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我们是害虫
只见四十米长的天桥通道摆满了地摊。 除了台阶口处是个卖松子的，其他地摊几乎都是卖药的。 千奇百怪的的中草药，和药店都看不到的特效中成药，比比皆是。 简直是一个微型药材市场！ 与卖松子比邻的是一中年妇女，她拿着菜刀在切一个足球大的褐色根茎，根茎下面垫着的塑料布上印刷着“狼毒”： 专治男人病，对红斑狼疮、梅毒等奇效。 狼毒旁边是一头扎花巾，身穿一件看不出来是哪个民族的少数民族服装的瘦小男人。 面前也有一个广告喷绘塑料布，上写“血三七”： 专治肝胆绝症。 喷绘上面摆放不少小玻璃瓶，里面灌满红色药水，身旁一个灌满白酒的大塑料桶，里面泡着许多蜈蚣蛇蝎，和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草药根。 草药根不时散发出缕缕红色液体，像血液一样从桶底上升至白酒水面，再慢慢扩散染红整个桶白酒。 过了少数民族奇药的摊位，是一个瘦高青年，身前是一堆码放整齐的“老偏方”中药书。 青年正低头看书，嘴里嘟嘟囔囔： “若要不失眠，粥里放红枣； 心虚气不足，粥里加桂圆； 润肺又止咳，粥里加百合； 梦多又健忘，粥里加蛋黄； ……” 似乎专业不熟练，正在背顺口溜。 天桥中央是卖“民间祖传蛇油膏”的，老年摊主面前置放五六十盒擦脸霜大小的白色塑料盒，旁边一个小型扩音器不停播放着字正腔圆的广告词： “七十七代祖传蛇油膏，深山毒蛇精心熬油，专治烧伤、烫伤、冻疮、皮肤皱裂，对皮肤粗燥不光滑有神奇特效。 止痛快，抗感染强，各种皮肤杂症三天见效，七天痊愈。 由此蛇油膏治愈的创伤面无疤无痕，皮肤光洁如初，治愈率百分之百。 有病治病，无病美容。 ……” 再往前走，是卖百年灵芝、雪山虫草的，五毒酒、罗汉果，还有治脚气、挑眼虫等等，其中夹杂着一个摆象棋的比较另类。 另类是另类，不过人家下象棋的生意火爆，前后左右围着十来个青年。 有个长发小青年蹲在棋盘面前，抓耳挠腮正在跟擂主叫板，“刚才是我失误错走一步，有胆量再来，赌注加倍！” 啪！他掏出五张百元大钞拍在棋盘上。 其他几个围观青年在一旁起哄，cao着东北口音怂恿擂主： “咋地，不敢了？要是敢，算我一个我磅二百。” “我磅一百。” “我三百。” “嘎哈呢？别愣着了，快点开始，俺们马上要去医院那嘎的看病人呢！” 一堆红彤彤的钞票垒到棋盘上，瘦的跟麻杆似的擂主也不说话，将钞票收起压在棋盘下，鸡爪手一扬，示意长发青年可以开始了。 双方剑拔弩张，对战起来，乱嚷嚷的场面顿时安静，大家默不作声看着棋盘。 其中一名围观青年回头瞥了一眼楚河，瞧见是个身穿迷彩服，脚蹬解放鞋的农民工，嘴角撇了一撇，自言自语道：“昨天磅了一股赚了二百块呢，一会儿吃碗卤煮火烧去。” 去？去你爹个粪蛋！ 楚河瞪了他一眼，抬脚走过摊位，到了天桥尽头。 左右两个台阶通道，下去走两步，过了人行通道就是肿瘤医院大门了。 虽然头一回到祖国心脏，头一回见到大街上下象棋还能赚钱的，但他明白，擂主和挑战者，还有一众围观青年都是一伙的。 拙劣的演技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真真难为了十几个人为了一副小象棋骗局整出这么大的场面。 不用仔细辨别，单单听他们一水的大碴子味家乡口音，便知道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们都是东北人人人，我们都是活雷锋峰峰……” 确切来说，这天桥上除了把头那个卖松子的，其他地摊都是骗子。 不对！那卖松子的也是骗子！ 他想起刚上台阶的时候，台阶上洒了不少松子，估计是风吹掉的。 而摊主并不着急捡拾松子，任凭微风将十几枚松子吹落到天桥下。 要知道松子这种坚果，炒熟后价格不菲，三四十块一斤，而且松子皮厚坚硬一斤没多少，掉了二三十粒就是丢了半斤的钱，摊主怎能不心疼？ 况且微风也吹不动沙粒一般沉重的松子啊？ 他恍然大悟，那一土篮松子都是空壳，只有壳没有瓤，也就是人们说的瘪子。 奶奶个熊的，一群骗子！ 饶是他身怀异能的高人，如果馋嘴去买松子的话，也必得受骗！ 如果那些有病乱投医的患者和家属，路过天桥，看到这么多神药、奇药、特效药，能不上当？ 即便上当，也得试一试啊！ 他停下脚步，回头打量打量行人，看看有多少人上当。 发现跟他猜想的有出入，没人上当！ 天桥上的行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的上上下下也就十几个人数量在流动。 只是因为摆摊的人多，才显得天桥挤挤插插、热闹非凡，若这些民间神医一走，天桥立马会冷冷清清。 再看桥下拥挤的医院大门口，他明白天桥上人流少的原因了，原来看病的大都开车，车辆直接停到大门或是进院，没人会走天桥。 走过街天桥的大多也不是看病的 再仔细观看天桥上的行人，又有新发现，行人大多是拎菜提rou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应该是医院附近小区的住户。 还有少部分是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和护士。 他们似乎对桥上众多卖药的司空见惯，都目不斜视，没人看两旁一眼，步履匆匆的穿桥而过。 民间神医们也都头不抬眼不睁，仿佛没看到他们，跟菜市场哪些大老远就热情招手陌生人的摊贩决然不同，神医们很矜持很高傲。 偶尔有神医听到脚步声路过自己摊前，他们才会抬起眼皮，当看到是穿白大褂的熟悉的陌生人后，便又耷拉下眼皮，继续老神在在。 咦，貌似在此地摆地摊，卖药材也不错？ 虽然买东西的人少，但也悠闲清静啊，而且还能跟几个神医打听打听哪里适合卖药，他们为何不到桥下医院门口去卖？ 他不信这些神医们会在此枯坐一天，他们一定有另有销售渠道。 楚河颠了颠手中萝卜人参，犹豫片刻，将报纸拆开放到兜里，露出萝卜人参，大手一拎人参须子，倒着提溜人参抬步下了台阶。 心道，俺这可是真材实料能治病的宝贝，可不能同流合污，跟他们在一起无异于鱼目混珠。 刚迈出一个台阶，忽听身后有人叫他。” “哥们，新来的吧，着啥急？” “现在还没到中午呢，城管和医院保安还没下班，下去卖萝卜小心被人家抢了！” “过来，跟哥聊会儿天。” 回头一看，发现冲他说话的是一中年汉子。 他头戴黄色安全帽，身穿跟楚河一模一样的迷彩服和解放鞋。 不过，他比楚河还土，因为他衣服上还沾着星星黑土，鞋底也是土。 手中也拎着一个东西。 当然不是萝卜人参，是一个五十公分长的人形何首乌。 何首乌有鼻子有眼，还有四肢，一只手还捂着嘴一只手抓耳朵。 何首乌须发皆长。 那人正提着何首乌的头发冲他嘿嘿发笑。 我插，同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