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云岭训兵【八章】5
======================================= 吴用的敏锐和细心令人赞叹，他对众人分析道： 我华盛天道月余前在潭渊作出决定出击江南，我相信不但吴某，其他人也一时没有转过这个圈子来。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大多数兄弟已经明白了一些。在北方数十万大军云集，我们的队伍活动空间已经很小；在南面，两淮历来是我等道商的艰难之路，偏又江南富庶之地由此经过最为便捷。 以往我们很难处理与王庆这些地头蛇的关系，经商的黄金宝地江南始终难以顺畅的为我所用；如今借着南路出击的大势，已经首先解决了王庆在两淮一带的主要干扰，就凭这一点，就能让众兄弟信服。如今在没有动用很大力量的情况下，借助朝廷张叔夜的力量，两淮的形势还继续朝有利于与我们的方向发展，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江南富庶之地，又是朝廷向北作战的大后方，其实也是我们天道六路出击计划最需要充分利用的后勤基地。虽然前一段时间时间仓促，南路出击的总方向还未得到充分的认同，但现在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了许多。 江南不比中原，我们在这里没有根基，平白无故发展起来何其难也。可是时逢江南乱世，我们的机会才真的来了，这是个天道在江南快速发展的大好时机。 前边的准备雷圣使已经为我等做了铺垫，朝廷禁军没有大规模进入，我们从中原各地腾出手来的天道道商却取得了全力介入的机会。如今就看我等，怎样才能把这出戏唱好。 雷圣使已经为梁方平划出了道儿，吴某以为这也是经过全盘考虑的。其中的妙处雷圣使已经讲得很明了了，现在关键是时间问题。我想是否可以给梁方平添点作料促他一促，我们手里还有筹码可用。 高进、高怀两位执金吾雷圣使此次已经见过，他们所带来的二百大内禁卫这次正好用上。他二人虽然职位不高，可是有着道君皇帝的背景，道君皇帝派他们来护卫天道圣使，说起话来效果自然不同。如果让他们面见梁方平，催促进兵，我想就是梁方平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能不按照执行了。 至于我们内部也同样要分作两路，禁军虽然正规，但对付方腊这样的民众暴乱无异就跟睁眼瞎一样。在探听消息方面，他们与我等水泊兄弟在经验上就差得多了，可况我等还有着阮小七的宁波道场天讯信鸽的秘密传报。 我们一路可沿海路行走，为他们东路军打探消息提供军情，并对他们进行行动约束。辛兴宗的西北禁军经历战斗不少，行动迅速纪律较强，离开了梁方平，雷圣使的话就是军令一般，这样就更可能的按照雷圣使预定计划行事。 另一路就使雷圣使所说的从西部进入皖南云岭包抄方腊老巢这一路人马，这是我们的主要路线。虽然张俊的京城禁军行动可能迟缓，但雷圣使既然由此安排，应也不是以他们为主。 这边我们可自己行动，张俊那边就让高进、高怀两位执金吾催着他走吧。动作快当然没有什么坏处；即使动作迟缓，在这中间我等也或许可以做出许多事情来。 “吴军师分析的透彻，正合我意。”雷三郎看众人都是点头，接过来说道：“我看就如此而定，燕青随张顺、阮小五带上一个商队和部分水军，顺流而下到扬子江出海口会合从北面回来的阮小七、孟康。一方面打通扬子江到明州的海上商路，另一方面由燕小乙坐镇宁波道场协调天道与明州官府和禁军的关系；同时让阮小七等人派出道众沿途指示和接应西北禁军，小乙做为雷某助手可以以军法约束辛兴宗等主官。有一条要记住，会攻杭州约期在十天左右，没有雷某的联系，严令他不可擅自行动。” 燕青点头接令。 “西路行进由吴军师全权指挥，现在江南官府已经对我们没有障碍，要大量运动中原道商向皖南一带输送，这同时也是我们的传教队伍。雷某会率小天道十八卫等先期出发，江北的病大虫薛永还有安神医等人赶上来后也要领他们迅速跟进，军师可将这里两面事宜督促完毕后在随总部南下。”他又对吴用说道。 “至于高怀、高进两位，雷某还是亲自安排他们去会见梁方平。”那两位执金吾虽然是御赐给他的保镖，可是他们也知道，人家雷圣使是可以飞天掣地的，总是随身跟随是不可能的。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紧急催促梁方平进兵，然后尽快去与雷圣使会合。 大势已定，剩余细节交与吴用处理，雷三郎与随行的妍儿、晁忠、宋成和无言，带着休整了几天的小十八卫踏上征程，快马加鞭直奔皖南云岭。 现在他们可以公开从大路行进了，这又是一次数百里的奔驰，不出三日他们赶到了这个崇山峻岭中的丰饶谷地。 时间隔了近一个月，云岭这里外表还看不出多的变化，但内里的变化却是细心的妍儿早早就看出来了。 绕过宣州不久，还未踏上泾县土地，就能看出这里百姓有些中原道众的影子了。 他们耕作有互助，经商有道商护卫模样的人接送，而且不久就有人迎接上来。小李广花荣的飞骑军正在这一带活动，几个便衣飞骑军迅速引他们到了云灵岩寺。 时间已近天黑，林冲等几个主要首领都在。兄弟在相见，问长问短一番亲热，尤其是李逵，上来单臂给了雷三郎一个熊抱，一阵哥哥长、哥哥短的嚎叫。 二辛、岳鹏举等小十八卫看了很是新鲜，拼命三郎石秀与他们最熟，与众兄弟介绍起来，众人惺惺相惜聊到很晚。 