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小盗仙与老盗仙
盗仙一边喝酒，一边望着自己这一位懂事而又调皮，明理却又蛮横的女儿，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用筷子给小苏婉儿夹了些精细的瘦rou，笑着说道：“你？你怎么不说你是多管闲事？” “父亲，我怎么就多管闲事了，你难道认为这幽魂宗的宗主真的那么好对付吗？”小苏婉儿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父亲瞧不起自己，她从小就决定要成为父亲这样的逍遥英雄，放纵逍遥却又不失本色。 “我当然知道不好对付，所以才叫你来帮我嘛！”盗仙其实知道这丫头只会碍手碍脚，但是为了锻炼她与鼓励她，盗仙必须这样说。 苏婉儿一边小酌，一边笑道：“这一次我陪父亲出百花谷，本就是来替父亲解忧的，我也想试试这斩除jian佞，究竟怎样有趣。“ 盗仙叹了口气，想起这乖张调皮的女儿，他还真是拿着头痛，如若不让她出来，定然独自在家心生埋怨，如若放她出来，自己在这黑白两道的晋国江湖上已经拥有足够多的敌手，结下了不少梁子，让他担心那些仇人拿她开刀，不过既然出来了，也没有理由再让她回去，只好叹息说道：”我真不该让你出来，让你出来你就假装我去盗人家的银雪，你可知道那是千古名驹，司马家族的长老纵然仗势欺人，但是他的族长在晋国颇有贤德，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也好歹给他一个面子。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手偷盗了。“ 盗仙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这一个对手，倒是忽然怀念起来。 如同他这样的男人，特别喜欢怀念对手，尤其是一生的对手。 ”父亲，你怎么也替他说话，我还记得当年他在那大会上发誓要除掉你，这么jian诈的人，我们不找他算账就算不错了，为什么父亲还如此记挂他！“小苏婉儿一阵不解，疑惑问道。 盗仙摸了摸她的头，原来除了逍遥，这个男子还有仁慈与和蔼的一面，”小丫头，你还太小，不太懂这其中的道理，他若是真的想要除掉我，你恐怕没有机会出生了。“ ”为什么？“小盗仙一脸茫然。 ”不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就好了，就如同你认为赵羽天那小子是好人一样。“ ”他可不是小子！“ 盗仙豁达一笑，笑得很灿烂，”这么快就替他说话了？“ 苏婉儿嘟着嘴，不理他。 父女二人实在有趣极了。 ”这也难怪，除了我之外，你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豁达的男人，晋国的男人斤斤计较惯了，这赵羽天居然能够如此豁达，真是难得，真是一个难得的人。“ 盗仙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他平生偷盗多年，每一次被他盗的金主无一不是又气又恼，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甚至花钱去请一些杀手来除掉自己，只是单纯地为了解开心头之恨，而这一位赵羽天倒是一个奇人，“自己”偷了他的银雪，不记恨反而豁达大笑，想要与自己交朋友。 说起来，盗仙也觉得这一个赵羽天有些不可思议。 既然对方对自己如此尊敬，盗仙也就索**他这一个朋友。 倒是苏婉儿小脸一片绯红，”说什么呢？我这辈子都不要喜欢男人，没意思。“ 盗仙一面把玩着他那两片小胡子，一面笑道：“不亏是我的女儿，逍遥一生，浪迹天涯，这可是你说的，我希望你不要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盗仙摆弄着自己两片小胡子，逍遥极了。 盗仙之所以这样说，那也是因为这小丫头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至于她是如何出生的，她的母亲苏馨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现在还无从得知。不过盗仙纵然有四个红颜知己，但却只有这一位女儿。 赵羽天如若知道，也永远没有办法琢磨透了，这些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她们仅仅因为盗仙长得俊逸而已，更或者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故事？ 现在的赵羽天还在修炼，他也迟早会弄明白这一切的缘由。 盗仙喝了一口酒，忽然想起这小丫头居然练就了如此出神入化的风元武技，一口气将这些宵小之辈的心脏击出，这样的武功除了那刘落樱，还有谁肯教给他如此歹毒的武功？盗仙想起这名字“疾风摧心手”，真是技如其名。 盗仙想起这些不得不问道：”你为什么一口气就将他们杀了。“ “难道他们不该杀？”小苏婉儿又一阵纳闷，心中琢磨着杀坏人难道都有错？ “当然该杀，但是你应该向他们问清楚再杀。”盗仙一边说，一边继续为她挑选盘中最好的精细rou。 “问清楚再杀？父亲难道不知道吗？那一群小喽啰就算抓住他们，他们也绝不会说。” 盗仙轻声一笑，自己这女儿所说的倒是事实，只不过这样的话从这小丫头嘴里说出来，感觉却有些异样，他觉着像自己女儿这样一位乖巧可爱的精灵，竟然喜欢手沾血腥，这很不应该。 甚至他觉着自己做父亲都很失败，居然让这样漂亮的精灵手里沾上人命。 盗仙忽然想要扭转他的思想，劝慰道：“你怎么知道？我真应该称你为小盗仙了。” 苏婉儿眼珠子一转，嫣然一笑，“老盗仙，你想啊，他们作恶多端，说出来了，父亲也未必会饶他们一命，而若是不说出来，父亲你还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嘴里还有情报，他们只要打死不说，说不定还能够讨一个活路，而且他们这些为非作歹的人知道我们这些正道之人心存善意，绝不会对他们施展那什么挖眼割鼻这一类的严刑，所以他们死咬着情报不放，我们拿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如此简单的道理我一个小丫头都能明白，难道他们不明白吗？