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章:哭诉
周铎说:“就按你说的办,愿老天保佑,希望清军不要找麻烦!” 乌达海说:“求天不如求己,如果清军想趁机做乱,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军长送出战场。” 一队人马回到放粮的地方,几人把云泽抬上马车,平放在车里,交由高康和阿尔丹照看。 周铎把张科叫到身边,看着嵩山城说:“你打算怎么办?” 张科说:“出城前我就想好了,若尚先生不嫌弃,我就跟着先生走。” 周铎点点头,扫了几个明兵一眼,又说,“那你带来的人呢,他们也要跟着走吗?” 张科说:“是的,这几人都是我的过命兄弟,要没有他们帮忙,我和梁兄弟根本出不了城。” 乌达海插话说:“张科,梁姑娘真的是被洪大帅害死的?” 不等张科开口,梁深走上来,瞪着乌达海说:“乌将军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们在诬蔑洪承畴?” 乌达海忙说:“梁兄不要动气,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叹了口气,又说,“yin心不死,必种恶果!” 周铎跟着叹了口气,然后说:“别的先不说了,赶紧出发吧。” 乌达海说:“你护着军长先走,我来垫后。” 眼看夜幕垂下,周铎也没工夫客气,招呼一团赶紧出发。 韩贺跑上来,指着粮食说:“周团长,这些粮食怎么办?” 周铎略微沉思,想到大家快一天没吃饭了,哪能丢下这些粮食,于是说:“你连负责带粮,能带多少带多少。” 韩贺说:“遵令,我连一定把这些粮食都带走。” 一团士兵护在马车左右,顺着大道向前急驰。 多铎一直带兵盯着独立军,对前面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见云泽被人抬回来,多铎暗自高兴,但他没想到独立军会突然离开,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禀告,率兵冲上大道,截住了独立军的去路。 见清军围上来,周铎心里一沉,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只能血战了! 周铎催马上前,用刀指着多铎,呵道:“你等因何拦路?” 多铎冷着脸说:“没有大清皇上的旨意,你们不准离开半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铎刚要动怒,高康跳下马车,快步跑上前,摆手示意周铎冷静,然后对多铎说:“豫郡王不要乱来,我公子与大清皇上有约在前,公子讨来解药,大清皇上放我们走,现在我们要离开,豫郡王没道理阻拦。” 多铎冷哼一声:“先前的约定归先前,至于现在有没有变化,你我都说不清。”多铎对几员清将说:“本王去见皇上,在旨意没下来之前,不准放他们离开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一清将说:“如果他们硬闯呢?” 多铎瞟了独立军一眼,一字一顿说:“如果他们敢硬闯,那就不用客气,灭之。” 等多铎走远,周铎看着高康说:“大清皇上会放我们走吗?” 高康摇摇头:“谁知道呢!” 周铎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敢想接下来的事,只能做好最坏打算,只能企求老天保佑。乌达海催马来到周铎身边,压低声音说:“趁多铎不在,我们赶紧杀出去,眼前这些清将我们还可以应付,若把多铎等回来,那可就……” “万万不可!”高康急的都快跳起来,看着乌周二将说,“千万不可乱来,一旦我们率先动手,那、那可就被动了!” 乌达海说:“你一个军医哪懂军事,回去照看军长吧。” 高康说:“我虽然不懂军事,但并非不懂道理,眼下形势危急,我们必须站住理,否则就会更被动。” 乌达海拉着脸,不悦说:“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不懂理吗?” 周铎瞪了乌达海一眼:“你干吗呢,有话好好说,凶巴巴的干吗?”又说,“我赞成高军医的说法,我们不能先动手,静观其变才是上册。” “行,算我白说。”乌达海嘟囔着,打马走开。 周铎对高康说:“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家伙就是急脾气。” 高康勉强一笑,望望对面的清军,又望望灯火成片的清营,心里忐忑不安,有着难以言说的害怕。 “尚公子醒了!”马车里传来阿尔丹激动的喊声。 听说军长醒了,士兵们为之一振,心里的担心与害怕,瞬间消失,在士兵们看来,只要有军长在,一切危险都是浮云,一切阻拦都是虚无。 周铎等人跑到马车边时,云泽已经翻身坐起,只是刚从昏迷中缓过来,动作有些迟钝,样子有些木然。 见云泽盯着自己,高康赶忙跪下,哽咽说:“公子,刚才我是迫不得已,公子不要恨我啊!” 云泽就像没听到高康的话一样,依旧木然的盯着一个方向,良久无语,一动不动。 周铎凑近一点,小心翼翼说:“军长,你、你没事吧?要、要不要喝点水?” 云泽还是没有丝毫反映,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对周围的一切全然不知,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一个痛苦的世界里。
乌达海扯了扯周铎的衣袖,悄声说:“不要说话,军长还没完全缓过来,说多了会惊到他。” 周铎点点头,泪水无声滑落。阿尔丹蹲在云泽身边,小心的、吃力的搀着他,以免他倒下,弱弱说:“尚公子抽烟吗,我给你拿烟好吗?” 云泽还是没有反映,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直直的、忧伤的、痛苦的。 阿尔丹说不出的难过,此时此刻,她是最能理解云泽心情的人,因为她也失去了亲人,心里也痛着,所以她更希望云泽好起来,不要沉浸在痛苦中。 从懂事以来,阿尔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如此难过,而且还是为一个女人难过,那原本就柔软的芳心受到极大震撼,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和崇敬,悄然扎根在心底,慢慢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云泽微微俯身,缓缓说:“攻城,攻城!”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无人应声。 众人完全理解云泽的心情,也很想替梁姑娘报仇,可众人清楚,就凭五百多独立军,根本不可能攻城,开战就是送死。 云泽跳下马车,这才看到高康跪在地上,狐疑说:“你跪着干吗,快起来。”然后问梁深:“你姐呢?” 梁深指了指队后,含泪无语。 云泽快步来到队后,站在驼着梁梦遗体的马边,再次陷入长久沉默。 大道上一片沉静,连一声马嘶都没有,只有威风吹摆着道旁的树木,发出轻微的“哗哗”声,犹如低低的哭泣声。 “梦儿,我对不起你!”云泽低声哭诉着,“我承诺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战争,只有美好风光的地方生活,可我没做到,我骗了你,我愧对你,你肯定很恨我吧!”叹了口气,又说,“你应该恨我,因为我实在可恨,如果我不管那么多闲事,此刻的我们应该共享幸福,哪会阴阳相隔,如此凄凉呢!” 泪水如河奔流,泛滥在云泽脸上,蜿蜿蜒蜒流进嘴角,苦涩的滋味直沁心底。 云泽没有去抹泪,接着说:“梦儿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杀进嵩山城,亲手杀了王廷相和洪承畴,用他们的鲜血祭奠你。” 云泽绕着马走了一圈,然后望向夜幕笼罩的嵩山城,用力的、仇恨的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