挥舞起来,不同的是,逢纪是书写祭文,而郭图,则好像是在绘画着某种仿佛蛟蛇一般猛兽。 很显然,袁绍之前不明白逢纪在做什么,此刻显然不会明白郭图的举动,见此,逢纪在他身旁低声解释道,“此乃墨绘拟兽之法,百余年前亦属道门法术之一,如今流入我儒家,儒家士子皆习此以自保……” 而就在他像袁绍解释的同时,那只正在黄河北岸大肆屠杀袁军将士的妖兽,忽然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竟然丢下了它所屠杀的对象,朝着郭图飞奔而来,转眼间便到了郭图面前。 说实话,郭图其实也感觉到了,然而他却不敢有所分心,毕竟这门法术一要讲究全神贯注,二要讲究一气呵成,是故,即便那只式神已逼近眼前,他手中的笔也不曾有所停顿。 “元才!”袁绍急呼一声。 其实根本不必袁绍提醒,高干早已朝着那只式神迎了上去,只见他大吼一声,浑身戾气暴涨,尤其他手中那柄铁剑,更是绽放着耀眼的黑色光芒。 “铛!” 一声如同撞钟般的巨响,高干看准时机,将手中灌注着戾气的铁剑狠狠砍在迎面而来的妖物身上,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只明明没有实体的妖兽仿佛铜皮铁骨般,虽说也退后了一步,但是,它竟然硬生生将高干手中的铁剑弹开了。 “不好!”逢纪面色猛变,因为他看到,那只妖兽几乎已经要甩开高干,冲向郭图。 而就在这时,只见高干眼神一变,竟丢弃了手中的铁剑,单凭双手硬是抓住那只妖兽由妖力所凝聚而成的犄角。 “嘶嘶……” 妖兽身上的电光侵蚀着高干的双手,然而,高干竟然凭借着戾气分毫不退。 或许这个天下当真不乏少年英杰吧,如同陈蓦、张辽一样,高干竟然也拥有着万人敌级实力,难怪袁绍这般看重他,并且看重他的程度甚至要超过自己那几个儿子。 “不愧是高干将军!”见高干硬生生拦下了那只妖兽,逢纪着实松了口气,毕竟一旦要那只妖兽甩开了高干,那么等待郭图的,恐怕也只有死这一条路了,毕竟像他们这些出身儒家的谋士,即便也掌握着一些用以自保的法术,但终究比不过武人。 “元才,做得好!”袁绍毫不吝啬地赞扬着。 不过说实话,高干此刻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虽说他成功地挡住了那只妖兽,但着实是使出了十二分力。 “郭大夫,末将快支撑不住了!”高干咬着牙坚持着。 “就要……好了!” 伴随着郭图一声惊呼,他手中那挥舞不停的笔顿了顿,随即,只见他抬起笔在画中蛟蛇的眼睛上一点,当即,只听一声仿佛龙吟般的咆哮,那一条通体乌黑的黑蛟竟然好似活了一般,嗖地一声窜出了白绢,在郭图一指之间,朝着那只名为雷光的虎形式神飞去。 袁绍惊地无以复加,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哪里见识过这般玄妙的法术。 也难怪,毕竟墨绘拟兽之法与书祭一样,虽说早前都是由道门流入儒家的道门法术,但是随着儒家士子的改良、研究之后,已成为儒家中人密不外传、留以自保的法术之一。 当然了,也不是说道门已经遗失了这门法术,毕竟在东汉末这段历史中,左慈这位道门之中赫赫有名的道人,便曾经在中原霸主曹cao的面前用这个法术画了一条龙,借此好生吓唬了曹cao一番。 “高将军且退后吧!”郭图提醒着高干。 见此,高干深深吸了口气,暴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逼退了眼前那只妖兽,随即,他忽然惊见身旁窜过一条黑影,将那只浑身闪着电光的妖兽紧紧裹住,细细一看,那竟是一条通体乌黑的蛟蛇。 不得不说,张素素所招来的那只式神,确实是拥有极强的实力,毕竟除了高干这拥有万人敌水准的将领外,其余人等在这只妖兽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但不可思议的是,郭图用朱砂所绘那条蛟蛇,竟然能够与其打得不相上下,实在是难以置信。 “吼!” “嘶嘶……” 在黄河北岸无数袁军将士愕然的目光下,那两只妖兽互相撕咬着,从天上打到地下,地下打到水里,打地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只见那只名为雷光的妖兽全身绽放着极其强烈的电光,看得郭图额头冷汗直冒,抬手一指那蛟蛇。 “疾!” 话音刚落,那条蛟蛇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似的,在用身躯将那只妖兽紧紧缠绕后,一下子钻入了黄河,还没等袁绍等人反应过来,江面上顿时散开一片电光,首当其冲,那些正顺着浮桥渡河的袁军士卒更是遭了秧,便那道雷霆电死了一大片,噗通噗通调入河中。 更有甚者,黄河内的湍急的水面更是凭空升起了一道足足有十几丈高的水柱,伴随着那道水柱,隐约可见有好些张画有诡异符号的符纸正快速变成灰屑。 “呼!”郭图长长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而与此同时,远在其数百丈以外的黄河南岸,张素素紧紧皱起了双眉,看得出来,此刻的她,心情很是恶劣。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