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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动荡的帝都(八)

    第一百七十七章动荡的帝都(八)

    紫荆花之语——

    等到了第二天,从沉睡中苏醒时,已是中午时分,沈逸摇了摇脑袋,残留在感官上的是伴随着晕眩感的疼痛,呜嗯,不行,头好痛,他揉着额头,企图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沉重的脑袋唯一记得的是芙蕾雅小酌一番的提议,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空了的酒瓶,以及桌子上泛着些许酒渍的两个高酒杯,脸上跟着露出苦笑,他是彻底被灌醉了。

    宿醉的感觉并不美妙,他在心中嘀咕着,只是,尽管头痛难忍,身体却是意外地觉得舒坦,走到紫荆花之语馆邸的一楼,并没有遇到芙蕾雅,就连米缇与翠也不见踪影,只剩下穿着紫色旗袍的看板娘兰娅,卷曲着的金色长发下是一双透着揶揄的双眼。

    “阿逸起得好晚哦~~嘻嘻,好可疑,好可疑。”

    “嗯……这窃笑的眼神,唉,明明不露出这样的表情,会是一名大美人来着,唉……”他叹息着呢喃道,不过即使脸上露出明显不符合她气质的笑容,也无损她精致的五官带来的美感,沈逸于是转向她:“我说兰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啦,昨晚我可是没有看到夫人偷偷溜到阿逸的房间里的哦,放心,安心,这件事我是不会跟米缇说起,哎呀呀,只是阿逸如果还想对翠伸出魔爪怎么办呢,不会连我也想一并收入后宫吧……想想就令人害怕呢。”兰娅捂着泛红的脸颊扭捏着自言自语。

    “这……什么跟什么。”

    一头雾水的沈逸最终还是没有听懂话语之中的意思,前半句还算正常,她似乎在见到芙蕾雅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脑补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至于后半句,就完全是腐女的思维领域了吧,旋即从她的口中,沈逸得知了芙蕾雅一早就出门的消息,米缇和翠则是被芙蕾雅指使去另一条街区,至于所为何事,沈逸没有过问。

    在科洛贝恩已经逗留三天,时间或许不算长,然而对于沈逸来说,这三天绝对不算短,就在他想着老皇帝什么时候会召见自己之际,宫廷终于传来了口令。

    ……

    刺耳的叫嚷在耳边回响,被血腥的味道刺激而醒来的是仿佛失去理智的狂热,混杂着欢呼与倒彩,就在那灯光映射的,名为舞台,实为牢笼的场上,惨烈的厮杀正在上演。

    沈逸见到传闻中与凯撒齐名的洛伦斯时,便是在充斥着暗色调的地下斗场最高席,面容算不上威严,五官或许更多偏向于柔和的中年男子便坐在自己身前。

    “洛伦斯殿下……”

    “嗯,坐下吧。”

    洛伦斯淡漠地回应,并没有起身,是因为场中的比斗到了扣人心弦的瞬间吗?他暗暗地猜测着,令人感到轻慢的态度却没有引起沈逸的不快,就好像他无法体会地下斗场的厮杀有何精彩,于是暗中打量眼前纳尔亚斯的皇帝。

    他是与凯撒完全相反的另一类统治者,比起暴怒的熊王,从洛伦斯的身上,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咄咄逼人的气场,在那张条棱分明的脸上也完完全全找不到与伊莎贝拉相似的地方,只是……他回想起踏入最高席的房间时,守在门外神色精硕的卫兵,毫无疑问,这个中年人便是纳尔亚斯的皇帝,也是伊莎贝拉的父亲。

    沈逸旋即站在洛伦斯身后看向场中,尽管已经开口允许自己坐下,整个席位之中却只有洛伦斯身下的椅子,他并不知道他所指的坐下是客套之语,还是另有深意。

    此时地下斗场上演的是一名人类战士与牛头兽人的争斗,一方是连续战斗了数场,折掉半个牛角的兽人,破烂的衣服之下,是遮掩不住的伤口,从胸口裂开的口子冒着血,滴到了脚下,另一方之趾高气扬的人类斗士,穿着华丽重骑盔甲,扛着的巨剑,叫嚷热浪涌起的瞬间,两人碰撞在一起。

    “仔细看清楚了,这就是兽人与人类的过去与现状,同时也是未来。”他淡淡地开口,却完全感觉不到语气中压迫,更像是感慨着随口道来。

    沈逸并不打算开口,他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将厮杀当成趣味观赏的兴致。

    拼斗的结果以人类斗士横扫着巨剑落空,被兽人抓住空隙而撞飞宣告结束,倒在地上胸前盔甲凹陷进去的人类斗士口吐鲜血,赤红双眼的兽人想要追击,身后的铁链却骤然绷紧,将怒吼的他拉回笼子里。

    洛伦斯于是收回目光,从椅子上站起,转向沈逸,尽管身上没有透露出任何摄人的气魄,他却让沈逸隐隐感觉到危险,那是与凯撒截然相反的危险意味,如果说凯撒是将军的话,那眼前的洛伦斯毫无疑问便是政客,习惯性地将自己的深意掩藏在重重的迷雾之中。

    “沈逸,还是说我应该叫你贪狼?”微微张开的双眼落在自己的身上,好像半睡半醒的狮子般低语。

    “叫我沈逸吧……”

    “沈逸吗?嗯,真是奇怪的名字,我原本以为你会选择贪狼。”他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着沈逸:“毕竟在真武竞上扬名的人是贪狼,而不是沈逸,即使是我,再年轻一点,也会沉迷与被欢呼声所充斥的万人敬仰,那往往意味着荣誉与地位,仅仅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了,谨慎的人往往都背负着巨大秘密,你说是不是?年轻的后辈。”

    “……”

    沈逸旋即回以沉默,他并没有因为洛伦斯的身份而迟疑,也没有动摇,尽管在提到秘密之时,洛伦斯整个人气场陡变,压在双肩的压力如若实质,黑色眼睛却一如往常,仿佛如水般清澈,便是心若明镜,止水不惊。

    “不想说,所谓沉默是金吗?如果是担心我会因此而追究的话,大可不必,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秘密,哪怕是我也不例外。”短暂的沉默之后,压力骤然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对他进行过试探般,洛伦斯的头微微偏转:“我不会追究你的秘密,严刑拷打这种事情,凯撒做得多,换来的不过一时的敬畏,只是……另一件事,我似乎听说你与兽人来往频繁。”

    “……”

    “这很不好,不管出于同情,还是基于其他什么,忘掉这种对兽人无谓的感情,这是忠告,也是……长者的劝诫吧。”他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跟着收敛起来:“当然,这些统统都不是今天的目的,真正引起我兴趣的,是令我的女儿——帝国的紫罗兰所倾心的男子到底长什么模样,我想知道的,是如何英伟的男子,才会令得帝国公主抗拒她父亲的命令。”他冷漠地说着,到得最后,语气已经变得森寒无比。

    只是面对帝国皇帝的怒火,沈逸却不为所动,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脑海中想起的是伊莎贝拉,那一个轻轻吻上他嘴唇的固执女孩:“……她有自由的权利。”

    “……”沉默的一方旋即变成了洛伦斯,笼罩在身上的杀意也消失不见,许久之后,沈逸才听到洛伦斯那似是感叹,有似是断言地话语:“她没有自由,只有义务……公主的义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