这些日子武松等十八骑人员和林冲等骑军，在李立、石勇商队的帮助下与周围百姓建立的良好的关系，他们买卖公平、诚心助人，尤其是在方圆百里山区发展了一些道众。 负责两面联络宣州和婺源的石秀汇报了情况，两处官军做了几次挤压式进贡，但效果不大。婺源禁军被王寅伏击受到了一些损失，不过总的来说在天道骑军的帮助下，双方基本守住阵线，歙州方腊军出击次数明显减少。 一到云岭安顿下来，雷三郎立即开始了穿梭外交，三天后在云岭聚集了一起一万三千多人的厢军队伍。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即使他是正式的监军，坐起这件事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大宋兵制历来很麻烦，宋初军制改革后，地方部队中的强兵全被调往中央，剩在地方的全是老弱即“厢军”。在京城的禁军以“神武”等番号命名，分成大约三到四个独立的战斗单位。禁军的指挥权限分得很细，在各个大的独立战斗单位之下又分出若干个小战斗单位，以中低级军官为指挥官，称为“指挥”，各指挥官互相不能干涉调动。 集中在京城的禁军的统帅部是两司三衙，两司即殿前司和侍卫司，是皇帝近卫军的统帅部门，很精锐从来不上战场。宋皇帝还是担心侍卫司的权力过大，于是又把侍卫司分成了步军和马军两司，严令两司主官不得越过职权调动其他司的军队。而且，实际上两司主官是长期空缺的，只由充任副职的低级军官实际统领两司，有时还设立几个虚职，可能从不掌管军马，也可能随时会替换现任主官；比如杨戬这样的太尉。两司加上殿前军，就是三衙。殿前军也是低级军官代任很多，或者用不懂军事的闲人担任，比如现在的殿前太尉高俅。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三衙负责军队的日常管理和训练，但实际上三衙无权调动兵马，只是军队的指挥和训练系统。 兵制如此复杂，出征调兵、用兵就更是手续繁琐，一般都设三套班底：军事主管一个，像什么统制啦、都统制啦之类，最是死板。就是听喝的份，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虽然他最懂得如何打仗；另派有调兵权利的指挥使一个；再有监军一套班底。 高级的的指挥使像宣抚使、制置使等，这都是兵部分内的事，后来交给了内廷枢密院出任。若是兵部官员出任指挥使，他的权利受许多限制，尤其是被监军限制死死的；而出身宦官也就是宋代的黄门官，他们本来是代表皇帝监督军事行动的，一般不参与军事指挥，却有权任免前两个主官。原来大多是出任监军的应该是枢密院派人，自从通关长官枢密院以后，多次担任指挥使，又使得监军的身份很是微妙了。 有时候设一独立皇族官员担任监军，有时候又由副职兼任监军，互相掣肘弄得一塌糊涂。雷三郎跟经验丰富的沂水辛翁和沈云探讨过多次，也没完全弄明白这大宋的官员如何带兵。 总的感觉就是武官统领最被动，只是负责冲锋陷阵；枢密院的指挥使权力较大，可以制定战术、调集军队规模，却也有个问题就是本身并没有直接带过兵，对军队的情况并不熟悉，而且监军可以随时挑他的毛病，甚至直接给他奏本定罪。监军呢，就比较自由了，不管辖下面的军队，却对主官任免有绝对的权力。 所以大宋军队上阵打仗，对于调动友邻军队是十分困难的，就是梁方平亲来这里做起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稍稍例外的是厢军，由于厢军的定位一般只是参与后勤补给，跟民工有些类似，所以这里面还有些活口。 调集一些厢军助战这是雷三郎早就考虑的事，他的骑军队伍实力早晚要被怀疑的，同时这几百骑军再是勇猛也难以照顾众多，必须压有人摇旗呐喊，随军掩杀。张俊那些京城老爷兵实在不靠谱，宣州等地的禁军又不可能用得上，那得需要枢密使童贯点头的；别说根本不可能，就是可能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他的目标定在了厢军身上，在宣州等地抽调万把人厢军用作后勤补给人员还是可以实现的，外地的禁军统领不会为了这个与京城天子脚下来的大员闹别扭的。这是个模糊地带，打得是个擦边球。他先让带有北禁军腰牌的石秀与宣州统制混了个熟脸儿，又在战斗中给他们多次援助，石秀言道跟随雷圣使天道十八骑来的骑军是一支皇帝御赐的部队，这里面有大内禁卫、京城禁军张俊统制的部下，军事机密不得外泄。 把雷圣使的名字先在宣州统制耳朵里摸出了茧子，雷圣使再带着南路出击大军之威前来要人，终于完成了这件大事。 至于这支厢军最后参了战，被选入的厢军是无法挑刺的，三军统帅之一的张叔夜名冠江淮，统领使用厢军早有传统；那有着张叔夜标杆在前，怎么评价和收场就是以后的事了。 艰苦严厉的练兵迅速在云岭的空地上开始了，表面带队的都是欧鹏、刘唐等天道十八骑人员，但实际出谋划策的却是豹子头林冲、小李广花荣、病尉迟孙立这三个科班出身的军官首领。只不过他们的名声太响，难免有人认得，不便直接出面而已。 这里厢军还没有到齐，雷圣使又要风尘仆仆的出发了，他的助手是武松，本来这事情石秀最合适但云岭这里是在离不开他，好在另一边还有着圣使的天道左使浪子燕青。 同一个队伍里除了已经回来的病大虫薛永和一直随身的那几个侍卫和“秘书”以外，其他就是一水的少年英雄——小天道十八卫。 “且看咱们新锐的燕云十八骑，如何穿透这两浙烽烟之地。”骑上马，他对身边的武松豪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