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重返战场
这时,多铎带着一支清军,从先前的明营里冲了过来。明兵哪里挡的住,瞬间就被清军冲乱,大道上、荒地里,到处都是拼杀声、惨叫声。 乌达海急的直骂娘,扯着破嗓喊:“王总兵,我要见大帅,我有话要说。” 王廷相说:“大帅不在城墙上,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周铎仰天长叹,对乌达海说:“乌兄,算了吧,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好,说了只会让自己伤心。” 乌达海跟着一声长叹,看向一旁的云泽,苦着脸说:“尚先生,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如今只能等死了!” 看着吊桥越升越高,云泽的心也冷到冰点,他实在想不明白,王廷相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刚才放下吊桥,前面这十几个人完全来得及进城。云泽默叹一声,不再去看吊桥,他清楚的知道,吊桥不会再放下来,眼下的退路,只有身后那片横尸遍野的战场。 云泽不怕回到战场,也不怕面对死亡,现在进不了城,横竖都是一死,与其窝囊的死在护城河边,还不如杀回战场,图个痛快。唯一让云泽难以释怀的是,好不容易见到梁梦姐弟,可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而今又要面临分别,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甚至不知是否还能相见。 云泽知道,嵩山城从此将被死困,就算眼下杀出重围,以后也难以再杀近来,更别说进嵩山城了,若要见到梁梦姐弟,恐怕只能等到来年嵩山城破时了! 云泽望向战场,视线以内几乎难寻明兵身影,到处都是举着火把,拿着兵器的清兵。 “师傅,徒儿不孝,只能来生再报恩了!”高康呜咽着,已经放弃抵抗,只等清兵冲上来,将他杀死。 云泽环顾左右,朗声说:“还有不怕死的吗?” “有!”王烈高声回道。 云泽一挥刀,大喊道:“那就跟我来。”云泽一拨马头,一点黄长嘶一声,顺着护城河,向明营里奔去。 见王烈紧随而去,高康忙抹掉泪水,打马追赶。 周铎一顿,看着乌达海说:“尚先生怎么向废营里跑?” 乌达海迅速扫了周围一眼,顿时明白过来,一边挥鞭,一边说:“清军都被吸引过来了,只要我们穿过营地,就可以从左侧清营闯出去。 周铎恍然大悟,赶忙招呼后面的明兵跟上。 乌达海说的很对,云泽之所以向明营里跑,正是打算穿过明营,趁左侧清营不备,迅速冲出去。 可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云泽刚冲出明营,忽见前方火把成片,一支清军裂开阵式,挡住了去路。 云泽勒住缰绳,趁打量清军时,大口喘着气。从拼杀开始,眨眼过去快一个时辰,从冲进清营,到被打出清营,从正面阵地一直杀到城门前,然后又从城门前冲到左侧清营,这一路绕下来,云泽早已累的浑身发软,汗湿衣衫,握刀的手都有些发抖,实在没力气再打下去了。 云泽气还没喘云,忽然就定在了马上,双眼直直盯着对面,半晌没回过神来。对面大约有一万多清骑兵,形成一个扇面形,将去路完全堵死。 正前立着十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清将们气定神闲,显然没把云泽等人放在眼里。让云泽发愣的是,在众多清将中间,立着一匹通体金黄的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人,身披黄袍,头戴金冠,眉目中透着一股傲人之气,神情看上去很淡然,但却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威严感,让人不敢多看。 云泽心里一动,瞬间反应过来,心说:这就是皇太极吧,老哥挺威风啊,看这精气神,看这黝黑的皮肤,显然是常年征战沙场,马上皇上的名头名不虚传啊!云泽还看到一张熟悉面孔,正是那个铜甲汗子。 很快的,乌达海和周铎等人跟了上来,一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惊的目瞪口呆,感觉喘气都费劲了。 周铎低声说:“这回算彻底完完。” 乌达海叹了口气,将双锤放在腿上,一语不发。 豪格、多铎、济尔哈朗同时领兵赶到,将云泽等人团团围住。 云泽看了身后一眼,后面个个儿都是血人,剩下的明兵已经很少,估计也就五百多人。 云泽抹了把脸,刚要催马上前,对面有人说话了:“尚先生,别再打了,下马吧。” 云泽定眼一看,原来是那个通译。 通译向云泽摆摆手,快步走上前,又说:“尚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生怎么进了明营?” 铜甲汉子催马跟上通译,冲云泽大声说着什么,神情急切。见对方态度和善,云泽赶忙将刀放在马背上,拱手说:“两位可好,尚某这厢有礼了。” 通译点点头,回头对铜甲汉子说着什么。铜甲汉子也点点头,语速飞快的说着什么。片刻,通译对云泽说:“尚先生,多贝礼将军问,先生是昨晚进的明营吗?” 云泽这才知道,铜甲汉子名叫多贝礼。云泽点着头说:“是的。” 在通译的翻译下,云泽和多贝礼交流起来。 多贝礼说:“先生为何要进明营?” 云泽也没隐瞒,把实情说了一遍。 多贝礼愣愣看着云泽,心情复杂,他难以理解,面前这人为何如此胆大,为了救两个伤兵,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冒死闯清营,这实在让人难以理喻。
多贝礼说:“这么说来,先生并非大明人,对吗?” 云泽说:“不错,我并非大明人,我只想救人救到底,从未想过要和清军发生冲突。” 多贝礼回头看了皇太极一眼,见皇太极点头,又对云泽说:“尚先生,昨晚那毒是你下的吗?” 云泽一顿,少时便反应过来,摇头说:“不,我没有那样的毒。” 多贝礼稍显失落,追问说:“那是谁放的毒,有解药吗?” 见多贝礼样子急切,云泽暗想:清军上午攻打明营,难道就是为了想得到解药?如是这样,那中毒的清兵肯定不少,否则清军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如今不仅没拿到解药,反而把洪承畴逼进嵩山城,这可是得不偿失啊! 听到两人对话,不仅乌达海、周铎和明兵们一头雾水,就连豪格、济尔哈朗等人也是颇为费解,他们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认识,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还很熟。 云泽说:“放毒的是一个明将,解药只有他才有。” 多贝礼说:“那人是什么人,现在在哪?” 云泽沉思了会,半真半假说:“那人是吴三桂军中的副将,昨晚伤的严重,至今还未醒来,已经随大军进城了。” 多贝礼“嗯”了一声,向云泽作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拨马回跑。 乌达海催马来到云泽身边,低声说:“尚先生,你是如何认识这个清将的?” 事到如今,云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为了不让乌达海和周铎多心,便把救清兵的事情说了一遍。 乌达海点点头,本想说点什么,但又没好开口。 王烈插话说:“公子,清军会放我们过去吗?” 云泽淡淡一笑,看着皇太极说:“那就要看这位老哥是否乐意了!” “老哥?”王烈瞟了皇太极一眼,压低声音说:“那是皇太极,大清皇上,哪是什么老哥啊!” 云泽忍住笑说:“你看他头发、胡子都快白了,这还不算老哥啊?” “呵呵……”王烈傻笑两声,不再说话。 多贝礼来到皇太极身边,俯身说:“皇上听到尚先生说的话了吗?” 皇太极微微点头,目光还停留在云泽身上,悄声说:“就是他救了硕托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