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饮酒讲求器皿
第八十二章饮酒讲求器皿 这日,洛阳城最出名的一家酒馆。 一位身背长剑的年轻人和一位手拿折扇的中年文士正在边饮边谈论、相谈甚欢。这两人便是穿云剑杨云和忘忧谷七贤中的风流书生。 只听杨云道:“尧舜千钟,孔子百觚,古人饮酒,吾今闻之亦感痛快。” 书生道:“尧不千钟,无以建太平。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可见饮酒与政治、文化早已联系在一起了。” 东方未明恰好也来到酒馆,见状暗忖道:“是书生跟杨云兄……原来他们认识啊?不知道他们文诌诌的说些什么?且在一旁听听吧。”由于好奇心,是以没有进入酒馆打招呼。 杨云又道:“兄台高见,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酒神杜康呢!” 书生道:“贤弟错了,《说文解字》之中有古者仪狄做酒醪,禹尝之而美遂疏仪狄、杜康作秫酒。可见真正的酒神是仪狄。” “在下认为不然。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乐仕宦,唯重杜康;若非杜康造酒,何以名气如此之大?” “非也非也,贤弟莫以名气论真假!” 杨云仍是不服:“照兄台之言,莫非古人欺我? 这些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东方未明听得甚是无聊,竟然当成了催眠曲,在酒馆外打起了哈欠。 这时,酒馆进来一位长相俊美、风度翩翩的俊公子哥,优雅地道:“两位大哥不要伤了和气,君不见《说文解字》中禹尝之而美,遂疏仪狄、杜康作秫酒?晋陶渊明更是说的形象,仪狄造,杜康润色之,可见两位都说得有理。” 书生顿觉释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这位公子说的有道理啊,完全没办法反驳呢。”然后又向杨云道:“贤弟,方才是愚兄不是,愚兄自罚三杯。” 杨云亦觉释然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小弟固执己见,亦有不对之处,小弟也自罚三杯。” 俊公子哥微微一笑,道:“两位大哥能够达成共识,实在太好了!” 三杯下肚之后,杨云起身道:“小弟还有事情要办,不便多饮,就此告辞!这位公子,今日多谢指教。” 书生亦起身道:“愚兄也有要事待办,咱们后会有期!这位公子,他日有缘,咱们也好好喝上一杯!” 俊公子哥抱拳道:“两位大哥慢走!” 东方未明本已昏昏欲睡,方才听到那俊公子哥的一番言论,又已醒转,暗道:“原来酒道还有这些典故,真是长知识了。不过,那个俊公子哥儿,似乎有些眼熟啊……啊!是他!那个对江瑜告密的姓风的小白脸!” 东方未明正在思考间,那位姓风的俊公子哥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东方未明面前,招呼道:“又见面了,东方公子。” 东方未明似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白脸会突然过来跟他打招呼,忙道:“吓!你、你好,呵呵……呵呵……兄台真是好记性啊!”声音颇不自然。 俊公子哥道:“逍遥谷东方少侠武艺高强,样貌俊朗,实乃人中龙凤也。这样优秀的少年英雄,只怕要忘记也不容易吧?” 东方未明淡然道:“哦……是这样么?”心中却对这俊公子哥虚伪奉承的话甚感反感,虽然他也是个爱听夸奖的人,但对这种矫揉造作式的毫无诚意的掐媚奉承却是极不顺耳。心中暗道:“这公子哥儿跟江瑜那狡猾jian诈的小子既是一道,说的话可不能当真,我得多加提防。” 俊公子哥又道:“虽然在下与东方公子仅有一面之雅,但对于东方公子一直很是倾慕。今日既然有幸相见,一定要请东方公子喝上一杯,不知公子肯不肯赏面?” 东方未明虽然对这位说话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味的俊公子哥很没好感,但暗忖道:“江瑜那jian诈小子的约我都敢赴了,还怕你这小白脸不成?喝就喝,且看他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道:“既然……兄台热情邀约,在下若不赏面,忒也说不过去了。请!” 俊公子哥淡淡地道:“东方公子请!” 酒上来后,东方未明酒瘾又上窜,竟然忘了小心提防的警觉,没了杨云的提醒,又开始大碗牛饮起来。边喝边道:“好酒!这关外白酒可真是够劲啊!”俗话说,喝酒误事,还真是不错。 俊公子哥却只看不饮,忽然叹了口气道:“唉!甚憾,甚憾!” 东方未明不解道:“甚憾什么?”心中暗道:“这家伙又在装模作样了。” 俊公子哥淡淡地道:“此处虽有好酒,却无好器皿,所以在下才说甚憾。” 东方未明讶异道:“喝酒还讲求器皿,有这等事?这小店也只有些粗碗粗盏,兄台就将就着喝吧。” 俊公子哥一本正经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饮酒须得讲究酒具,喝什么酒,使用什么酒杯。喝汾酒当用玉杯。唐人诗有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 “哦?”东方未明暗忖道:“好像有些门道?” 俊公子哥继续道:“这一坛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的,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诚不我欺。” 东方未明竟被他说的来了兴趣,道:“哦,有意思。”心中暗道:“这姓风的公子哥儿倒是蛮有学问的。” 俊公子哥继续侃侃而谈:“至于饮葡萄酒嘛,当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艳红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岳武穆词云: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饮匈奴血,岂不壮哉!” 