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茶里有毒
第二天一早,荀寒被人迷迷糊糊地捆了起来,未做任何反抗就被押到了刑部大牢里。郑尚书被善午费咒骂了一晚上,精神萎靡的时候看到了荀寒这般模样被押了进来,心中一惊,连忙隔着牢门“担忧”地询问他的情况。 荀寒面若枯槁,双眼空洞。身中剧毒没死也是快了……想到此处他一口气没倒上来,昏厥了过去。 郑天鹏赶紧叫来了大夫,想要把荀寒救活。狗屁同朝为官的情谊,荀寒就是不能死在大牢里!他要是死在这里,宫里怀疑我怎么办!我从这小王爷出现在云泽后就一分银子没敢收,要是平白无故被牵扯进去了,对得起我这一年多损失的银子么! 刑部自然是常年准备着大夫,至于原因也是很明显的。大夫把荀寒救醒之后对郑尚书说道:“荀大人身子虚弱的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各个脏器都衰竭了……” 郑天鹏疑惑问道:“中毒了?” 大夫笃定道:“没有。就是身子虚,似乎是惊着心神,可是这身体衰竭的太诡异了,嗯,症状类似……”大夫压低声音附到郑尚书耳边说道:“犯人被砍头的前一天经常会出现这种症状。” 郑天鹏点点头,将身子挤出牢门后想到,难道是荀寒早就知道自己要倒在这场风暴之中了?他有这个能耐? 郑天鹏不知道荀寒只是差点被自己吓死了而已;荀寒也不知道,刘夕阳那茶里根本就没有毒。他一直以为自己中了毒,要是今天早上刑部不来拿人,他怕是过不了多久就真的“中毒”身亡了。 刑部大牢人满为患,还都是曾经的大人物,伺候起来的难度不算小,就是这些人基本上都逃不开砍头抄家的下场,油水可是没有的。狱卒也是人,也会劳累,见到还有几位大爷习惯性地端着架子,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子和板子。打完之后也不算解气,毕竟累了就得吃饭,吃饭就得花钱……狱卒们好怀念当时小王爷独霸整个刑部大牢的岁月啊。 也有人不怀念的,比如那陈姓狱卒。他不想怀念刘夕阳也不想刘夕阳惦记着他,毕竟从他手底下活着出去的目前真的就这一个人。虽说没有上过重刑,甚至连态度都算是中和,并且小王爷在牢里就对自己释放过善意……可今天要将自己请到少年宫做客,肯定不是个好事情。 不敢拒绝邀请,但一会儿要是说命令自己加入苍空阁,这个最好暂时拒绝。陈狱卒下定决心,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到了属于洛九苏的别院中。因为洛翰林经常不在,这座被八处亭子完全覆盖住的院子就成了刘夕阳招待他认为重要的客人的场所。 院中水壶冒着白气,雾气后面是一张琴,琴后坐着一个人,这人端着茶盏,听到院门有声响,抬头起身笑着迎了上去,“放兄!” 陈狱卒闪身躲开他的亲切伸过来的双手,恭敬地行了一个很官方的礼节,回道:“见过小王爷。这几天牢里繁忙的很,不知小王爷命卑职前来是因何事?” 刘夕阳不介意他的疏远,与他一起走到一处亭子之中。这院子基本不能算是露天的了,可偶尔吹进来的寒风还是让人不能将其当作室内。一阵风后,刘夕阳停止了陈放脸色的观察。 陈放眼皮低垂,双手低垂,身体笔直地坐在那里,不带任何表情,耐心又是那么的充足,如此沉得住气全然不像是牢里繁忙。 刘夕阳推给他一盏新茶,轻声道:“怎么说呢?放兄,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你沉稳和慌张的时间点选择的不太对。我出了大牢就查过你的底细,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你是一个狠角色,并且局势判断的十分准确。你唯一吃不准的应该就是我这里,所以你从开始见到我到现在一直摆出的就是观望的态度。不卑不亢不是你以前的风格,而是与我相处最好的风格。一开始我以为你这瞬间决断的能力很突出,但查到你从我进京就开始打听我的喜好后,我很失落。” “早做准备是好事,这样才能在我下狱之后成为第一个对我脸色不错的人。别人都觉得我必死无疑的时候,你用极低的代价来牵上这条线。一个馒头,想必喂狗了也不心疼,给我便给我了。你又怕太亲密了受牵连,若即若离;等我缓过来的时候,你这欲擒故纵玩的巧妙,别人看到的就是你胆子小,不敢跟着我做大事,目光短浅……这时候你在笑他们吧?” “你前几个月应该慌了吧?因为我并没有找你。而现在关在牢里的人,以你的手段从死人手里扣出一点钱太简单了。牢里大的油水,还都是满门抄斩不担心报复的油水;我这里不理你了,况且也危险……所以你又不准备和我太过亲密了,反正关系在那里,那个馒头我吃了,我只要还有良心以后就不会短你一口吃的,对吧?” 陈放一直不动,低头坐在那里。 刘夕阳续了一口茶,抬起手对陈放示意,“喝口茶。” 