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行

    月上中空，距离母子夜谈已然过去2个时辰，萧遥辗转难眠，爬上屋顶躺在坚硬的瓦片上，脑子里全是对未来探险的期待和母亲的泪水，心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次出去一定要勤写家书，并像大哥一样让爹娘放心！”

    “我儿还不休息是在想什么？”人未到，声先至，只见不远处一团黑影，身材高大魁梧，不是萧不还还是谁。今晚的月亮并不明亮，萧遥躺在瓦片上未挪动一下，可萧不还还是清晰得看到，可见其眼力之精湛。萧遥没想到这个时间父亲还会来到这别苑之中，自是一惊，道：“爹！”一个蹦子便从两人半高的屋顶跳将下来，萧不还见状右手一托，突的地面凭空刮起一股旋风，稳稳的接住了萧遥下坠的身子，萧遥双手一张，抱住了萧不还的脖颈，却是悲从心来，不待言语泪水便已侵湿萧不还的衣领。萧不还哈哈一笑，轻拍萧遥背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萧不还的儿子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语调虽然严厉，却是充满着慈爱。萧不还身材高大，萧遥挂在他脖颈上离地尚有两尺，一跃而下倔强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现在伤心了！”

    萧不还外号惊雷神，却对这个爱顶嘴的儿子毫无办法，看到儿子真情流露，已然感动，道：“你母亲……告诉你了？”萧遥道“是的”萧不还大笑道：“妇人家就是嘴快！我儿准备何时出发！”萧遥嘿嘿一笑道：“如果一切妥当的话，我想明早就出发。”萧不还讶道：“竟这么快吗！”他虽然早已料到这个好玩的孩子会很快离开，却没想到当真如此迅捷。萧遥低下头，不敢和萧不还对视，道：“二月初八的年会孩儿一定平安回来，在此之前时间宝贵当是越快越好。”萧不还哈哈一笑，思绪万千，两年前萧炎也是这么离开历练，两年后却轮到这个小儿子，心道：“萧遥顽劣，不学无术，不求他闯出什么名堂，只要能平安回来便是好的。”道：“儿子记得，闯荡江湖和字为先，双拳难敌四手，但如有人欺辱于你，也不能端的弱了我们剑湖的名头！”“孩儿自当铭记”……

    次日，剑湖宫门前，萧遥牵着高头大马，与亲人送行，母亲大哥站立门前，却不见父亲身影。夫人望着萧遥含泪道：“你父亲他还在cao练早课，便不来送你了，你这番前去，切记凡事都听你胡师兄的，他常行走江湖，办事稳妥老练，我儿别意气用事。”萧遥微一欠身道：“孩儿记得”随后大哥萧炎手捧一长方形桃木雕花盒走前，道：“两年前大哥外出历练，凭借一把炎阳剑总算没弱了咱家剑湖的威名，我知道小弟从小不喜练武，没有趁手的兵器，但是行走江湖还是要有自保的手段，知道你今天便要出发，昨夜大哥连同铁大师和路大师彻夜为你打造了一柄防身之物，你且收着。”萧遥本想拒绝，可见木盒一尺见方，绝不是一般刀剑之形，而且剑湖铁庄的铁大师，器庄的路大师分别是炼制兵器和奇门暗器的大家高手，这样一来，端的是对盒子里的事物充满了期待。心想：“这是大哥的一片心意，若拒绝却是无端端伤了大哥的心，不妨收着。”萧遥掀开木盒，里面是一柄寻常折扇，观其左右，除了扇骨由优质百炼钢打造之外无甚出奇，甚至扇面都是雪白一片，唯独扇骨上的百花浮雕极其精致，真如生长在上一般，令人爱不释手。萧遥把玩片刻，虽无其他，却因其做工精致十分欢喜，把平日跨在腰间的折扇放入木盒，笑到：“小弟十分欢喜，感谢大哥厚赠！”

    萧炎面露微笑，右手前探欲接过铁扇，萧遥童心大起，有心表现，扇柄一扣，向下压住萧炎右手同时左手抓向其胸口，这是云鹤手的一招“流云鹤舞”，本是短打功夫的一招防守反击，此刻却被萧遥用的东倒西歪，不知其形。萧炎见状，左手前探，也是一招“流云鹤舞”，却只有左手的一半招式，后发先至，先行握住萧遥右臂，拇指顶在“天泉xue”上。天泉xue是手厥阴心包经的大xue，天泉xue被制，萧炎微微吐力，萧遥右手便没了力气，手中铁扇自是掉落，待萧炎撒手，铁扇已然在萧炎手中。续道：“这铁扇看似平常，实则二十根扇骨，每根扇骨都布有精密机铦暗藏3根钢针，需要时，手持扇柄按住左侧的牡丹图形轻敲扇面，无需内力推动即三根钢针齐发，对付寻常庸手足矣。”说完，手持扇柄，按住扇柄牡丹处，牡丹图形略微沉降，原来牡丹雕花竟与扇骨分离，接缝处巧妙的隐藏在雕花中自成一体，如不是提前知晓，万万难以察觉。萧炎手腕轻抖，扇骨碰撞在左手腕处，“噗噗噗”三声，以萧遥的目力根本没看到任何物体击出，如果不是那细微的三声，恐怕萧遥会怀疑是否只是大哥说着玩的。萧炎走到5尺外一颗树前，只见其上三个细小的窟窿，而钢针深没其中已不得见。萧遥惊叹其危力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等暗器动辄要人性命，我不能要”萧炎闻言也不气恼，道：“这钢针威力虽大，却太过细小，伤敌有余，杀人却是极难的，况且若真要有心摘叶飞花也可杀人，一心向善纵然给你屠刀又如何。”萧遥心道有理，便也受了。

