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三弓八牛弩
第三十六章三弓八牛弩 澶渊之盟让宋朝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基于辽内部的纷争不断,无力对宋发起更大规模的入侵。 或者说历史给了宋朝一个反省的机会,但赵氏朝廷把这个机会当成了可以继续挥霍的理由。 在澶渊之盟一百年后,赵氏跑到了江南,继续着赵氏祖人一贯的尿性。无数华夏文明就此毁于战火,无数华夏文明的承继者辗转于金人的马蹄屠刀之下,归于沉寂。 大宋南渡后,曾一度想再建一座水运仪像台,却再无人有此能力,只好不了了之,直到七百多年后。 公输念槐早过了愤青的年龄,作为一个较为理性的工科男,若不是鬼使神差地穿到了南宋这个时空,当他面对同安复原的水运仪像台,也只是感叹,而不是愤怒与惋惜。 但现在不同了,他来到了这个时空里,这个时空里的人与物都与他有了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再谈宋人金人时,不是纸上的汉字,而是有血有rou的生灵,与他公输念槐一般无二。 所以,澶渊之盟对宋人来说,是副安慰剂,对汉人来说,是一剂销骨汤,对华夏文明来说,是一把切菜刀。而这把切菜刀在两宋三百二十年的历史中,竟然挥动了两次。 厓山之后无中国非是虚妄。 “辽人因何退兵?”公输念槐嘴里默念着这句话,大脑却百转千折。他当然不会把瞬息间想到的信息一股脑的端出来,甚至不会泄露一星半点。他现在跟王坚玩的就是一种猜猜我想啥的游戏。 公输念槐问床弩,王坚就讲故事,中心都是床弩。而辽人退兵,按王坚的逻辑,就是因为床弩这种利器。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萧挞凛,南院大王!”公输念槐的信息库里蹦出一条信息来。 “哈哈哈,”王坚与江海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念槐祖上必是北人,否则也不会一口喊破。是萧挞凛,却不是什么南院大王,其时,萧挞凛乃南院统军使,耀武扬威于澶州城下。被床弩击杀于千步之外。” “千步?”公输念槐有些发懵,习惯了后世的米千米这种单位,宋人的步这个单位还真让人费心思。若按后世的步来算,一步一般为七十五厘米。而有些资料上又说古代的一步为一米五,也就是后世的两步。这是为何? 实际上,这与古今对步这个字的含义理解不同而导致的。按汉字的构造来说,步这个字属于会意字,就是1 1=3,也就是两个字组合在一起,表达第三种意思。 这个步由哪两个字组合而成的呢?是由两个止。而止这个字是趾的原字,就是脚趾头,用来代指脚。两个止合在一起就成了步,也就是两个脚趾头之间的距离。一前一后两个脚趾头的移动就是步,所以步是个动作,两只脚各移动一次,就是一步。相当于后世所说的两步。 这就是古今在理解步时纠结于步是一步还是两步的原因。 宋时的一步就是后世的两步,大概相当于一米五,不到一米六的样子。千步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五百多米,三里多路。 “正是千步!” 公输念槐挠了挠头,步这个单位太cao蛋了。但即使是后世的七十五厘米为一步,就是七百五十米,这个射程也是让人震骇的。如果再延长一倍到一千五百米,就是三里,一点五公里。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逆天的距离。 “这样的床弩需要多少人cao作?”若这种床弩能千步外杀敌,cao作又方便的话,若放上三排,此起彼伏,不亚于后世的机关枪,甚至又有过之。 “百人。故此弩又叫三弓八牛弩,需要八头牛才能拉得开。”王坚有些得意地介绍道。 “噗!”公输念槐差点把昨晚上的夜宵喷出来。这也太逆天了吧,后世的一个导弹发射连,拿到宋代只能cao作一架床弩!敢情这玩意儿比后世的导弹发射还复杂。 浪费,绝对的浪费!一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只能cao作一台床弩,就是人口多也不是这么使用人的吧。 “念槐,咋的了,牙疼啊?”江海一看公输念槐捂着腮帮子,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抻着脖子关心地问道。 “噢,没有。小子肚子有些难受。” “肚子难受你捂腮帮子管啥用?哼!”江海缩回脖子,不满地白了公输念槐一眼,“这也不怪你,你与你的族人长年飘泊在海外,中原的一些事情难免知之不全,这床弩乃我大宋军中重器,你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你能知道澶州之战,已是难能可贵,中原难忘啊。” 