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动荡的帝都（四）
第一百七十三章动荡的帝都（四） 两人的心神于是重新转移到艾薇儿身上的刻纹之上，时间悄然飞逝，随着艾薇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芙蕾雅的指尖渐渐聚集起被剥离开来的黑色丝状物。 悬停的黑灰仿佛凝滞着时间般汇集在她的指尖，跟着又卷了起来，变成一个透着光与影的黑色珠子，她的目光转向艾薇儿的背后，镶嵌在光滑的肌肤上的刻纹已消失了大半，比起之前那仿佛枝叶帮密集的状态要稀疏许多。 “仿佛诅咒一样折磨着我的，就是你手上的小小珠子。”感觉到芙蕾雅已经停下手上的动作，艾薇儿便拉上裙子，苍白着的脸色仿佛大病一场，额头残留着的汗迹贴着发丝，唯有眼睛之上的神采，与虚弱截然相反，看不出丝毫的病气，她于是朝着珠子伸出手，芙蕾雅却陡然将黑色的珠子握在掌心：“嗯？” “小珠子？”她看了一眼艾薇儿满是疑惑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面对这种超乎想象之外的东西，就算是已经去世的大魔女也必须小心翼翼，更何况你和我了，这种东西……已经属于时序的领域，那是黑耀遗留的产物啊。” “时序……” “怎么？关于黑耀的知识，上一任的魔女没有跟你说起吗？” “你觉得我应该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艾薇儿挑了挑眉毛，语气之中夹带着嘲讽：“托你的福，几乎上一任弥留的魔女们超过半数都隐居不过问世事，红莲藏身在大陆西边的火山，在灼热的岩浆底层与火精灵为伴，雪凛虽然还在西斯提亚，却唤来冰雪将北方山脉隔绝，银姬移居希罗北边的小城，即使与她书信来往的人也完全找不到她住所，几乎断绝的魔女传承，你觉得被隐藏在历史缝隙的秘辛我还能知道几分。” “哎呀呀，听到的名字都甚为熟悉，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们竟然都还活着呢。” 芙蕾雅遂笑着引开话题，她装作听不出艾薇儿话里的嘲弄，弥留自上一代的因缘，在艾薇儿看来，自己无论站在哪一方，又有怎样的苦衷，都是不可被原谅的背叛者吧。 对于不能理解的人，即使如何费尽心思地极尽花言巧语，换来的不过是冷眼相待，这是她早已看清的事实，而且……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愿意这么简单就得到原谅，种下的苦果，如果不是深刻到每每在噩梦中潘然惊醒，便也无法得到与苦涩所应该对等的厚重。 芙蕾雅于是起身告辞，艾薇儿没有挽留，虽然她知道如果不是芙蕾雅帮助的话，发作的刻纹会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将她剩余的“时间”蒸发殆尽。 她冷漠地对待芙蕾雅的救命之恩，不会有感激之情，尽管……她并不是对时序所属的异术毫不知情，在芙蕾雅面前表现出的无知，更多的是试探，她远比后者的想象中要了解的更多，包括守之一族与魔女的纠葛，以及关于黑耀贤者艾雷思的遗物。 艾薇儿望着芙蕾雅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她没有将了解到的东西告诉芙蕾雅，遥望着芙蕾雅的背影，她的眼睛中透露出复杂而犹豫，她是在艾特拉斯的艾雷思遗迹遇到守之一族，原本应该被寄存在黑木森林的【黑之钥】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目光闪烁地注视着芙蕾雅，直到她步入屋外漆黑的通道，身影扭曲着消失在视线内，她也依然没有说出半句，至于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她叹息着转向挂在屋内镜子之中的自己。 …… ******************************************************************************************************* 帝都紫荆花之语—— 位置是距离中央大街最远的街角，那是一间四层楼高的建筑，由纳尔亚斯老式建筑体改造起来的小楼，尽管是充满历史味道的老式建筑，在旁人看来，也是应随着泛黄的日子而一起陷入回忆的小楼却意外地令人感到精美，从内到外，不管是摆饰与装潢，都充满了令人叹服的美感，即使坐落在看似与繁华无缘的一角，小楼却意外地拥有相当高的人气，贵族小姐与夫人成双结对地出入，时常可以目睹到仅从动作就可以分辨出来有着高贵身份的男子，这便是科洛贝恩的紫荆花之语店址。 住在附近的平民喜欢偶尔到这里逛一逛，毕竟只要透过窗口，便可以看到据说是象征时尚的衣物，无论是具备相当暴露度的华丽长裙，亦或是典雅保守的长袖衣，尽管铭牌上标注的天价是他们所不能想象的，哪怕是居住在纳尔亚斯的帝都，他们一辈子能够赚到的米拉加起来也买不起，所以便只能在幻想中想象着穿戴上紫荆花之语的衣服，另外，他们也不是全然冲着衣服而来。 “嚯啦，你们又跑过来了，是不是又想让翠把你们修理一顿再丢出去？”从中央大街回来的米缇和沈逸经过门口时，恰好看到几名躲在角落的青年，米缇扭过头，双手叉腰凶狠地向着几人吼道。 “咦~~是米缇，快跑啊！” “喂喂，等等我，等等我。” “你你你们……竟然把我丢下，我们的生死情谊跑到哪里去了……可恶的米缇，竟让把我们兄弟情破坏得干干净净……” “再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话，我就要喊人哦！” “诶！！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紧跟着又是落荒而逃。 沈逸看着将三名青年吓跑的米缇摇了摇头，注意到他的视线，米缇吐了吐舌头，在拜托他将酒箱搬到小楼之后便离开了，留下他独自一人，这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吗？他暗暗摇头，感觉却也不坏。 门口听到动静的翠于是出来帮忙，沈逸连说不用，后者却执意走到面前，抬起酒箱，他的目光于是自然地落在身前的翠身上，不自觉地打量起来，银色的头发下是一副清冷的面容，与米缇的活泼，抑或是兰娅喜欢恶作剧的性格相比，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极端，而且……刚刚米缇正是用她的名头吓退躲在紫荆花之语门外的青年，沈逸很难想象得出翠将人绑起来狠狠修理的画面。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翠歪着头，疑惑地作出询问，沈逸连忙摇头，旋即将视线从翠的身上移开，远远望过去，恰巧看到从街道一侧回来的芙蕾雅，美艳的侧脸没有了平时的笑容，反而是露出自沈逸认识以来，相当少见的深思状。 便在这时候，胸口的黑色钥匙倏而跳动了一下，沈逸下意识地捂着胸口，眉头不经意间皱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芙蕾雅也仿佛生出感应般望向沈逸，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