倒不如一口气解决掉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给自己一个利索，让他们投胎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或许这小苏婉儿说得有道理极了。 盗仙望着她，觉着她真的很聪慧，自己反而倒显得愚蠢起来，“你武功是学雪慧的，那么你的这些道理，又是跟谁学的？” “四娘嘛，她那个人最喜欢琢磨别人的心思，她从小就教我这些道理，对付小喽啰，要么杀，要么问，看情况而定。”这小盗仙倒也快乐极了。 “所以这一次你看情况，知道他们是不会说出那幽魂门的腹地在哪里的？” “当然。”小苏婉儿铿锵有力地说道。 盗仙倒是知道这丫头跟谁学的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叹了口气道，“她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就去写小说，原本纯真的馨儿也被她教坏了，现在的你也一点儿都不纯真的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问我什么是坏人，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坏人，只可惜现在我恐怕永远也听不出你这样说了，长大并不是一件好事啊！知道吗？ 盗仙一面说，一面摸了摸她的头。 小苏婉儿最喜欢父亲这样对她，仿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儿。 说完这一席真心话，盗仙又望了望明月当空，长舒一口气，开始怀念自己的童年起来，”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无忧无虑，想偷什么就偷什么，无拘无束，多得钱财，就奖赏给那些可怜的人，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孤儿，小兄弟们都叫我阿义，那样的日子还真是令人怀恋啊。“ 片刻之后，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可惜后来我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参了军，在军队之中历练。军队之中，一切行事章法都必须服从军令，我就没有那种机会了。哎，现在我也无法再体会那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来我离开军队，与你爷爷相认，十余年之后，我与你爷爷又有矛盾，只好离开楚国，孤身一人来到晋国，之后又遇到你二娘，最后又因为心中放心不下，遇到你三娘与四娘，导致世人都说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采花贼与负心汉，有些时候这些不入耳的言辞还真是让我头痛。” “父亲，哎，我也不说你从前的故事了，甘愿放弃那样的身份来异国他乡，是别人，别人就办不到，不过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四位娘亲都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女人，你可别这样说，她们躲避世俗的眼光与你共患难，那得多伟大的胸襟才办得到，你也不想想那司马家族族长的妻子，你若是摊上那样的女人，那滋味有你好受的！哼！”小苏婉儿倒是可爱，给了自家父亲一个白眼。 司马幽兰的母亲之心，倒是世人皆知了，这也太难为她了。 盗仙爽朗大笑，“你怎么也关心起他来了？” “就允许你关心，就不允许我关心？再者说来，我也觉得他真够可怜的，娶一个女人居然想要陷害自己，而且。” “这种事情不要再说了，哪怕是在别人背后也不可以，小时候的你从来都不会背后说别人的坏话的，现在。。” 小苏婉儿嘟起嘴，可爱极了，“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如若你长大之后喜欢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我倒宁愿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说完这一句话，盗仙一口气将所有的酒喝干净，“走，去看看那赵羽天，瞧一瞧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把我的女儿都迷得神魂颠倒。”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老不死的！”小苏婉儿又一阵埋怨。 “好好好，我这老不死的带着你这小不死的，一起去闯荡江湖咯，哈哈哈。”他面向自己女儿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又朝向那柜台还在抹桌子的人，“青叔，你提供的这次情报可有误。” “少公子，当然没有！”这一位老人满脸皱纹，看样子已经七八十岁，他是盗仙的一位仆人，众所周知，盗仙的身世在整个晋国都是一个谜团，大家都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又将去往何方？ “你身体也老了，怎么还不退隐江湖？”盗仙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 “只要这天下没有平静的一天，老夫就不想退隐。”这一位老者看样子身手应当不凡，因为他那坚毅的神情绝不是那种等着饿死的普通老人所拥有的神情，而且他袒胸露臂，手臂上的肌rou粗壮又结实。 如若赵羽天在场，恐怕又想与他交朋友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八个响当当的字足可以说明这一位正在打酒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