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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章此情可待成追忆(下)

    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郑泰顺出发了。进王府,拿明珠,出王府。一切都很顺利。就在郑泰顺庆幸自己已经得手时,麻烦来了。

    在回家的途中,他遇到了南怀义。当时,南怀义一袭白衣,手拿长剑,面无表情地站在路途地中央。虽然两人的生活没有交集,可郑泰顺对于南怀义的大名还是早有耳闻。

    “你想怎么样?”郑泰顺用手捂着胸口问,似乎怕人不知道他那里有明珠似的。

    “把东西放下,放你一条生路。”南怀义看着郑泰顺,面无表情地道。

    “我是不会给你的。”郑泰顺道。

    “不给我你就走不了。”南怀义依然面无表情地道。

    “你能抓得住我?”郑泰顺讥讽道。

    “我是抓不住你,可有一个人能栓的住你。”说着,南怀义拍拍手,两个黑衣人架住阿珠出来。看到阿珠,郑泰顺乱了阵脚。南怀义得意地道:“我知道你很爱她,你不会,当然也不舍得让她为你而受伤吧。”

    “你想怎么样?”郑泰顺问。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看你想怎么样。”南怀义道。

    郑泰顺从怀里拿出盗出的黑盒,看了看,很是恋恋不舍,可最后还是决定交给南怀义。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会比阿珠更重要。就在郑泰顺决定用手中的东西换回阿珠时,惊恐地一幕发生了。阿珠先是两眼怔怔地看着郑泰顺,然后摇摇头,用力地把自己的脖子歪向南怀义手中的长剑。

    “不要!”郑泰顺大吼。只是,一切都晚了。伴随着郑泰顺的吼声,阿珠慢慢地倒在地上。突然的变故,不仅让郑泰顺乱了分寸,南怀义也不知所措了。他没想到阿珠会舍生。任是谁都不可能想到阿珠会自杀。因为,一个要死的人在死之前会有很多轻生的兆头。像阿珠这样毫无征兆的死亡,南怀义怎能不惊讶。

    “是你杀了她?”郑泰顺大吼。

    “我?”南怀义看着地上的阿珠,又看了看剑身上血渍,一时无语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后,我会找你报仇的。”郑泰顺留下一句话,走了。

    故事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在这十年里,为了能报仇,郑泰顺是煞费苦心。为了能见无情婆婆,郑泰顺委身鬼市数年;为了学会忍术,他可以东渡扶桑。十年过去了,无论他学成与否,都是去实施自己的诺言了。

    “不错,故事的大致过程是这样的,不过,有一个细节我要将清楚。”南怀义朗声道。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郑泰顺反问。

    “不是狡辩,是实话实说。”南怀义顿了顿道,“当时,阿珠的死并不是我杀的,这点你很清楚。”

    “你要是不用剑*迫她,她是不会自杀的。”郑泰顺道。

    南怀义点点头道:“实话说,当时我很不理解阿珠为什么会自杀。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郑泰顺道。

    “你是不敢知道事情的真相吧。”廖侠在一旁讥讽道。

    “怎么说都是你一家之言。一个人说的话,没有证实,谁能知道你说的不是谎话。”叶知秋C口道。

    “方才郑泰顺也是一个人讲述,我大可否定没有这件事情。可事实就在哪里,我为什么要不承认。如果我说的是实话,我想郑泰顺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谎吧。”南怀义道。

    “南居士言之有理。”不敢大师道,“郑施主既然是来讨公道的,何不让南居士把话说明白,谁是谁非就一目了然了。”

    不敢大师同意了,郑泰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南怀义捋了捋胡须,摇摇头,神色黯然地道:“凭良心,对于阿珠的死我很愧疚。虽然我没有杀她,她却死在我的剑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从这点讲,我还是有罪的。”

    “你少在哪里猫哭耗子了。”郑泰顺道。

    “你敢骂我师傅,我杀了你。”薛彰拔出长剑,怒目而道。

    “混账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退下。”薛彰冲郑泰顺狠狠地瞪了眼,极不情愿地退下。南怀义顿了顿接着道:“再者,自我艺成之日,我就已为自己定了一个规定,绝不用手中的剑杀手无寸铁的人。所以,阿珠的死我非常的悲痛。一直以来,我总在思索阿珠为什么会自杀。后来,当我经历了一件事情后,我明白了。”