陈放喝了一口,一口喝完。 马小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递给刘夕阳一粒药丸。他吃下去之后,走到陈放的身前,低下身子小声说了一句:“给过你机会了。” 说完,他笑着退到了远处,孙镝和梁有新出现在了亭中。 “要不是我身边有月牙在,我真的发现不了你的举动。前面长篇大论一阵,为的就是能让你放心地喝上这一口茶。前些日子听许胖子跟我说了一件趣事,我特意让小鸟去那里看了一下……颖王的身子看着很凄惨,可每一个反转的关节都很讲究,每一处伤口都只是伤了皮rou。好手法啊,像是一个常年施刑的老手——可惜平常狱卒或许有这个分寸,可绝不会有这么高深的修为。我说过,你装沉稳和装慌张的时间点不对。没有纰漏,就是不像狱卒,反而很像我,也很像妙禅、明知水或者妘萌儿……” 陈放沉默着,体内运转着真气,实在是没有探查到中的什么毒。也不敢强行气行经脉……药王的毒可不会那么简单。 “小王爷,卑职处理过的犯人基本都是飞花亭送过来的,看多了自然会跟他们学到一些东西。卑职以为他们的作法我应该多学学,没考虑过这样做会给王爷您带来疑惑,以后不再去研究所谓的谋略了。” 刘夕阳摇摇头,沉声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出狱后第一次对你释放善意的时候你回应哪怕一个笑容,我都不会去怀疑你。可是你没有,因为你把我当成同水平的对手,心中提防的太过严重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同时该理会你的人也很久没有联系你了,你这时候应不应该慌张?你没道理不慌,除非你有超过平常狱卒或者平常探子的能力。”
贝琳达在远处对他点点头,刘夕阳加快了语速说道:“我一会还约了别人,这里也不想和你缠斗了。长话短说,我前面的话的确是我对你最初的判断,见到一个人后我才重新审视了你。你的失误除了太沉稳,还有一处最致命的,那便是你不应该站在明知水一边。” 说完,他走了出去,留下孙镝三人看着陈放。 马小鸟咳嗽了一声,孙镝将双刀拿在了手中,梁有新套上了一副银丝手套。陈放抬起头,似是自语地说道:“为什么?” 马小鸟回道:“有人因为你而丢了性命。” 刘夕阳将院中的事情留给了马小鸟他们,快步走回自己的院中。许多愁等候多时,他身前躺着一人,双眼里只剩迷茫。 刘夕阳接过灵儿递过来的茶,稍微一愣,调笑着灵儿:“你这茶里不会也有毒吧?” 灵儿白了他一眼,哼道:“都说要直接涂在茶盏里,你非要下在水里。这可不是什么高明,就是傻。” 刘夕阳干笑一声,蹲在地上,对躺在那里的人说道:“封前辈,颖王和太子在北关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封波疾呼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去到他们身边太子就对我下达了必杀的命令,我,我只能逃跑!” 刘夕阳从身上取出一方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在茶里,和许多愁一起将茶灌进封波口中。他看着封波,脸色突然煞白,额头冒出了冷汗,用手捂着肚子,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前辈,快说吧。你茶里的毒可比我身上这个重的多。” 封波一脸死寂,无力地喊道:“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便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 “太子要杀我!我不跑行么!” “燕将军过去之后还不能还你个公道?” 封波挣扎着,天下十二的气度荡然无存,就好像一个泼皮,在地上扭动着。 刘夕阳忍住疼痛,站起来说道:“不说也可以。我这就把你送回封家。封家家主这模样回到京城……” “不要,我不要回去!解药,给我解药!解药!” “胖子,把封前辈打个半死废掉修为给封家送去。” 许多愁一脚踩到封波的脚踝,在嘶喊声中逐渐加大了力度。 “不要让我回去,我说!我说!” 许多愁在刘夕阳的授意下继续加大力度,封波就好像没感受到疼痛,一直叫喊着不想回去。 “我看见太子再给颖王下跪,燕将军赶到的时候要杀掉我!我只能跑,我不能回去,出现在京城我就死了,封家就没了!” 刘夕阳让许多愁把他打晕,飞快地跑进了茅房。 与陈放喝茶的水中没有毒药,有的只是马小鸟误打误撞研究出来的泻药;而给封波的药……只是山药糕的碎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