    胡序有仍牵马在前等候，萧遥别过众人，骑上骏马挥鞭离去，直到剑湖宫消失在视线中，萧遥仍不敢回头。胡序有与萧遥并驾齐驱，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该如何安慰萧遥，一时两人沉默的可怕，只有微风轻抚，马蹄声回响在官道上。良久，萧遥先按耐不住道：“胡师兄，你时常帮师傅外出办事，想必对江湖事很是了解吧。”胡序有道：“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师弟若感兴趣，师兄便给你讲讲。”年轻人总是爱听故事的，尤其是萧遥这种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听便来了兴趣，忙道：“师兄但说无妨”随即觉得不太完整，补充道：“全讲，全都讲！”胡序有清清嗓子，他平日里寡言少语，现在竟不知该从何讲起，心道：“小师弟不喜武功，又是初出远门，尽说江湖事不免坏了兴致，我且说些好玩的地方，他玩够了自然回得家去。”想到此节，正色道：“小师弟初涉江湖，当先欣赏湖光山色，人情地貌，此去以北既是天下之中的洛阳，往西巴蜀之地山川秀丽，民风淳朴，，东行江南之地人杰地灵，英才遍出。南方大理也是别有风情。两个月时间要想尽数走遍，也是不可能的，小师弟可选其一，便由我做向导，有事尽可吩咐。”胡序有本是带艺投师，早年在江湖上也是闯出了名号人称“铁背石”，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却在一次剿匪中不慎让匪徒头领逃脱，1年后仇家上门趁其不在尽屠其妻儿，随后胡序有心如死灰，在羽登崖跳崖自尽被萧遥的父亲，剑湖门主萧不还救回，从此变得少言寡语，潜心门派事物从不说其他。时至今日已然过去10年。胡序有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除却本身不喜言辞外，倒是陪伴萧遥的不二人选。萧遥闻言，心中的烦闷之气稍减，道：“胡师兄这么多地方都去过吗？”胡序有道：“门主有所交代，序有绝不敢怠慢，时常帮门主跑跑腿，次数多了，倒尽数去得。”萧遥来了兴趣，道：“哪里的点心最好吃？哪里的墨客才八斗？哪里的庙宇香火盛？哪里的山水如画般？”萧遥一口气抛出4个问题，胡序有不假思索道：“小食点心当以江南为首，任何食材到了江南伙头手里，不出片刻便成了一盘盘小如拇指，大不过小孩手掌的精致小点，色，香，味一样不差。”胡序有本是杭州人，此时说起家乡食物当真如数家珍，来了兴致道：“比如茯苓软糕，翡翠虾饺，还有当地才喝的到的茶品“吓煞人香“（后世起名为碧螺春）”萧遥正听的兴头，胡序有却戛然而止，想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目光暗淡，道：“文人墨客之流我并不知晓，只听闻岳阳楼滕王阁等名家甚多，想是不错的。庙宇论到香火鼎盛，当属洛阳白马寺。”萧遥大喜，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白马寺是永平十一年，高僧摄摩腾、竺法兰，用白马陀经至东都洛阳传教，汉明帝龙心大悦赦令洛阳城内建成的第一座寺庙，为纪念白马陀经遂取名白马寺，是也不是？”胡序有对白马寺的来历并不知晓，跳过道：“山水风景，我只道山清水秀便是好的，江南琅琊山，齐云山，巴蜀青城山，峨眉山，福建武夷山，清源山等名山大川多不胜数，师弟若要去得，师兄便行领路。”萧遥玩心大起，此时此刻只觉得一切都是好的，心中盘算：“师兄将江南小点说的那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我一定要去尝尝，还要逛遍名山古刹，结交英雄豪杰！”想到这儿，已有了主意，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奕，不由胸中豪气大发，拿起马鞭虚打，马儿听见马鞭声，自是迈开步伐奔驰起来，萧遥心中仿佛点着一把火，让他浑身充满了说不出的劲，不禁纵情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这首歌是公元前一九六年，淮南王英布起兵反汉，汉高祖刘邦亲自出征。击败英布。在得胜还军途中，刘邦回自己的故乡沛县，把昔日的朋友、尊长、晚辈都召来，共同欢饮十数日。一天酒酣，刘邦一面击筑，一面唱着这一首自己即兴创作的《大风歌》。萧遥此刻唱来想是自比汉高祖刘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