    “是什么事情让你明白了?”铁钢问。

    “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我去塞外,应一个朋友的邀请,参加他的寿筵。回来的途中,我遇到了一个想要自杀的农妇。身为江湖众人,行侠仗义自是本分之事,见了自杀的人也当然不能不救。所以,我把她救了下来。接着,我就问她为什么要轻生,毕竟活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起初那女子不肯说,在我三番四次的的询问下,她告诉我了事情的原因,原来,她自杀是因为他丈夫欺骗了她。那女子与她丈夫在一块生活了有七年,两人相敬如宾,非常恩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那女子得知他丈夫竟然背着她在外面赌博,她接受不了丈夫对她的背叛,一时想不开就要自杀了。对于女子自杀的原因,我是感觉很可笑。因为作为男人,在外面赌点钱毕竟算不了多大的事情,更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轻生。接着,那女子道:‘我轻生并不是因为他赌博。虽然我不喜欢赌博,但我也不反对。可我接受不了他为赌博这件事情隐瞒我。你不知道我们是多么地相爱,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却对我有隐瞒。我受不了他这种欺骗,除了一死,我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故事讲完了,南怀义顿了顿,接着道:“尽管我不同意那女子的观点,可她的话却提醒了我。让我知道了阿珠自杀的原因。在说出具体原因之前,我问你郑泰顺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想知道什么?”郑泰顺问。

    “你可否把你偷东西的事情告诉过阿珠?”南怀义问。

    “你问这干什么?”郑泰顺反问。

    “干什么你等下下就知道,现在你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南怀义道。

    郑泰顺沉默了,因为南怀义的这个问题让郑泰顺想到了一件往事。这件事情是他既不愿意想起的,可又是永远不能忘却的。那时他很阿珠刚在一起生活,有天晚上,他郑泰顺偷了邻居一只羊,扒了皮,拎着羊R回到家里。阿珠问郑泰顺这羊R是怎么来的。郑泰顺支支吾吾地说是自己帮人做事,别人给他的报酬,尽管郑泰顺话漏D百出,阿珠却相信了,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吃饭时,郑泰顺小声问阿珠:“你是不是很在意这块R的来历?”

    “这块R不是你帮人做事的报酬吗?”阿珠夹着R反问。

    “如果不是呢?”郑泰顺反问。

    阿珠把R放回碗里,筷子摆在桌子上,严肃道:“这块R要是你偷来的,我一口也不吃。”

    “没有,没有。”郑泰顺忙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玩笑。”

    阿珠松了口气道:“咱们在一块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我的性格你也有所了解我。虽然我长得不漂亮,也没有本事生活,但我不会偷别人的东西。我的观念是:人,无论怎样活着,他都有相应的尊严,就像我出去乞讨,我出卖是脸面,而不是尊严。反之,如果一个人偷偷摸摸,他就丧失这作为人的最基本的东西,我是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郑泰顺道,“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偷东西。”

    “怎么?是不是心虚不敢回答我师傅的话啊?”武艺的话让郑泰顺回到了现实中。他晃了晃脑袋,弄清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心里暗自思索道:“南怀义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可是如果不如实回答,他拿住我的把柄,我就百口莫辩了。莫不如先回答他的话,毕竟阿珠是死在他的剑下,他再怎么狡辩也不能抹去这个事实。”

    “是,我是没有告诉我她。”郑泰顺道。

    “这就对了。”南怀义捋着胡须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郑泰顺问。

    “不要急,我会告诉你的。”南怀义环视了众豪杰,缓缓地道,“在我带领阿珠等你的时候,我对阿珠说了一些话。”

    “你对她说了什么?”郑泰顺问。

    “这并不能怪我。”南怀义道,“如果我事先知道你并没有告诉她你是个扒手,我就不会告诉她你偷东西的本事是多么的厉害,以至于江湖的朋友都叫你‘万里飘空’。”

