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九月初，吴邵刚就抵达了洛阳府城。 河南行省制置使吴绍武，官邸就暂时设立在洛阳府城。 吴绍武的气质早就变化了，其本来就有颇多的经历，做过县衙的吏员，也做过县尉、县丞和县令等等，对于下面的政务是很熟悉的，后来在云川学府学习了一段时间，在节度使衙门也做了一段时间的事情，见识也增长了，故而能够胜任制置使这一职位。 吴邵刚对于吴绍武的能力，也是完全认可的。 吴绍武出任河南行省制置使后，主要做了两件事情，其一是稳定地方，其二是囤积粮草，让河南行省所辖的府州县的常平仓，粮食全部都是满的。 这已经说明了吴绍武的预见性，也说明了他是完全按照吴邵刚的要求做事情的。 洛阳府城本就驻扎有三万大军，八月中旬的时候，临时驻扎在京兆府的三万大军，也秘密开拔到了洛阳府城。 一共是六万大军，其中五万合州御前诸军的将士，一万鼎坤军的将士。 跟随吴邵刚抵达洛阳府城的，还有郝经、张文谦、蔡思伟、张炳辉和袁世春等人。 大军秘密的调遣，得益于情报署获取的情报。 两淮的异动，情报署倒是没有发现，但蒙古大军突然分兵的事宜，情报署捕捉到了。 按照吴邵刚的预计，最多到十月份，襄阳府城就守不住了，如此关键的时刻，蒙古大军怎么可能分兵，而且是前往淮北而去。 难道说蒙古大军准备同时进攻襄阳府城和两淮吗。 这个情报，在节度使衙门引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终形成的一致认识，就是两淮可能出现巨变。 前后的情报联系到一起，包括贾似道在朝廷拼命的清除异己，置吕文德于死地，这一切都可能逼迫吕文德铤而走险，做出重大的决定。 吕文德造反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大的气候，造反就是死路一条，相信其不会选择，剩下的选择，就是归顺大元王朝了。 做出了这个分析之后，就连吴邵刚，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恐怕忽必烈都不会想到有如此的好事情。 从蒙古大军分兵这件事情上面，吴邵刚佩服忽必烈的胆量，也察觉到危险临近了。 一旦大元朝廷同时拿下了京西南路和两淮，则大宋朝廷彻底失去希望，也失去了抵御蒙古大军进攻的能力，而忽必烈则可以腾手将四川作为战略进攻的重点。 关键时刻，吴邵刚做出了决定，马上进攻开封府城，在十月份之前拿下开封府城。 九月初十，大军已经抵达巩县。 九月十五日，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开封府辖下的荥阳县。 九月二十日，蒙古大军拿下襄阳府城的这一天，吴邵刚亲率的大军，拿下了防御空虚的郑州管城，在五天时间之内，控制了郑州。 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的吴邵刚，得知蒙古大军拿下了襄阳府城之后，知道自身的判断完全准确，这一步棋走对了。 吴邵刚下达了命令，大军不再掩饰踪迹，开始朝着开封府大踏步的前进。 沿路进攻的顺利，超乎了吴邵刚的想象，这样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看来忽必烈和大元朝廷都没有想到，时局发展会如此的迅猛，大元朝廷对于开封府的防御，还没有来得及强化，毕竟商谈结束的时间不长，忽必烈尽管相信一致协议不可能束缚双方，可还是认为四川方面是需要休整的，不会很快对开封府城展开进攻，加之忽必烈的重点，依旧是襄阳府城的方向，故而暂时忽略了开封府城。 可惜的是，吴邵刚可没有睡大觉，一直都密切关注局势。 先下手为强，拿下开封府城是预料之中的事宜了，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驻守开封府城的，依旧是伯颜。 哈必赤早就回到大都去了，留在开封府城的兵力不是很多，以新附军为主，有少量的蒙古铁骑，总兵力为三万人。 让伯颜感觉到头疼的是，驻守襄阳府城的军士，悉数都是参加过河南路之战的，对于四川的宋军，有着天然的恐惧，想要让他们拼命的抵御宋军，可能性不是很大，而且他们士气低沉，提不起斗志，战斗力不可能很强悍。 故而在得知宋军拿下了郑州，朝着开封府城大举开进的时候，伯颜感觉到大祸临头，有一种雪崩的绝望。 奏折火速送往了大都，不过接下来伯颜还是要抵御宋军进攻的。 其实从自身感受来说，不要说下面的军士，伯颜本身对于大宋的云川节度使吴邵刚，就有着一丝的恐惧，他不清楚吴邵刚是什么人，从末哥王爷的描述来看，吴邵刚与他的年纪是差不多的，大不了多少，如此的年轻人，怎么会有着惊天的能力，打败和剿灭了数十万的蒙古大军，特别是河南路之战，打败了驰援的八万蒙古大军，彻底歼灭了五千的重装骑兵。 