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自入死地
选好了方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拎竹留在村子接应孙镝，剩下三人随意收拾一番便潜出村子。其实迎着盘查西去并不难，万俟卑奴修为在那摆着，贝琳达本就轻功卓绝，这两人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唯一需要照应的就是重伤未愈的刘夕阳。速度起不来，藏匿行踪也做不到极致，怎么过去需要好生掂量一番。 南蛮不小，指望三十万人自南至北一处不落的搜索不现实，但三十万覆盖几百里倒也简单。妘岚认准了他不会南下躲藏于遮月山，必然会在靠近北方行动，这样只要大军仔细些早晚会遇见的。如此需要躲避的不单单是城镇村落，官道旁的山林、乡间小道也不会安全多少。 既然选择了主动西进，要承担的风险心里有底，一门心思走下去便是。现在挑选路线没多大意义，在山林中穿梭遇到了根本没机会解释，不如就磊落地沿着官道西去，能敷衍便敷衍，不行就打呗。 时辰不早不晚，行人三两批，三人走在官道上不算显眼。按普通人的速度走下去，今晚需要在路上过夜。万俟卑奴对这条路还算熟悉，估摸着天黑能走到前面的村子。这时又出现了和最初类似的选择：是继续走夜路还是在村子里住一晚。各有各的风险，各有各的好处，怎么选择都不是完美的。这次刘夕阳没有让他俩自行选择也没交个老天，他大嘴一张便定下在村里借住的选择。 在路上三人遇见过一次盘查，用出贝琳达回娘家探望病重娘亲的理由躲了过去，天黑不久便到了村子。村子不足百户，村头十几人兵卒把守，听说回娘家探亲，兵卒分出两人跟着他们进了村，只要确定事由为真那便可以。 贝琳达哪有个娘家在这里，乱找一户人家根本就搪塞不过去。万俟卑奴没想到这么早就出了差错，但心中早就开始盘算一会怎么动手了。伪装成老实的庄稼汉刘夕阳看着还算镇定，呆头呆脑地跟在自家媳妇和大舅哥的身后，沉默木讷不声不响。 兵卒仅是出于谨慎，还没到怀疑三人的地步。可看着三人都快走到村尾了还没有入户，疑惑之下手都放在了刀柄上。万俟卑奴刚准备出手，刘夕阳诺诺道：“哥，一会儿岳丈大人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万俟卑奴一怔，干笑道：“要不你先去叫门，看看我爹认不认？” 刘夕阳嗯了一声，走到村尾第二户人家门前停下，憨厚地搓着手，回头望着大舅哥和娘子，又看着两位兵卒咧嘴傻笑着。随后敲了敲门，没过多久一位老丈打开了院门，还未开口便听刘夕阳说道：“岳丈，有什么事情先让我进门可好？” 老汉根本就不认识他，没生过女儿又哪来的女婿。老汉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想起县衙老爷说这些日子在抓贼子，任何人不得留宿生人，他直接哼道：“我不认识你！”说着话便关上了门。 刘夕阳叹了一声，愧疚地看着贝琳达。然后莫名其妙地走到兵卒身前摸出几文钱，递过去说道：“两位军爷，估计您二位也没有兴趣知道我们家里这些破事，但在下还是得说明白的。很简单，我和家里的是私奔的。这不您也瞧见了，我没大本事丈人不认可……现在求着二位能给我逞逞威风，我冒充个当兵的如何？只要您二位能让我进了院子……” “不行！”一名兵丁收下刘夕阳递过来的碎钱，嘴上是一点也没有通允。二人见刘夕阳那窝囊样子多少也信了，但这点钱就想借王牌军的威风还是少了些。这态度很明显，似乎刘夕阳没有理解。他身后的贝琳达好像是知道了，当着两位军爷的面摸出了一两银子和几块碎银子，刻意挣扎了一下将碎银子递给了刘夕阳。刘夕阳像是刚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地又将银子送了出去。 贝琳达手里的一两银子可是被瞧得仔细，有整银子还想着给少的？兵卒懒得和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打交道，收了碎银子后不应声也不离去。 万俟卑奴这位大舅哥看起来像通事理的人，他走到妹夫身前咳嗽一声，说道：“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当哥的我也该不认你这个妹夫的，但谁叫你前年挣着银子后替我还了赌债呢……” 兵卒在几人的误导下理解的很有趣。这窝囊女婿其实有银子，这大舅子好赌舍不得白送银子的，因此才想着让他进门；但自家老子不知道女婿出息了并不想认，因此女婿需要打点一个身份，而那白花花的银子被兵大爷瞧见了…… 刘夕阳总算识趣了，拿过贝琳达手里的一两，又要出一两，恭敬地递给两位军爷人手一个。军爷掂量着银子心想也没多大事，便吩咐刘夕阳再去叫门。 这次老汉开门后还没说上话就听见兵卒说道：“早去早回，别当误正事啊！” 老汉见还是刚才那一拨人，不过这次的开场白不同。军爷发话了，配上刘夕阳那趾高气昂的表情，老汉稀里糊涂地就将三人放了进来…… 院门一关，刘夕阳对老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人模狗样地四处打量，这次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两银子递上去说道：“借个地方睡一觉。至于为什么要借地方睡觉……”他用视线瞥了下贝琳达，小村妇打扮的贝琳达脸色一红配合的很完美。 多半是这位军爷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准备强抢又怕掉了身份，才糊弄同袍说是女婿吧……老汉这么理解倒是释然了，反正银子到手房间也有闲的。不过老汉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厢房冲里面恭敬道：“将军，隔壁那间房怕是得让出去了……” 刘夕阳暗道不妙，示意万俟卑奴先沉住气，他要看看出来的是什么人。等了一阵，厢房门开，还真是将军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了刘夕阳一眼皱眉道：“我自比天高。” 暗语无疑，然而几人并不清楚。刘夕阳苦笑一声没有回话，转头对万俟卑奴说道：“费了半天劲，认了一个便宜丈人，结果直接走进了笼子。” 对不上口令自然没法装当兵的，再装成老汉女婿这将军必会识破。没等刘夕阳表示什么万俟卑奴就冲了上去，中年人反应很快但没扛住，接了一招便吐血昏厥。万俟卑奴出手的时候贝琳达将老汉打晕，还未放松厢房又走出来一人…… 这人刘夕阳认识，正是第二次入交浪，在户部尚书门口遇见的扮作差役的骨罕。刘夕阳改了模样应该认不出，但骨罕也不是废物，瞧见这种场面后直接发出哨箭，在被万俟卑奴除掉之前放出了信号。 “这运气也是神奇至极。”刘夕阳感叹道：“不能犹豫了！不知道这周围到底有多少人，清除村子的敌人后立刻南下。改变路线——我就不信还能这么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