    郑泰顺不说话了,南怀义YY地笑了笑道:“我并没有想到这句话对她的打击是如此之大。直到我救了那个企图自杀的农妇,我才明白阿珠的轻生的原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平时一定非常相爱。”

    郑泰顺依旧没有说话,南怀义接着道:“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很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我南怀义不想再说什么。”

    “南大侠的话我们听的听清楚了,孰是孰非心里自有定论。”铁钢附和道。

    “阿弥陀佛。”不敢大师双手合十,慈悲地道,“佛主教导我等终生抛却身色执着,无我像,我色像,无众生像。一切皆虚妄,郑居士,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大师是世外高人,自然能看透俗世恩怨。我郑泰顺就是俗人一个,别人欠我的我就要拿回来。”郑泰顺道。

    “我师傅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老婆的死与我师傅没有任何干系。你再纠缠不清,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廖侠怒道。

    “我根本没有期望你们会对我客气。”郑泰顺道,“我今日来此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你们谁先来?”

    “让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地厚天高的东西。”

    曹行抢先一步,拔出剑,与郑泰顺对峙着。叶知秋早就听说过“万里飘空”郑泰顺这个人,除了奔跑的本领外,武学之道并不高明。今日他要报仇的对象南怀义,照目前的情况,不等他与南怀义交手就已经没命了。当然,即便郑泰顺与南怀义交手,结果也是死路一条。叶知秋不想眼看着郑泰顺送命,遂大笑两声,向前一步,冲着不敢大师道:“今日能在这里见大师一面真乃三生有幸。”

    “叶居士行侠江湖,老衲也是心向往之。”不敢大师道。

    “江湖规矩,见面三杯酒。只是大师是出家之人,不饮酒,那就以茶代酒好了。”叶知秋转向南怀义道,“南大侠,不介意向你讨三杯酒水吧?”

    “酒水有的是,只是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曹行道,“等我杀了郑泰顺,再请各路豪杰大醉一场。”

    “我叶知秋想要做的事情还没人能驳回。”叶知秋冷面道,“我说现在喝就要现在喝,既然这里不欢迎,我现在就走。”说着,伸手挽着郑泰顺的胳膊道,“郑大侠,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你叶大侠的面子没人敢不给。只是我现在走不开。等我为阿珠报了仇,我一定请你喝最好的酒。”郑泰顺道。

    “叶知秋,别人不领你的情,我看你少C这份心了。”廖侠道。

    “我是在C横心,不过你应该感谢我。”叶知秋道。

    “告诉我一个感激你的理由。”南怀义道。

    “我是挽救了你南怀义的名声。”叶知秋道,“郑泰顺是找你南怀义,你让你的弟子上,这不是有损你‘南剑山庄’的威名吗?”

    “虽然你这话有些牵强,可我还是很忠诚地接受你的建议。”说着,南怀义冲曹行摆摆手道,“今日是为师与他的私人恩怨,你们谁都不能C手,否则,门规处置。”

    “这就对了。”叶知秋道,“你是江湖名人,应该让郑泰顺三招,否则面子上过不去啊。”

    “叶知秋,你是看我今日死在这里才甘心?”南怀义道。

    “如果你没有把握就算了。”叶知秋道。

    “冲你这句话,我不让也得让了。”南怀义傲然地道,“郑泰顺,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把话说下,我就让你三招,三招后,我就不再对你客气了。”

    “我不需要。”郑泰顺道,“今日我就是要与你公平决斗,即便是我输了,我也对得起阿珠了。”

    南怀义略带讥讽地笑了笑道:“你要是真的为阿珠着想,你就不应该到王府偷东西。”

    “偷东西是我的不对,但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阿珠。我不祈求能对得起天下人,但我不能让你玷污我对阿珠真心。”郑泰顺道。

    “为了阿珠?笑话。”南怀义怒道,“为了阿珠你就去偷‘丹书铁劵’?”

