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酷刑
第二天诏狱变成了炼狱,因为许显纯开始提审犯人了。在同室狱友都被活着提出却不见被提回后,众人沉默了,恐惧的情绪在他们心中蔓延,但谁也没说出来。 终于,轮到了杨涟。 许显纯拿出了那份伪造汪文言的证词,问: “熊廷弼是如何行贿的?” 杨涟答:“辽阳失陷前,我就曾上书弹劾此人,他战败后,我怎会帮他出狱?文书尚在可以对质。” 许显纯无语。 很明显,许锦衣卫背地耍阴招有水平,当面胡扯还差点,既然无法在沉默中成功,只能在沉默中变态: “用刑!” 杨涟的反应很直接: “用什么刑?大不了一死而已!” 许显纯想让他死,但他必须找到死的理由。 拷打如期进行,拷打规律是每五天一次,卢象升就看到那个瘦弱的老头过几天便被拉出去毒打一次,但杨涟的下颌脱落,牙齿打掉,却依旧无一字供词。 于是许显纯用上了秘密武器——钢刷,刷的是rou,几次下来,杨涟体无完肤,他的身上的rou被刷的像发丝一般仍然“骂不绝口”,死不低头。 在一次严酷的拷打后,杨涟回到监房,用颤抖残破的手写下了《告岳武穆疏》。 在这封文书中,杨涟没有无助的报怨,也没有愤怒的咒骂,他说: “此行定知不测,自受已是甘心。” “涟一身一家其何足道,而国家大体大势所伤实多。” 昏暗的牢房中,惨无人道的迫害,无法形容的痛苦,死亡边缘的挣扎,却没有仇恨,没有愤懑。 只有坦然,从容,以天下为己任。 在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后,许显纯终于认识到,要让这个人低头认罪,是绝不可能的。 栽赃不管用的时候,暗杀就上场了。 许显纯接到了指令,他信心十足地表示,杨涟将死在他的监狱里,悄无声息,他的冤屈和酷刑将随他而去,鲜有人知。 事实确实如此,朝廷内外只知道杨涟有经济问题,被弄进去了,所谓拷打、折磨,闻所未闻。 对于这一点,杨涟自己也很清楚,他可以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在暗无天日的监房中,杨涟用被打得几近残废的手,颤抖地写下了两千字的绝笔遗书。在遗书中,他写下了事情的真相,以及自己坎坷的一生。 遗书写完了,却没用,因为送不出去。 为保证杨涟死得不清不楚,许显纯加派人手,经常检查杨涟的牢房,如无意外,这封绝笔最终会落入许显纯手中,成为灶台的燃料。
于是,杨涟将这封绝笔交给了同批入狱的东林党人顾大章。 顾大章接受了,但他也没办法,因为他也是东林重犯,如果杨涟被杀,他必难逃一死。且此封绝笔太过重要,如若窝藏必成为阉党的死敌,但只要他还活一天他就要好好保管这封遗书一天。 ———————— 天启五年二月二十五日,窗外是还把新桃换旧桃的新年景象,窗内却是一番地狱般的景象——许显纯开始谋杀了。 不能留下证据,所以不能刀砍,不能剑刺,不能有明显的皮外伤。于是许显纯用铜锤砸杨涟的胸膛,几乎砸断了他的所有肋骨。 然而杨涟没有死。只是这次他连走都不能,是被抬了回来。卢象升看着这个多日以来这间牢房内仅存的狱友,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别人穿越后的那种神奇的能力,他身边的人,不是被搞的家破人亡,就是受尽冤屈,不公、不义横行人间,难道这就是自己向往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