听罢江海一通拿腔拿调的解释,公输念槐这次真的想捂肚子了。这货,太也自恋了吧。 王坚始终在留意公输念槐的表情,这时插话问道,“念槐,是否对床弩有些看法?” 江海眼珠子一瞪,“啥?对床弩有看法?有啥看法,不服是不?” 公输念槐连连摆手,“小子服了,小子服了,小子从来没见过需要用这么多人cao作的武器。哈哈哈,” 公输念槐没绷住,笑喷了,眼泪都下来了。 “啊!”两位大佬大眼瞪小眼,这小子是夸啊还是损啊。 “咄!念槐,住了,别笑了。”江海一拍椅子扶手,高声制止公输念槐笑下去,他在公输念槐的笑声里感觉一只毛毛虫正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这滋味,难受啊。 “哈,小子,哈哈,这就不笑了,哈哈,您老,哈哈,再给三分钟,哈哈哈,” 公输念槐笑啊,整个身子从马扎下软了下来,一只手撑着地面,防止瘫软在地上。 “谁笑的这么瘆人啊,大热的天让人毛骨悚然。”前院里传来一个声音,如同铁锤敲在铜锣上,嗡嗡的带着回音儿。 后院里的人寻声抬头看去,孟珙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包括江海在内,齐齐站了起来,拱手施礼。就连在屋里干活的孟之经与张言,也跑了出来,带着一脸的锅灰,叉手施礼。 公输念槐最惨,弓着腰,脸上挂着泪珠儿,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样子。 “这么多?院子小了。”孟珙从罐丛里快步走了过来,张言早把椅子准备好了,孟珙坐下后,示意众人就坐。
“念槐,你,这是怎么啦?”孟珙扫了一眼公输念槐,立码发现不对了,目光就看向江海、王坚。 在这院子里,能让公输念槐受气的,就只有江海与王坚了。但这事吧,孟珙还不好插手。 若说公输念槐是孩子,孩子犯了错,江海也好,王坚也罢,揍他一顿,公输念槐就得受着,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这个公输念槐吧,从他一出现,看上去年龄很小,比孟之经还小,但似乎就没有人把他当孩子看。 而这种感觉,就连孟珙也感觉到了。就说孟之经吧,那是孟珙的长子,少将主一份,在忠顺军这个半私军性质的军队里,那是什么身份地位? 但是怎么着?在公输念槐面前,就装不起大来,跟在公输念槐身后还挺自在,你说怪不? 所以,孟珙一看公输念槐的样子,就把矛头对准了江海与王坚,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欺负公输念槐,而是一定是依老卖老,难为公输念槐了。 “璞玉,你别看我,也别看锐之,是这小子自作呢!他笑的让我与锐之汗毛都竖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为啥笑,要不,你来治治?”江海往椅背上一靠,耍起了光棍。 “锐之,你们刚才谈论什么?”江海老子辈,孟珙拿他没办法,而对王坚,没心理负担。 “我们正在谈论床弩,锐之说需要百人才能cao作一架床弩,念槐就这样了。”王坚指了指躲在一边收拢情绪的公输念槐,孟珙一问,王坚毫不迟疑地把公输念槐给卖了,卖的很干净,一点零头也没留。 “噢---?”孟珙这一声轻噢,婉转、悠长而耐人寻味,院子里的人也受到了感染。 “这么说来,念槐认为一架床弩由百人cao作是很滑稽的事情了?” 孟珙此话一出,仰靠在椅背上的江海后背上按了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念槐,你可是这个意思?难道你见过三人cao作的三弓八牛弩吗?” 江海把这三弓八牛弩几个字咬的嘎嘣脆,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三人?”王坚对数量感兴趣。若真有三人cao作的三弓八牛弩,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得提升多少倍啊,是个人都搞不明白。是真的搞不明白。 不过,很快,王坚就摇了摇头,幻想可以,真把幻想当成现实,悲催的是自己。 孟珙有自己的看法,昨天火药试验,给了他深深的震撼,也让他开始思考武器与战争的辩证关系。 三人cao作的三弓八牛弩,不是不可能。这种床弩刚问世时,射程只有七百步,后经魏丕改造,射程就增加到了一千步。萧挞凛能被远距离射杀,还得得益于魏丕那次对床弩的改进。 公输念槐收拢起情绪之后,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为啥?就因为自己刚才的笑!这笑里带上了讥讽与嘲弄。作为一个严肃的技术人员,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