    “铁卷丹书”四字一出,在场的英雄好汉不自觉地惊讶了声。“莫非这世上真的有‘丹书铁劵’?”泰山派掌门人无忧子问。

    “不错。”南怀义朗声道,“我朝太宗皇帝当年制造了两块‘铁卷丹书’。一个给了周世宗的后人,另一块给了太祖皇帝后人。拥有‘铁卷丹书’的人可以免死一次。周世宗的后人所拥有的那块已经不知去向了。给太祖皇帝的那块现在传到了襄阳王手里。当然,襄阳王府的那块已被郑泰顺盗取。”南怀义顿了顿接着道:“当年我是接到一个朋友的密报才出面制止。在这里我要声明一点,我制止郑泰顺盗取‘铁卷丹书’不是巴结朝廷,我是怕‘丹书铁劵’一担流落在外,若有坏人得到它,后果不堪设想。”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有谁能证明郑泰顺确实盗取了‘丹书铁劵’?”叶知秋问。

    “我可以证明。”一个女子的口音从人群中发出。叶知秋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意外发现说话竟是司马月容。司马月容冲叶知秋笑了笑,继续道,“叶公子,还认识我吗?”

    “当然。”叶知秋道,“姑娘美若天人,一般人是不能忘记。”

    “多谢叶公子夸奖了。”月容道。

    “像姑娘这等身份的人不应该来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叶知秋道,“所以,我劝姑娘还是离开这里吧。”

    “叶知秋,你就不要打小算盘了。”武艺道,“你是想把证人赶走好让你在这里信口雌黄吗?”

    “叶公子,你的好意我郑泰顺心领了。我今日既然敢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郑泰顺凛然地道。

    南怀义捋着胡须道:“不错,今日是我和郑泰顺之间的事情,其他人等不得C手。”

    “虽然你Y暗狡诈,可冲这句话,我郑泰顺还佩服你是条汉子。”郑泰顺道,“不错,是我拿了‘丹书铁劵’,可我也是拿了之后才发现的。倒是我很想知道你南怀义怎么知道我会偷‘丹书铁劵’?”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南怀义道,“既然是你拿了‘丹书铁劵’,我恳请你为了天下苍生的性命,把它交出来。”

    “要我交出来也可以,不过你要先打败我。”郑泰顺道。

    “我已有好多年没动过手脚了,既然你一再要求,我就不退让了。”南怀义向前一步,把长袍掖在腰带里,一个马步,单掌亮出,等待郑泰顺进攻。

    郑泰顺缓缓地向南怀义靠近,南怀义只是用眼睛瞟了郑泰顺一下,从南怀义的余光中,郑泰顺看出了南怀义对他的不屑。不要以为这是南怀义托大。其实南怀义是个很谨慎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他今日的江湖地位。可对于郑泰顺,南怀义就请不自主的就托大了。因为郑泰顺的武功是江湖人有目共睹的。他郑泰顺全身的本领就是跑的快,毫不夸张地说,郑泰顺连最基本的武学入门招式都不会。

    看到南怀义对自己的鄙视,郑泰顺很高兴。因为他要的就是南怀义对他的鄙视和不屑。只有在南怀义几度自大的情况下,他郑泰顺才有击败南怀义并成功的可能。或许有人又要问了,即便南怀义极度托大,可依郑泰顺这种凡人的伸手也不可能击败南怀义。理论上是这样,可实际上,在阿珠死后的十年里,郑泰顺是忍受一切痛苦,当然包括隐居在鬼市里,为的就是学成一身本领,杀掉南怀义。十年,是一个很短又很长的时间。十年的时间可以做许多事情。当然,如果你要专下心来,十年可以把一件事做的很好。十年磨一剑,可以让一把剑削铁如泥。十年练一种招式,可以把这种招式练得出神入化。这十年来,郑泰顺就练了一个招式,一个杀人的招式。

    郑泰顺歪歪斜斜地站在南怀义面前,卑贱地问:“方才你说了要让我三招,现在还承认吗?”

    “你不是说用不着吗?”南怀义反问。

    “现在我想通了。我要你让我三招。”郑泰顺道。

    “好,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让你三招。”南怀义道。

    就在南怀义说“让你三招”的时候,郑泰顺出手了,拔剑,刺出,一气呵成。他知道,一个人的注意力分散时,动作就会比平时慢。再加上南怀义对他的藐视,郑泰顺有理由相信他这一剑能置南怀义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