东方未明被调动了豪情,笑道:“不错、不错!这笑谈渴饮匈奴血,的确是豪情干云!还有么?我感觉挺有意思的。” 俊公子哥微微一笑,又道:“再来说说高粱跟米酒吧。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夏禹时仪狄左酒,禹饮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了。饮这高粱酒,须用青铜酒爵,始有古意。至于米酒呢,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 东方未明由衷佩服道:“哈哈,好啊好啊!原来兄台这般博学。在下今天真是长知识了,原来这酒浆跟酒具之间,还有这么多考究,佩服佩服!”这段时间,他已对这俊公子哥的印象大为改观了。 俊公子哥淡淡地道:“公子见笑了。在下这些知识,也是从黄河老祖所著的酒经中习来。是前人厉害,而非在下博学。” 东方未明豪气道:“客气什么!来来,从你这儿学了这么多知识,我敬你一杯……啊,我忘了你没有好器皿不喝酒啊,哈哈,真是不好意思,你只能看我喝了。” 俊公子哥一本正经地道:“看人喝酒,其实比自己喝酒还要有趣。” 东方未明好奇道:“有这种事?”现在他觉得这位姓风的俊公子哥甚是有趣,不知道又会说出一番什么古怪的理论来。 俊公子哥从容道:“所谓酒品好,人品就好。观察一个人喝酒时的表现,自然也能得知他的为人如何,这还不够有意思么?”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东方未明不禁笑道:“是吗?哈哈哈!那兄台看在下人品如何?” 俊公子哥似是很认真地道:“东方公子为人侠胆心善,重情重义。人品自然是很俊雅的。” 东方未明虽然对这位说话怪里怪气,古怪理论一大堆的俊公子哥很有戒心,但这番话却很对他心意,登时对他好感大起,高兴道:“你其实是个好家伙啊,我真是误会你了。” 俊公子哥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不以为意道:“公子原来认为我是一个坏家伙么?”
“啊……”东方未明心头一惊,发觉竟然跟他聊的尽兴,一不留神把心中想法说漏嘴了,顿时大感窘迫,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直说因为他向江瑜告密自己监视过江瑜的缘故吧。 俊公子哥淡然道:“开玩笑的,公子不必介怀。”忽然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在下记得东方兄上次见到本人时,说过觉得在下有点面熟,莫非我长得像东方兄的一位熟识朋友?” 东方未明已有八分酒意,便笑道:“哈哈,不错,不错!不过并非是熟识的朋友。” 俊公子哥好奇道:“哦,那人不是东方兄熟识的朋友?” 东方未明略带醉意地笑道:“哈哈,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其实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两次都只是惊鸿一瞥,并没有真的见过面。” 俊公子哥讶异道:“为何没有见过面?” 东方未明有些失落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他是不想见我吧,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 俊公子哥神情有些奇特,淡淡地道:“东方公子似是很想再见到他?” “嗯……嗯!不错……我想再见他一面,好亲自像他道谢!” 俊公子哥好奇道:“道谢?东方未明要谢他什么?” “当然是……谢他的相助之情了!说起来……如果没有他,我只怕已经伤在陕北十三雁的仇霸手中了,没有他,我也不会打赢江湖四恶中的‘赌’!” 俊公子哥面色微微一变,似有些感触,旋即又神色如常,道:“哦,东方公子果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下十分钦慕。” “哦……是吗?呵呵……” 俊公子哥忽然面露凝重之色,道:“东方兄,倘若你见到他时,却发现……你们站在敌对的立场……你会怎么做?” 东方未明抬头看着他,不解道:“风兄何以会如此一问?” 俊公子哥淡然道:“没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 东方未明从未想过这个,迟疑道:“应该不会吧……我看那位仁兄不像是个jian邪之人,又怎会跟我立场敌对呢??” 俊公子哥淡淡地道:“我是说如果,万一真是这样呢?东方兄会怎么做?” “这个……这个……”东方未明想了想,断然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他为敌的!” 俊公子哥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复杂,道:“我想你那位朋友听到东方兄这么说,一定会很欣慰的。” 东方未明摇摇晃晃道:“呵呵……不说这个了,继续喝酒!” 俊公子哥看着大碗牛饮的东方未明,始终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不再言语。 半晌后,俊公子哥道:“时间不早了,请恕在下先行离开,下回再与公子同桌共饮。” 东方未明提醒道:“那你可要记得自己带上那些酒具,否则你又要看我喝酒啦!” 俊公子哥淡淡地道:“那也不坏啊,东方公子,告辞!”说着,一拱手便离开了。 姓风的俊公子哥走后,东方未明暗忖道:“虽然这家伙有些装模作样,不过还算是个真诚的人,不知道他与江瑜到底有什么干系!又为何会问我刚才那些话?说起来,真想早日见到那位神秘人,好揭开这个谜底!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相助于我?”始终有谜底解不开,憋在心里其实也挺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