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两意相争
云泽刚到龙帐前，一个带刀侍卫走上来，客气说：“请尚军长把佩剑放在帐外。” 云泽解下佩剑递给侍卫，笑着说：“别弄混了哦！” 云泽刚要向帐里走，侍卫又拦住他，客气依如刚才：“请尚军长交出那个……”侍卫有些说不清，只好用手指着云泽腰间。 云泽有些迟疑，前面经历太多危险，虽然现在已经随清，但惯性思维和谨慎之心，一时难以放下。 见云泽没反应，侍卫顿时警惕起来，一边盯着云泽，一边准备拔刀。 云泽反应过来，狠了狠心，拔出枪，递给侍卫说：“千万不可乱动，一旦走火，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侍卫见过枪的厉害，上次去检查中毒士兵时，他就护在皇太极身后。看到枪，侍卫无法控制的害怕起来，根本不敢伸手接，顿了会说：“尚军长放在地上吧，我派人给你看着。” 看到侍卫脸色都有些微变，云泽不觉有些好笑，轻轻将枪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体说：“这回我可以进去了吧？” “尚军长请。”侍卫说着，恭敬让到一旁。 见云泽进帐，皇太极笑着招呼：“尚军长，大家都在等你呢。” 云泽快步上前，刚要行礼，皇太极摆手说：“免了，尚军长快入座。” 云泽还是行了一礼，然后扫了帐中一眼，见皇太极上首方，挨着多铎旁边还有一张空椅。云泽哪敢坐，尽管他对大清的规矩还了解的不多，但傻子也看的出来，挨着几个亲王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云泽退到一旁，挨着几个将军站好。 皇太极指着椅子说：“尚军长坐啊！” 云泽说：“多谢皇上盛情，臣先前一直坐着，这会儿想站站。” 皇太极没有过多勉强，左右看了一眼，开始直奔主题：“现在商议攻城之事，大家有什么良策尽管说。” 众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一片嗡嗡声，听不清都在说些什么。 云泽跟谁都不熟悉，稍微熟悉一点的又不愿理他，所以站在那里多少有些不自然。 济尔哈朗起身说：“皇上，臣认为不宜急着攻城。” 帐中立刻安静下来，目光全望向济尔哈朗。 皇太极说：“说说你的看法。” 济尔哈朗说：“明军退进嵩山城，多少得到一些补充，至少目前还基本吃的饱，眼下明军气势较盛，开战必全力以赴，加上嵩山城城墙高大，及其坚固，易守难攻，如果急着开战，我军难以占到上风。” 又说，“依臣看，嵩山城里的粮食顶多支撑十来天，等明军再次陷入断粮，我们再攻城就事半功倍了。” 不少大臣跟着附和，支持济尔哈朗的说法。 岳托说：“皇上，臣赞成郑亲王的说法，反正我们已经困明军这么久，再多困些时日也没什么，说不定山穷水尽时，洪承畴会亲率明军来降呢。” 皇太极说：“这个不要想，洪承畴不会主动投降的。”皇太极抿了口茶，起身踱了两步，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片刻，皇太极停在帐中，看着大臣们说：“还有别的看法吗，尽管说啊！” 豪格起身说：“皇阿玛，儿臣不赞成继续围城，儿臣认为应该尽早发起进攻，要嘛逼着明军出城决战，要嘛直接踏平嵩山城，彻底剿灭明军。” 众臣又开始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不少人支持豪格的说法。 如果处于正常状态，云泽会支持济尔哈朗的说法，毕竟硬攻不是上策，清军主要是骑兵厉害，而攻城并非骑兵长处，明军凭借有力地形，加上火力支援，清军很难占到便宜，一旦开战，清军必然处于劣势。 但现在的云泽报仇心切，感性无法战胜理性，见两种意见争夺厉害，云泽没能控制住情绪，上前一步说：“皇上，臣赞成肃亲王的说法，我军应该即刻攻城，不给明军任何喘息和休整的机会。” 济尔哈朗瞥了云泽一眼，冷冷说：“我知道尚军长报仇心切，但打仗不是报私仇，炮火一响，刀剑交错之下是要死人的，难道尚军长想不到这一点吗？” 尽管云泽赞成济尔哈朗的说法，但已经站在对立面，那就只能对立到底了。 云泽说：“怕死人就别打仗，从古至今，哪朝哪代不是靠一仗仗打下来的……” “你这叫鬼辩。”济尔哈朗粗暴的打断云泽，瞪着眼说，“打仗不是拼死人，打仗要讲策略，首先要减少自己的损失，然后才是将对手置于死地，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云泽说：“郑亲王不要这么激动，容我把话说完行吗？” 豪格跟着说：“郑亲王，皇上让我们各抒起建，你怎么随意打断别人说话呢？” 济尔哈朗斜了豪格一眼，又甩给云泽一个撇嘴，气鼓鼓的退回座位。 皇太极向云泽摆摆手，示意云泽说下去。 云泽迅速扫了众臣一眼，见不少人冷着脸，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云泽清了清嗓子，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围城虽然是不错的选择，可以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但这绝非唯一上策。如今嵩山城被围，宁远城也被围，表面看是我军占了上风，其实不然。两城加起来的明兵不过五万，而我军接近十万，大家想想，到底是五万人的消耗大，还是十万人的消耗大？如果我军老围而不攻，其结果有两种，一是明军最终扛不住，弃城投降，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我们渴望的结果； 但还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明军死扛到底，以求援军到来，到那时，形势恐怕又会变的复杂。” 不少大臣频频点头，显然云泽的分析有了效果。 皇太极一脸沉思状，良久，又看着众大臣说：“还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 多铎起身说：“臣不赞成尚军长的说法。” 皇太极微微点头，退回龙椅坐下。 多铎上前两步，盯着云泽说：“尚军长了解明朝的现状吗？你说明军等待援军，这纯属胡言，明朝能征会战的兵将都在嵩山和宁远，如今的崇祯帝就是孤家寡人，根本无兵可调，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嵩山城必然不攻自破。 如果现在开战，就算攻下嵩山城，我军的伤亡也会很大，难道尚军长为了一己私利，就要拖上无辜的生命吗？” 云泽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这种被人抓住弱处和痛处的感觉实在不爽，他是想尽快替梁梦报仇，但绝不想陪上无辜生命，如果可以，他愿意单枪匹马杀进嵩山城，就算注定一死，他也要拼近最后一丝力气，亲手杀掉王廷相和洪承畴。 可世上哪有如果，要进嵩山城，那就必须开战，只有借助大军的全面进攻，才有可能打破那高大的城墙，才有可能释放心里的仇恨。 云泽稳了稳情绪，尽量平静说：“豫郡王此言差以，虽说洪承畴文武兼备，更是号称带着二十万大军出关，但这绝非是明朝的最后兵力，据我了解，崇祯帝还能调动的军队至少还有三十多万。” 此话犹如一声炸雷，突然在龙帐中炸响，大臣们一片惊呼，用怀疑的、犹豫的眼神看着云泽，彼此交头接耳，全是惊讶不安之情。 皇太极也是一震，睁大眼看着云泽，少时，又转头看向几个负责情报的大臣，眼神明显不满，吓的那几个大臣浑身直颤，头低的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 云泽不理旁人，接着说，“如今进关的大道都被我军封锁，这里的战况并未传到燕京，但消息毕竟是封不住的，等崇祯帝知道这里的形势，必然派军支援，到那时，我军就被动了，不仅无法占领这两座极其重要的城池，还会被逼的连连后退，好不容易取得的战略成果，恐怕……”云泽故意不把话说完，摇摇头，打算退回原位。