河南路之战后，伯颜曾经派遣无数的斥候和探子，想要弄清楚宋军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那些大铁球是如何飞起来的，为什么有着如此恐怖的威力，可惜几个月时间过去，斥候和探子什么都没有探查到，这一度让伯颜觉得，河南路之战，就是上天眷顾宋军。 皇上也专门下旨，要求伯颜弄清楚宋军究竟有什么火器。 末哥与哈必赤两位王爷，在禀报河南路之战的时候，都说到了这种厉害的铁球。 随着宋军的抵近，伯颜变得愈发的焦躁，宋军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他来不及得到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 这具有讽刺意味，曾几何时，蒙军想着什么时候进攻就什么时候进攻，根本不会在乎宋军，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开封府一带，居然是宋军想着什么时候进攻就什么时候进攻，蒙军处于完全防御的状态。 中牟县城池被宋军占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伯颜终于有些崩溃了。 中牟县距离开封府城，不过九十里地，这也就意味着，宋军最多还有两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开封府城，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 伯颜甚至想到了率领大军撤离开封府城，撤离到河北西路去。 经历过河南路之战的伯颜明白，宋军拥有的利器，足以击垮开封府城的城墙，等到宋军杀入到城池里面，那将是对蒙军再一次的屠杀。 三万多大军军士的性命，以及开封府城，哪一个重要，伯颜是无法决断的。 明明知道交战是失败，可还要坚守城池，等待即将到来的大败，这样的滋味，年轻的伯颜是无法承受的。 开封府城，已经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伯颜的失态，对于驻守府城的诸多军士来说，是更加沉重的打击，他们本来就没有抵御宋军固守城池的信心，关键时刻主帅表现出来崩溃的样子，军士更是消沉。 中牟县城被宋军攻陷的消息传来之后，开封府城内就有些乱了。 城外所有的军士，都进入到城池之中，外面的军营已经空了，城门也早就关闭，不准任何人进出，而城内的军士，从刚开始的白吃白喝，到后来的公开劫掠，将整个的府城搅得乌烟瘴气，百姓对蒙军军士的痛恨已经达到了极点。 大街上到处都是醉的一塌糊涂的军士，绝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关门大吉，一些来不及躲避军士的百姓，动辄遭遇到痛殴，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府衙和县衙，每天都有百姓前来告状，可惜衙门里面的官吏，也不敢招惹这些兵大爷，曾经有官员到伯颜大人那里去，想着说说府城内的情况，不仅没有见到伯颜大人，还遭遇到讥讽，灰溜溜的离开。 自从驻守在城外军营的蒙军军士进入到府城，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的开封府城如同一座死城，所有的店铺都是关门歇业，大白天街上看不见什么人，没有谁敢在大街上行走，老百姓也是紧紧的关闭房门。 此刻城内的百姓，诅咒蒙军军士，想着宋军尽早的发送进攻，剿灭这些胡作非为的蒙军军士，解救城内的百姓。 宋军拿下中牟县的第二天，伯颜终于出现了，出现在府衙和县衙。 伯颜没有说及军士在城内胡作非为的事宜，而是要求府衙和县衙的官吏，务必要组织城内的百姓，与军士一道抵御宋军的进攻，伯颜还告诉诸多的官吏，若是守不住城池，则所有人都不要想着能够活命，毕竟开封府城是大宋以前的京城，宋军攻陷了城池，怎么可能饶过城内的官吏。 此刻的伯颜，怕是不知道，他早就失去了整个城池的百姓，失去了百姓的支持，绝望军士在城内的胡作非为，已经让百姓深恶痛绝，百姓的心已经归附宋军。 伯颜本人也是没有任何底气的，过于年轻的他，还没有经历过这等的阵势，失去了睿智，失去了理性，甚至失去了信心。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宋军抵近开封府城，且包围了整个的开封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